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二
花春發現最近風流似乎有點心事,總喜歡一個人坐在房檐發呆,鳥都不遛了,栖夜自生自滅得挺寂寞,找着機會就跟花春賣乖撒嬌,找風流,啄他都不理。
花春不明白風流怎麽回事,有吃有喝,衣服還有人洗,愁什麽呢?
春花,你怎麽都不會問我為什麽當叫花子?
花春整理藥草的手一停,扭頭看他,十分好奇風流無端端怎麽問這種問題。
他說過什麽話無意間傷害到風流了嗎。
別光看我不說話呀!
花春回神了,有什麽好問的。
什麽?
花春埋頭接着整理手頭的東西,說行乞無非兩種境遇,出身悲慘或好吃懶做,他覺得風流不是後者,那又何必挑人傷處的疤呢。
風流聽了,半天不出聲,花春不明白他到底想些什麽,風流不願多說,他也不想問,誰沒點難以啓齒的心事呢。
這天花春照舊替風流遛栖夜,正站在河邊看栖夜天空裏翺翔,冷不丁身邊有人過來了,花春下意識看了眼。
是個女弟子,面容清冷,額頭一道長疤入鬓,有些兇悍,臂上一只通體雪白的隼,也在盯着他瞧。
花春尋思怎麽開口打招呼,對方先說話了,我叫白信。
在下花春。
白信将花春上下打量一番,你就是大風那個朋友啊,看起來不怎麽樣啊。
花春頓時有些不解,白信似乎看出他有所疑問,笑了笑道,別誤會,大風這人呢特別喜歡跟人打架,特別是跟朋友,我就是看你…不結實。
花春了了,也笑了,他跟我打過一次,後面沒打過了。
沒打過了?他輸了嗎那次?
沒,我輸的。
白信搖搖頭,感到不可思議,真是開了眼了,大風不打架了居然。
他不想鬧出人命吧。
白信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你可真逗!
花春心想不是他逗,他真這麽想的,上回風流還沒全力以赴呢自個兒就差點見了佛祖,也就莫問禁得住,他都能想象那倆打起架肯定比自個兒那回慘絕人寰,難為莫問第二天還能爬起來送行。
大風現幹嘛呢,怎麽是你來遛栖夜?
他在睡覺。
睡覺?白信樂了,可以啊有個人替他打理他就這麽放縱,以前栖夜他可寶貝了,之前他說栖夜有情兒了,我還以為怎麽的呢,原來就是你啊。
風流在花春面前就老說這話,對于情兒一說花春已經懶得見怪,他懶,就找這借口。
白信一聽,深感認同,這話沒錯,這家夥,以前我們上山玩,打獵,他就愛支使我們幹這幹那,自己什麽都不幹。
那你們還跟他玩。
他是頭,沒辦法!
花春覺得自己修養頂好也沒忍住不笑,他怎麽當的頭?
白信嘆口氣,一臉遺憾,唉別提了,本來是我當的,可是沒打贏他,輸了。
花春感同身受問了句,疼吧?
那可不!打太狠了那臭家夥,兩天我沒下來床!
花春看了眼她額頭的疤,那你這傷…
哦這個,不是他打的。
白信說起這個,眼神忽然有些溫柔,這還得謝他,要不是他救我,可就不是疤了,腦袋都沒了。
白信說那時候年紀小不懂事,特別橫,有回讓親爹教訓,心裏不服,耍性子躲進山裏讓大家夥找不着,沒想風流第一個找到了他,那會覺得面子上過不去,不肯跟他回去,兩個人跟那糾纏,結果可好,引來頭過路的熊。
兩人都吓壞了,這熊呢,本來也沒想怎麽地,看看就想走,可白信害怕啊,也沒人告訴過她咋辦,慌裏慌張摸了塊石頭就砸過去,這下好,大狗熊一下就被激怒了,咆哮着就撲上去了。
白信徹底傻了,動都不動,幸虧風流反應快,拼死踹在熊腰上,狗熊打偏了,那爪子就刮在白信腦門上直直拉道口子。
白信到這終于反應過來了,腿一軟跌坐在地上,黑熊讓風流踹得踉跄了下,才正眼看起面前的小少年,一個熊掌拍過去風流撞樹上差點沒成肉餅,眼看就要下嘴了,風流一個激靈,蹭蹭上了樹,想起入門剛學的輕功,立馬跳下另一頭,抓着還發傻的白信輕功一展,一溜煙沒了影。
花春大概就明白為什麽風流能做頭了,而每當白信提及到關于風流的字眼,神采總是大放光芒,她自己都沒發現,花春琢磨當初争老大那一架,風流全力以赴,白信呢?
你明天來風流這吧,我給你配些藥。
我沒病呀。
除疤的。
白信一愣,片刻才回神,卻突然結巴了,不、不不用,我不介意這個,都多少年了。
花春輕聲一笑,眉眼彎彎,白信就跟看到了三月的暖陽。
來拿吧,姑娘家啊,都愛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