第15章 棋盤
在展示會的觀衆席的一個無人看見的小角落裏，王振坤和張天遠正坐在下面。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局勢幾乎是不可逆轉了。
張天遠問了問旁邊的秘書，“Jack，我沒記錯的話今天的展示會的負責任是客京吧？上次也是和客京有關，這個客京的資料呢？”
Jack很快的拿到了我的資料，并遞給張天遠。張天遠随意的翻了翻，“嗯，是財務部客塵的表妹？我記得客塵辦事能力非常出衆，怎麽他的妹妹就相差這麽多？”
“這個并不是天生的吧，”王振坤接口道，老實說，他看着臺上自己的女兒自己也是心驚肉跳的，這種蹦極的感覺實在是太刺激了，王振坤的老心髒受不了，“家裏人并不一定是同樣的，有的哥哥聰明，妹妹卻蠢得像一頭豬，這種很正常的吧。”
張天遠把我的資料細心的看完，嘆了口氣，“我覺得這個客京并不一定是蠢，而是運氣不好，唉，志遠這次事情鬧大了啊。”
“你也知道鬧大了？”王振坤瞪了張天遠一眼，他和張天遠本就是多年來的好朋友，瞪一眼也沒什麽。
張天遠一點也不介意的樣子，但是卻回了一句，“親家公，只有這次事情是鬧大了，但是歸根結底，這次事情鬧出來的原因你自己應該知道吧。所以你就不要講究那麽多了，我們這些做父母的，不就是給孩子擦屁股嗎？反正這些年下來我已經習慣了，志遠這小王八蛋惹禍的本事可不是蓋的。”
“你說的倒是容易，”看來王振坤有點同意張天遠說的話了，“這次的事情鬧成這樣，的确是我的不對，但是你看看，麗英竟然說要嫁給劉成遠？老家夥，你老實和我說，這次的事情有沒有你的份？我怎麽都覺得有股不對勁的感覺。”
“你以為我想啊，”張天遠一臉的苦笑，“本來我以為我家志遠就已經不讓人省心了，卻沒想到你家的更牛，一下子扯出這麽大事情來。我現在已經焦頭爛額了，你就不要給我添亂了，有沒有我的份你自己不知道啊，我會幹那種事情？”
“可是我們兩家公司聯合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啊，”王振坤道，“就算麗英知道，她借這個機會說出來是什麽意思？”
“那又不是我女兒！”張天遠對這個問題直接無語，翻了個白眼回答道。
“好吧，”王振坤苦笑着摸了摸鼻子。
“有意思，嗯，有意思，”張天遠突然說道。
“什麽有意思？”王振坤說。
“來，你來看，”張天遠遞過我的資料給王振坤，“來，親家公，你好好看看，這個客京挺有意思的。十五歲就來到BJ，憑借她哥的關系進入天遠公司，目前工作時間不到五個月。進入公司後通過三個月的試用期，進入後勤部，也就是志遠的部門。更厲害的是，志遠那個小王八蛋竟然沒有下手。”
“下手？”饒是商業精英，王振坤也不知道張天遠說的是什麽，他根本沒往那方面想，“這個下手是什麽意思？難道是？”
“還能有什麽，”說到這兒張天遠很無奈嘆了口氣，“在後勤部的女孩子有幾個沒被糟蹋，據我以往的經驗，凡是沒被志遠糟蹋過的只有兩種情況。要麽是關系太好，他不好意思下手，要麽是長得太醜，他沒敢下手。這個客京從相片上看來，不是志遠不敢下手的人，那麽……”
接下來的意思不言而喻，王振坤顯然就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這個客京還算是有點本事的人？”
“剛剛來到天遠公司就能和總經理混熟，而且不過分谄媚，看來似乎的确是有一點本事，”張天遠說道。
要是我在這裏聽見這句話估計會直接羞死，我和張志遠關系好？扯呢吧？我覺得自己就是長得不醜也不好看的那種人，張志遠那種挑剔的個性，指不定我送上去給他他都不要呢。
“那這次的事情？”王振坤說道。
“算了吧，這次的事情不适合牽扯進太多人，”張天遠搖了搖頭，“那個客京事後有機會的話見見，是個人才我們天遠公司就不能放過。我們不要把過多的精力放到這件事情上，後輩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吧，我們現在應該着重的是這次集團合并的事情，小輩的事情終究是小輩的造化，不過，成遠的确是委屈了，就讓他們自己争去吧，我們看着就好。”
想到自己的女兒，王振坤心裏的苦笑更重，這些小輩的事情他也懶得管，反正他們家并不是什麽注重傳統的家族，只是怕志遠那邊要不開心了。這次的事情就是一個例子，想到這兒，王振坤心裏一沉，“親家公，我醜話說在前面，小輩的事我不會管，但是凡事有個限度。這次麗英出了這個事情，雖然是我們理虧，但是這樣的事情還是不要發生的好。”
“嗯，我會和志遠說的，這次的确有些過分了，”張天遠說道，如果王麗英真的在天遠公司的展示會上死了，那事情最後可能就會變得沒法收拾，還好，志遠沒有做的那麽過分，只是警告一下而已。不過，張天遠看到臺上，內心裏又忐忑不安起來，這個王麗英也真是的，你是志遠的未婚妻，卻偏偏和成遠搞在了一起，還懷了人家的孩子，換誰誰都不爽吧。想到這兒，張天遠心裏一抖，不行，必須警告警告志遠，不能再來了，大不了再給他物色一個就是，反正聽說他也不喜歡王麗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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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着唯一的希望沖向辦公室，似乎聽見了客塵在後面叫了我一聲，不過這個時候我就沒空理他了，這可是我的身家性命啊。
我沖向辦公室，張志遠這個****果然在，我二話不說，沖過去揪着張志遠的衣服領子，惡狠狠地說道：“張志遠，你把我害慘了你知不知道！”
張志遠仿佛早就料到了，只是沒想到我的反應會這麽大，張志遠拿過桌上早已泡好的一杯茶遞給我，“來，客大小姐，喝杯茶降降溫，我說這大下午的，你火氣怎麽比太陽還大啊，遭你惹你了？”
“你還好意思說？”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張志遠，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虧我還把你當朋友，你竟然這麽對我？”
“好了好了，先坐下來，慢慢說，事情總是要慢慢解決的嘛！”張志遠笑眯眯的，看着我坐下來這才說道，“你別着急，事情我大概有個數了，你放心，這件事情和你沒有什麽關系，你該幹嘛就幹嘛，沒人敢找你的麻煩的。”
“真的？”我一點都不相信，這擺明了是騙我的，“張志遠，你是今天午休的時候把腦子睡壞了？你是說，我，客京，一個小小的後勤部的助理，連續兩次把公司的展示會間接性的搞砸，這樣還能安然無事的度過這個夏天？難道說天遠公司是慈善機構嗎？”
“難道不是嗎？”張志遠一副無辜的樣子，不得不說，他這個樣子很是欠抽，我頓時又想把我的鞋放他的臉上了。
“好吧，你無敵了，”我頹廢道，“有你這個上司真是我命苦啊。你說我好不容易來一次BJ，沒想到不是死在別人手裏，反倒是被自己上司給害死的，唉，命苦啊，傷心啊！”
張志遠腦門滑下三道黑線，他估計是也有了把我抛火葬場的沖動，嘆了口氣，“客京，你給我少來，我向你保證，這次的事情不會牽扯到你，你放心，真的，我以我的名譽保證。”
“你有個屁的名譽，你的名譽都從良去了吧？”我毫不客氣，不過有了張志遠的保證我想我現在應該是沒有什麽事情了。張志遠好歹是天遠公司未來的繼承人，說的話應該是有點分量的，至于我這種無辜被人牽扯進的小白兔，還是保命最重要。
張志遠搖了搖頭，看着我在對他的茶牛飲，連忙制止：“唉，客京，你差不多就得了啊，這個茶很貴的，我一年也才那麽幾斤，你珍惜點。”
“呼，”我又大喝了一口，絲毫不在意張志遠那肉疼的神色，“不就這麽點茶嘛，瞧你那小氣勁。好了，我喝好了，說吧。”
“還喝好了，你當這是什麽啊。”張志遠被我逗樂，“唉，我都保證你沒有事了，你還在這幹什麽？我跟你說，我的茶葉真的不多了，你喝完了趕緊走。”
“等你說話啊，”我眨着無辜的雙眼說道，“再說了，我本來就在這個辦公室工作，我去哪啊。展示會那邊雖然沒有完，但是你都保證我沒有事了，我還回去幹什麽，是吧，總經理大人？”
張志遠頓時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從張志遠看我的眼神看來，我覺得他很想讓我搬到火葬場工作。“客京，就算你在這個辦公室，那你也應該在你的辦公桌，而不是在我的對面看我，你要知道，我從良很多年了，我不好這一口。”
“我好！”我從一個角落裏搜出一包茶葉來，“哈哈，就知道你會藏在這裏，還說沒有多少，這不是嘛，總經理，你可真無聊，連包茶葉都要藏起來。”
我二話不說，撕開封口就是一頓折騰，倒騰了一大把的茶葉放在自己杯子裏，把張志遠看的是眼淚直流，張志遠眼睛冒火，恨不得一把掐死我，“客京，你夠了沒有！我跟你說，你再倒我茶葉我就跟你拼了。老子一年才從父親那拿到這些茶葉，你一下子就給我倒出那麽多，我平時沒別的愛好了，就喜歡喝這個茶，客京，你不是人！”
“嘿嘿，”我不好意思的笑笑，“你還真小氣，不就倒你點茶葉嘛！好了，我倒好了。”
張志遠接過茶葉，心頭都在滴血。我當然不可能只是倒我喝的，我用一個塑料袋從他那裏裝的。雖然我不喜歡喝茶，但是客塵應該喜歡，我拿回家帶給客塵喝去。
看着縮水了一半的茶葉，張志遠欲哭無淚，“還一點？客京，你還真有臉說。你知不知道，這種茶葉很難得的。哪怕是全國，一年也只有那麽幾十斤的産量，這麽一點還是我從父親那邊敲出來的，你一下子就給我挖了一半，客京啊客京，我上輩子欠你的嗎？”
“不，你上輩子沒欠我，但是你這輩子欠了。”我說，“就在剛剛。”
張志遠自知理虧，二話不說連忙把剩下的茶葉放在抽屜裏，“好吧，客京我争不過你，不過，這是我最後的一點了，你不許再搶了，否則我真和你拼命。你現在茶葉也拿了，該回哪兒回哪兒去吧，趕快走，我看見你心煩。”
“別啊，總經理，”我笑眯眯的，“我還要聽故事呢。”
“聽什麽故事？”張志遠警惕道，“一個瘋婆子搶我茶葉的故事？”
“我不介意的，但是，你還真不說？”我道。
張志遠看了我一眼，“你要知道什麽？”
“一切！”我毫不猶豫道。
“你會後悔的，”張志遠拿出一根煙來點上，很快辦公室就充滿了煙味，“你要知道，知道的事情越多麻煩可能就越大，而且，我真的向你保證，這次不管發生任何事情都不會牽連到你，你沒必要知道啊。”
“但是我已經進來了，”我說道，這段時間由于我經常聞着客塵的煙味，所以我對張志遠抽煙倒沒有什麽反感，反正我已經适應了這個味道，“你要一個人往井裏面跳下去，你總該告訴人家井裏面有什麽吧。”
“好吧，你要知道什麽，我知道的我盡量都告訴你，”張志遠并沒有反對什麽，或者說是他對我太縱容了。
“剛剛展示會上發生的。”我想了想，先問了這件事情。
“她說的是真的，”張志遠看着我，“她在出院之前我去看過她，我早料到了她會借着這次展示會說出來這些事情，她的目的也很簡單，她要最大限度的宣揚這件事情，然後這些就會成為板上釘釘的，改都改不了，起碼我是無能為力的。”
“那還有呢？天遠公司真的要和王氏集團合并嗎？并且出讓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我說。
“是的，這件事情也是真的，只不過是因為公司的保密做得很好，知道的人并不多而已，”張志遠彈了彈煙灰，“這次合并也在我早先的意料之中，只是沒想到公司會出讓那麽多的股份。”
“還會有你沒想到的？”我笑了笑。
“當然有，我又不是神。”張志遠不介意道，“這次我沒料到的事情海了去了。我只是個人，怎麽會算無遺漏。比如這次，那些你不知道的，王氏集團這次對天遠公司的反應就遠遠超出了我的估計，甚至打亂了我其他的一些部署，不過也無所謂了。”
“好吧，那你繼續說。”我說。
“呵呵，這次我只是沒想到你會牽連進來，上次我在酒店門口遇見你，其實就有着提醒你的意思，只是後來因為一些事情，我才耽擱下來。這次把你牽連進來真的很不好意思。上次我讓你去接待王麗英，那次其實是有原因的，一來我是想看看你的辦事能力，畢竟天遠公司不進廢物，二來，我是實在沒有可用的人了。上次王麗英從SH過來也是臨時性的決定，其實那次展示會并不是什麽重要的，只是因為後面出了事情這才顯得重要起來。而這次展示會才是重頭戲，甚至展示會舉辦的時間也是我算好了王麗英出院的時間的，我就是要讓她在展示會上把這些事情說出來。既然她要把事情變成定局，那我就幫她一把，至于原因，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以後你會知道的。”
“你太狠啊，我上次都急成那個樣子了，你竟然都不幫我，”我抱怨道，“還是客塵好啊，你這個家夥，良心全給客塵吃了。”
“我幫你了好不好！”張志遠叫屈道，“你以為上次只有客塵幫你了嗎，我也幫你了好不好。你以為英達集團是那麽好擺平的啊，要不是我賄賂了他們的一個內部人員，你哪能安安心心的坐在這裏，早被天遠公司當做替罪羊開除了。”
“那你也是應該的，”我不領情，“本來要不是你無緣無故的要我去接待王麗英，我能有後面的事情嗎？你幫我還不是應該嗎？”
張志遠苦笑，“我這就是賤的。”
“嗯，沒錯，你就是賤的，”我深以為然。
“……”
那天張志遠和我說了好多我不知道的事情，連我自己都震撼了。從辦公室走出來，透過窗戶看外面的陽光，我心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我、客塵、王麗英、張志遠、劉成遠、肖音、張天遠和王振坤。越來越多的人走到臺面上，就好像有一張看不見的網在把我們強行的組合到一起，也不管材料搭不搭，味道對不對。最後的結果只能是同歸于盡。
我伸出手掌擋住陽光，嘆了口氣，“真是好大一盤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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