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安悟佛家語
夏莫莫坐在桌前，朝着琉璃鏡，左瞧瞧，右瞧瞧，心中甚是納悶。她生前是個病秧子，面色蒼白，自然好看不到哪裏去，可是瞧瞧這鏡中的杜鵑仙子面頰紅潤，雙目生輝，神采熠熠，雖則比不上海棠的溫婉明媚，更比不上西靈天女的傾國傾城，她又湊近鏡子，眨了眨眼，可應該不會比鳶尾仙子差吧！
不對，不對！夏莫莫又使勁兒搖搖頭，拍了拍自己的臉，氣惱做什麽要把自己同鳶尾仙子比啊，一定是昨晚沒睡好，沒睡好。
“小杜鵑，你做什麽呢？”
鏡中突然出現另一張臉，讓夏莫莫吓了一大跳，她定定神，舒緩一口氣，才尖聲說道：“海棠姐姐，你怎麽也不敲敲門，吓死我了！”她與海棠約好今日一同去探望西靈天女，未想海棠這麽早就來了。
海棠笑着幫她拍着背，“我敲了好久了，你都沒有聽到。你瞧你照鏡子的那個專注勁兒，都快把鏡子照穿了吧！”
“我哪有……”夏莫莫小聲回道，“說實話，海棠姐姐，你覺得我長得……粗糙嗎？”
“粗糙？”海棠訝然，“你怎麽會想到這個？”
夏莫莫将昨日壽宴的事情與海棠說道一番，果然招來海棠一陣好笑，“你竟把顏若仙君的話當真了，他不過是敷衍二殿下罷了。”海棠又看看鏡中的夏莫莫，“放心，你生的端正的很呢！”
“真的？”
“真的。好了，再不動身，飯食都要冷了。我還有些鳶尾仙子的事情要告訴你，我們邊走邊說。”
“鳶尾仙子？”夏莫莫随意收拾了下，同海棠一道出了門，“昨天你同她都說了些什麽？”
海棠有些感慨，“鳶尾仙子，卻也是個癡兒……”
原來，正如夏莫莫感覺到的，鳶尾仙子愛慕顏若仙君已久了。英雄救美的事兒，世間常有，美人以身相許的事兒，也是美談。只是顏若仙君不大是個解風情的人，饒是鳶尾仙子幾番吐露衷腸，顏若仙君也是冷漠相對，鳶尾仙子也是削尖了腦袋想進柳苑，甘願只做顏若仙君身旁一個侍女，可人家顏若仙君就是不松口，鐵定說自己不需要人服侍。可偏偏，一個剛升天，惹了禍的杜鵑仙子，就被顏若仙君領回府做了仙奴。鳶尾仙子心裏怎能平衡得了，于是，便出現了夏莫莫所知道的事情。
“啊，竟然是這樣啊，那，顏若仙君是不是對鳶尾仙子太狠心了些。”夏莫莫恍然了悟，怪不得鳶尾仙子朝她的臉色越發不好看了。
“這倒不能怪顏若仙君狠心，他既然對人家鳶尾仙子沒有意思，自然一開始就要對她冷淡些，打消她的念頭，以免耽誤了人家。他其實是在為鳶尾仙子着想呢。”
“嗯，”夏莫莫一聽到海棠肯定顏若仙君對鳶尾仙子沒有意思，心中竟有些雀雀然，“這樣說也對，我家仙君大人還真是好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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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微微一愣，她第一次聽小杜鵑稱顏若仙君“我家仙君大人”，想來倆人的關系是更近了些，卻見已到了天牢，便不再多說。
那廂西靈天女見兩人前來，眉眼舒展了些。
兩人今日來，便是要同西靈天女說說壽宴上的事兒，瞧見天女已吃的半飽，海棠才将事情的原委慢慢道來。
西靈天女有些詫異，“哦？我在這裏呆得久了，竟不知天上又多了為公正之神？”
對于西靈天女這跑偏重點的回答，夏莫莫急了，“重點不是這個啊，重點是天女能有幾分出來的期望啊！”
西靈天女見海棠也同意地點點頭，淺淺一笑，道：“出來如何，出不來又如何？這世間哪裏有真正的自由？當年我被罰幽禁三千年，也沒想過要早出去過。”
西靈天女眼神有些暗淡，她找不到他的轉世了，她找了好些年，卻終是無果。她嘆道：“其實，我願意一直在這裏等着，也是有緣由的。”
“哦？”夏莫莫和海棠差異地相視一眼。
西靈天女淡淡道：“在進天牢之前，我去西天，問過了佛祖。佛祖撫摸着懷裏的小狐貍，向我說了一個故事：
有個年輕貌美的少女，出身豪門、多才多藝。一天，她去廟會散心，在萬頭鑽動的人群中，瞥見一名年輕男子，心中确知就是她苦苦等待的人，然而，就在那一面之後，少女再也沒有見過那名男子。于是，她終日祈禱再與那男子相見一面，終于她的誠心感動了佛祖。
佛祖問她：你想再看到那個男子嗎？
她回道：是的，哪怕見一眼也行！
佛祖又問：若要你放棄現有的一切，包括愛你的家人和幸福的生活呢？
她堅定道：我願放棄
佛祖有些不忍：你必須修煉五百年，才能見他一面，你不會後悔吧？
那少女搖搖頭：我不後悔
于是女孩變成一塊大石頭，躺在荒郊野外，四百九十九年的風吹日曬，女孩都不以為苦，難受的卻是這四百多年都沒看到一個人，看不見一點點希望，才讓她面臨崩潰。最後一年，一個采石隊來了，相中了她，把她鑿成一塊條石，運進城裏，女孩變成了石橋的護欄。終于在最後一天，少女就看見了那個等了五百年的男子！他行色匆匆，很快地走過石橋，當然，他不會發覺有一塊石頭正目不轉睛地望着他。這男子又一次消失了。
佛祖聲音再次出現：滿意了嗎？
那少女有些不甘：不！為什麽我是橋的護欄？如果我被鋪在橋的正中，就能碰到他、摸他一下了！
佛祖回道：想摸他一下？那你還得修煉五百年！
于是這次少女變成了一棵大樹，立在一條人來人往的官道上，每天都有很多人經過，女孩每天觀望，但這更難受，因為無數次希望卻換來無數次的希望破滅。若非前五百年的修煉，女孩早就崩潰了！日子一天天過去，女孩的心逐漸平靜了，她知道，不到最後一天，他是不會出現的。又是最後一天，他終于來了！這一次，他沒有匆匆走過，因為，天太熱了。他注意到路邊有棵大樹，休息一下吧，他想。他來到樹下，靠著樹根，閉上雙眼睡著了。女孩摸到他了，而他就緊靠在她的身邊！但是，她無法向他傾訴這千年的相思。只有盡力把樹蔭聚攏，為他遮擋毒辣的陽光。男子只小睡片刻，他拍拍長衫上的灰塵，動身前一刻，他回頭看了看，又輕輕撫摸一下樹幹，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當那人逐漸消失的那一刻，佛祖又出現了。
他問道：你是不是還想做他的妻子？那你還得修煉。
女孩平靜地打斷了佛祖的話：我是很想，但是不必了。
佛祖會心一笑：哦？
那女子釋然回道：已經很好了，愛他，并不一定要做他的妻子。 他現在的妻子也曾像我這樣受苦嗎？
佛祖微微點頭。
女孩微微一笑：我也能做到的，但是不必了。
就這一刻，女孩似乎發現佛祖微微地籲了一口氣，
女孩有些詫異：佛祖也有心事？
佛祖臉上綻放著笑容：這樣就好，有個男孩可以少等你一千年了，為了看你一眼，他已經修煉兩千年了。
佛祖就在那裏跟我将這樣一個冗長的故事，”西靈天女又嘆了口氣，問道，“你們懂這故事是何意思嗎？”
“呃……”夏莫莫搖搖頭，她期望地看着海棠，海棠懂的佛理多。
海棠遲疑道：“呃，佛祖是說，天女要歷經苦難才能修得正果？”
西靈天女點點頭，“那時，我就是這樣理解的。”
“哎，”夏莫莫嘆氣道，“我原以為佛祖話都用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就好了。好在，我不用問他老人家什麽，否則他一定會嫌我笨死的。”
從天牢出來，正遇到四位芳主去探望西靈天女，海棠與她們寒暄一番，夏莫莫則是一直板着臉。
“昨日在壽宴上卻是一個字也不為西靈天女說，今日倒是跑來虛情假意了。”夏莫莫見四位芳主走遠，沒好氣地說道。
海棠勸解道：“你倒不能怪她們，芳主們也是有苦衷的。她們頭上還有天後娘娘，替西靈天女說話，便是得罪天後。四位芳主心是好的，這些年若不是她們交代，底下的小花仙也不會悉心照拂西靈天女了。”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