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一
花春在島上幹了陣老本行,風流逢人就說他有個大夫朋友來玩,醫術了得,萬花谷來的,有病的趕緊,錯過了可惜。
花春哭笑不得。
風流卻是上心,貢獻了自己以前搭的一間小木屋,讓花春有地兒看診,累了還能睡覺。
木屋位在竹林深處,是風流以前搭給自己睡的,島上天天都跟開鍋似的熱鬧,有時嫌煩怕吵,風流就窩在這過幾天。
花春看着屋子外邊還是很感慨的,風流的小屋搭得不錯,坐北朝南都照顧了,看着又結實,一點沒比蓋房的老師父遜色。
這門一推,得,風流都有些尴尬,桌上地上全是酒壇子,窗臺撂着好幾條褲子,也不知放多久了,床上也是一塌糊塗,被子就跟一團爛白菜,兩雙草鞋橫七豎八扔在床前。
倆人都沒說話,風流不好意思,花春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沉默,帶着風流好一通收拾。
曬着被子的時候風流莫名有些悸動,在他沒遇到胖鳥他們之前,一直都是一個人過活,當時覺得人生為什麽這麽苦,若他出生就該被遺棄,爹娘為什麽不直接弄死他,至少他能趕緊再投個胎,說不定一切就不一樣了。
那會最常想的就是哪天世間出現個人,跟他在一塊,偷雞摸狗都不至于孤單,如果那個人不喜歡偷,那他就不偷,只要別再一個人漂泊。
直到遇到了胖鳥,再入了丐幫,好像當初的願望實現了,可是現在卻發現,這好像還是有點不一樣。
風流盯着被面出神,臉上忽的一疼,栖夜不知什麽時候蹲在他的肩上,啄了一下見他回神了,叫了兩聲。
風流笑了笑,栖夜別的本事他都不放在眼裏,就這本事讓他佩服,回回發呆都得來打攪下自己。
幹啥?不跟你情兒一塊了啊。
栖夜不吱聲,上樹呆着。
花春打掃屋子髒了衣服,正蹲在河邊洗,風流一尋思,抱着自個兒那幾條褲子也去了。
春花,洗衣服呢。
嗯。
幫我的也洗了好不?
花春扭頭看他,風流一臉讨好,手裏是那些不知發黴沒有的褲子。
自己洗。
風流有些失望,悻悻然自己動手。
花春不經意一瞄,頓時就奇了。
你等等,你這洗的什麽?
褲子啊。
就過個水也叫洗嗎?
反正還要再穿的嘛,下次再洗幹淨也沒差。
花春就明白風流為何總穿不上幹淨衣服了,下回複下回,下回何其多。
行了你放那吧等會幫你洗。
真的啊?
嗯。
風流立馬手一放,領着栖夜撒野去了。
大風,你那朋友真了不起,給的藥好靈啊!
那可不,你得看是誰的朋友。
能讓他在咱們這多呆一段時間嗎?
這我做不了主,得問他。
你不能跟他說說嘛?
風流沒了話,忽然就沒了興致。
他可怎麽說他也不知道花春什麽時候就走了呢。
他也想花春能多呆一陣,或者幹脆。
不走了。
玩的心情沒了,就帶栖夜放了會風,風流就回去了。
花春已經不在河邊,在屋裏午睡,風流沒攪他,上了屋,躺在屋頂看着竹竿上曬的衣服,整整齊齊,迎風而動。
剛才腦海裏倒騰的那些念想還沒消停,風流躺那忽然想明白了件事。
也許其實,他最初的願望壓根就沒實現,直到此時此刻,他才懂這跟胖鳥他們的個中區別。
以前覺得自己是個知足的人,有酒有肉,朋友情兄弟義,一生無憂,可常樂卻不能長樂,那時候不清楚為什麽,現在才知道。
因為人心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