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
兩人各自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直到花春收拾完東西要去牽馬才爬起來。
花春打心眼裏覺着他們幼稚,多留一天的意義他完全沒看出來。
眼看就要分別,倆人的別扭也不鬧了,站在碼頭惺惺相惜依依不舍。
老弟,記得常來玩。
會的,別老踩我就行。
那也是你先不講道義先打的我不是?
嘿你要不那麽蠻不講理我能出手?
那你也不能罵我啊!
我說幾回了那一招就叫棒打狗頭!不信你問我們幫主去啊!
叫棒打人頭不行嗎?!
……
花春煩不勝煩。
船要開了,花春把風流趕上船,回過身将缰繩交到莫問手裏。
花春拍拍莫問肩膀,有段日子不見莫問依然健壯,頭頂陽光意氣風發。
好好照顧…
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我說我的馬。
……
馬寄你這,回來再取,別養瘦了。
嗨養人不行養馬還用你操心嗎,得了,快走吧。
保重。
你也是。
長安城到桃花島要坐好幾天船,就這幾天花春才明白當初來長安時為什麽風流不願走水路,水路哪有地兒折騰,頭頂船艙腳踩甲板,活脫脫一會動的牢房。
這不就安分了一天,開始坐不住了。
春花,跟我說說話。
花春就知道他得來折磨自己,教你背三字經。
那個我會,百家姓都會。
那背千字文。
背書難受啊。
難受睡覺啊。
能睡着就不找你了。
那我給你紮兩針怎麽樣?讓你睡着。
……
最後風流還是睡着了,花春找着了法子,給他念書,詩詞歌賦什麽都行,有時就連醫書也能充數,風流聽不過一盞茶就睡死了。
風流一睡着天下就太平,花春才能得空自我陶冶下閑情雅致,美中不足的是風流睡相不好,卻偏偏喜歡睡甲板,說是透風,花春總怕他一翻身就睡海裏,為此總得貢獻條腿壓着他,以防萬一,那姿勢可真談不上風雅。
風流有時醒得很安靜,就不說話,跟沒睡醒一樣看着花春,花春會吹笛子,包袱裏一直放着根白玉笛,時常聽着聽着就又睡着了。
花春從沒過過這樣純粹的日子,風流也沒有。
船夫說明天中午就能到桃花島了,風流還在睡夢裏,也不知聽沒聽見。
海上的黃昏有些特別,和地上看到的不一樣,風流閉着眼熟睡的樣毫無防備,花春看着忽然就起了個念頭。
船夫看見花春的作為,樂了,現在的年輕人比頑童還皮。
風流察覺到了臉上有東西,老動,花春便按着他腦門多添了幾筆。
墨水涼涼的,風流迷糊裏嘟嘟囔囔問花春幹嘛呢,花春說你流汗了,給你擦擦。
風流信了,沒再動,接着呼呼大睡。
花春畫完了,自己欣賞了下,嗤嗤直笑。
船夫也好奇,回過頭看了眼。
一張虎臉,惟妙惟肖,尤其腦門那個王字,虎虎生威。
花春知道船夫在看,笑笑問,像嗎?
船夫憨憨一笑,像,真的像。
給你也畫個?
船夫腦袋都快搖下來了。
風流一直睡到第二天才醒,旭日東升,捧着海水洗臉發現一手的墨,越洗越多,風流愣了,随即反應過來,撲進艙裏就把花春搖醒了。
是不是你幹的好事?
花春睡眼惺忪,朦胧一看,精神都笑出來了。
風流來氣,臉上一摸,烏黑的墨,擡手就往花春額頭擦了把。
花春一愣,倆人就鬧起來了。
認錯嗎?
認。
下次還畫嗎?
畫。
風流是想發火的,可看着花春誠摯的眼睛喉嚨就給堵上了,憋了半天問句。
下次畫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