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過年
20.
三十兒一早手機就炸了窩,各種老同學祝福的短信紛至沓來,闫雯卉來不及回,幹脆先放到一旁不去理會了。
謝立飒用牙咬着着一根沒點的煙,只穿一條長褲,皮帶也沒系好,只是松松地卡在胯上,上身赤着擺弄他的相機。
他的鏡頭裏闫雯卉慢慢騰騰地活動了身子骨,號稱是孕婦體操,其實不倫不類。
闫雯卉如芒在背,但還是姑息養夫,任他拍來拍去。
直到做完了舒展運動,她才惱羞成怒地用手去擋他鏡頭,“好啦,我們去吃早飯吧!待會可要好好忙活呢。”
謝立飒嗯着,在闫雯卉靠近的時候迅速對了焦,卡擦一張放大的臉,表情十分生動明豔。他調出照片看了一眼,滿意地說:“真不錯啊。”因為叼着煙,一扯嘴角露出了牙齒,有點痞氣。
闫雯卉一把把他牙齒間的煙卷拿下來,墊着腳尖嘬了他一口。剛一退開,謝立飒單手扶住她後腦勺,加深了這個吻,難舍難分啧啧作聲。
因為謝立飒一只手抓着相機,闫雯卉腰上男人的支撐,有點站立不穩,擡起雙手攀住他的肩膀,包住他的嘴唇,咬他的鼻尖,一會就舔了他一臉口水。
直到門口聽到她爸咳嗽兩聲,闫雯卉才發現自己沒關門,一下子鬧了個大紅臉。
謝立飒倒是很坦然,松開闫雯卉,“叔兒,早。”
反倒老頭兒有點臉熱了,掩飾性地幹咳:“叫你們來吃飯!”然後就快步轉身走了。
闫雯卉推搡了謝立飒一把,然後對他半勃的那活兒視而不見,直接給他提了把褲子,把褲帶穿上扣好了。完了她壞壞一笑,特豪爽地拍了他肩膀一下:“走,姐請你吃飯去。”
謝立飒也笑了笑,若無其事地套上了襯衫,那上面一股洗衣粉味,幹淨地讓人覺得純情。
吃過早飯就開始忙活着做菜了。
闫雯卉跟謝立飒解釋了一下她家因為人多,每年三十兒雖說是在闫老爺子那過年,但年夜飯卻是各家一起貢獻着帶過去的,還有個做菜比賽,分為熱菜冷盤和點心,最後靠投票選出口味最佳和賣相最佳。
謝立飒說你家可真有意思,特別有人情味,也像個家。
闫雯卉就夠着手摸摸他的頭。
闫雯卉看着桌上堆得滿滿當當的食材,問:“姥,來啦,今年咱做啥啊?”
她姥姥家裏就闫媽媽單蹦兒一個,這些年一直和闫家一起過年,女婿孝順,老太太也心寬,每次也不覺得不得勁,反而挺自得其樂。前兩年腿腳好的時候可是家庭美食大賽裏的一員猛将,斬獲若幹最佳獎,闫雯卉還給她畫了小獎狀,被老太太存抽屜裏收着,可寶貝着呢。現在自己不行了,和闫雯卉組了個搭檔,她姥姥做軍師,闫雯卉下廚。
闫雯卉拉着謝立飒,笑意盎然:“今年好,咱倆和我姥姥一夥兒,你也逃不掉,乖乖聽我姥的,打下手昂。”
謝立飒看她姥姥往旁邊一坐,頗有點指點江山的架勢,忙點點頭:“那伯父伯母……?”
“他們倆算是咱競争對手!”闫雯卉看他驚訝的樣子,解釋道:“對對,你別看我媽做飯不行,我爸可是個中好手,而且咱家這口子人多嘛,勝算大啊!”
姥姥也幫腔說:“哎喲沒錯,要不是我現在腿不行站不住,我和丫頭也得比比呢。”
闫雯卉谄媚地湊過去往姥姥肩膀上蹭,可惜她個子比老太太高一頭還多,這動作怎麽都別扭:“哎,您做飯最好吃,這不用比。”
姥姥臉色也喜慶:“得啦,你爸說要做個羊肉鹵的莜面窩窩,我尋思着咱仨做個北京烤鴨吧。”
謝立飒更吃驚了,說:“要做這麽複雜的菜?”
闫姥姥和闫雯卉見他難得稚氣的樣子,紛紛大笑。闫雯卉說:“是啊,這個比賽是我奶奶生前提的,差不多得辦了十好幾年了,我記得最開始大家做的還都是什麽可樂雞翅啊豬肉炖粉條這種,結果到現在簡直是不擇手段,極盡奢華之能事,簡單的菜根本拿不出手啊!當然也有像我六叔那樣的,擅長做紅燒魚,就每年都做那一道菜,味兒都不帶變了。不過咱家這還不算啥呢,你沒看我大伯去年搞了一個什麽炖牛尾,說是在匈牙利還是哪學的,簡直了……”
“美味?”
“說不好……我覺得那已經超越了好吃不好吃這個階段,我感覺他把世間所有叫得上和叫不上名兒的佐料都用上了……反正我是吃了一口就偷偷吐廁所了……”
“……”
“主要是怕中毒。”
“……”
幾人聊着,就大刀闊斧地忙活開了。姥姥指揮着謝立飒把鴨子用開水燙了幾遍,讓皮收收緊,然後就架在一個空的酒瓶子上,用筷子把翅膀支棱起來。
姥姥閉着眼睛,“這個烤鴨啊,關鍵就是個‘脆’字,這個皮特別關鍵,皮脆了,就是成功了。”
謝立飒那雙連拆相機零件都不在話下的手此刻卻戰戰兢兢地,生怕自己使力大了把鴨子皮撕一個豁口。
闫雯卉喝着蜂蜜,見他那樣子,暗笑個不停。
他們用吹風機風幹了鴨子,就刷白醋和饴糖混合的脆皮水,連續弄了幾次。闫爸爸也發完了過年的短信,過來廚房開工了。
幾人就七裏咔嚓地忙活起來。
中午簡單吃了點,姥姥就去午休了,闫爸爸的莜面窩窩也上了蒸鍋。
闫雯卉和謝立飒都沒有午睡的習慣,就開始做烤鴨的荷葉餅。
她饧好了面,招呼謝立飒把面搓成長條,分成小劑子。
她把兩個小劑子中間蘸了油捏在一起,灑薄面兒按扁,她從背後抱住謝立飒,然後發現這樣就看不到面板了,又繞到他前面,讓男人抱住她,握着他的手,手把手地擀皮。
她微微曲了腿靠在男人身上,對方的下巴就剛好抵住她的發頂,他無意識地蹭着她的頭頂,灼熱的呼吸噴到她額頭上。
她把頭使勁後仰過去,順着男人線條優美的下巴,看到他閑适的表情,像是被主人撫摸下巴的大貓。
闫雯卉用的烤箱低溫慢烤,只需要隔三岔五給鴨子翻翻面使受熱均勻。
謝立飒怕她身子不方便,主動接手了這個工作。結果一開烤箱,就被撲面而來的煙氣嗆了個正着,他那個不太好使的肺一下子炸了毛,他蹲在地上狂咳不止。
可把闫雯卉吓一跳,連忙給他倒水,撫他胸口,“說你什麽好,知道嗆,怎麽不知道躲着點。”
闫雯卉的肚子月份大了,蹲着不是太舒服,她就跪在地板上,抱着男人的頭給他順氣。
男人咳得眼睫毛上都挂着生理性的淚珠,眼圈泛紅。闫雯卉色心大起,竟覺得他這樣楚楚可憐,忍不住吮吸了他那又直又長得睫毛,舔掉了那一顆淚。
男人抖了一下,跟着咳嗽也緩過一口氣來。他扶着她的腰,讓她慢悠悠地站了起來。
兩人對視了幾秒,眼看着氣氛又要旖旎起來,闫雯卉突然一拍腦門,“呀,快給鴨子翻面,不然烤糊了我姥姥得唠叨死我。”
謝立飒無辜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鴨子,默默地拿了塊毛巾,把烤盤拖出來,給鴨子掉了個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