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二天醒來,白村沒有上學的打算,貓還在睡,去衣櫃翻要換的衣服,意外的,翻到一件幸存的白襯衫,原主應該把有關跡部景吾的東西都清理掉了,這一件左邊的腰側有半個手掌大的小像,跡部景吾的臉。
……
不對……他想他知道了,白村差點笑出聲來。
原主白村業不喜歡跡部景吾。
畫作是會傳達情緒的,所謂靈氣、天賦什麽的,重要又難得的是把情緒和感情韻在畫作裏。
看原身以前的畫,他的作品無疑是靈氣逼人的。襯衫上的這幾筆畫,明顯原身只是把跡部景吾那張混血兒得天獨厚的俊美面龐看作石膏頭像一樣的東西,一個很合心意的素材罷了。
怪不得摘掉畫的畫框那麽完好,要是原身情緒激憤傷心情況下把畫撕掉燒掉都有可能,畫框無法幸免。
雖說那種被誤解的情況更絕望,但原身不是個會為無關緊要人動氣的怪人。
他的生命大概只容得下畫筆、顏料和素材,真是個不通人事的畫癡,因此被誤會成變态,被欺辱了……被逼死了。
真荒謬,算誰的錯呢,誰都有錯。
疑點在于,他精神狀況不好全在于父母的去世嗎?毀掉的畫,清理掉的尖銳物品和鏡子,除了原身誰都不知道為什麽。越來越想那個少年回來了,白村越來越喜歡他了。
先做早飯,畫會兒畫再領貓出門,打針、買貓糧、貓砂盆什麽的。
白村坐在一旁扶手椅上,雙肘拄着扶手,雙手托着下巴觀摩獸醫給貓貓打針,剛剛他打完了,現在輪到它了。
沒錯,就是這麽草率,它名字叫貓貓。
說來奇怪,它不掙紮,沒精打采的趴在那,讓幹嘛幹嘛,獸醫明明說它雖然老了但還有幾年呢,一副垂死厭世生無可戀的樣子。
白村搬了椅子湊到桌子上打完針的貓貓跟前,獸醫已經走了,它把毛茸茸的腦袋搭在爪子上趴着,白村也趴到桌子上,枕着一只胳膊,把另一只手放在它面前的桌面上,手心朝上,仿若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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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不理。白村又動了動身子,學它的樣子把自己的下巴搭在伸在它面前的手腕上,和貓貓的小腦袋近在咫尺,看進它琥珀色的貓瞳裏,十分清晰,十分漂亮。白村對它微笑,有點享受。
“它”仍安安靜靜的趴着,對着面前的面孔出神,是昨天見過的啞巴少年,自己的跟蹤狂。
昨天跡部學生開學會議時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提前回家。然後有一段時間的意識不清,視野驟然不同,身體不受控制。在它身體裏見到這個人之後總算有了一點實感,還見到了青學的老對手,但吃過東西後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迫使跡部陷入了睡眠。
昨晚跡部貓貓洗澡時殺了白村、毀滅世界的心都有了。變成一只又老又瘸的流浪貓就夠受了,竟然還尼瑪是母的!跡部費勁生平所有涵養和自制力才沒咆哮發狂,然後,默默忍了……找辦法變回去,絕對!
那個重塑世界觀的澡洗完,跡部才有心情仔細看“它”的飼主。他甚至懷疑是這個少年做了什麽,但看到他臉上傻爸爸的笑就打消念頭了,至少暫時不用擔心餓死。
剛附身時隐約感知到的流浪貓的饑餓感十分折磨人。現在還得擔心會不會睡地板——他跡部大少爺長這麽大還沒睡過沒有玫瑰香氣的床、沒挨過餓,如今連人的基本待遇都很難有了……這是何等的#*&¥#*(在心裏飙髒話勉強算在他的涵養裏),幸好他把“它”放在了床上。
貓的身體沉沉睡着之後跡部竟然在原本的身體裏醒來了,跡部不會騙自己那是幻覺,只能祈禱這樣的事別再發生。
結果,果然不能天真,中午學校的午休時間,又一次不說,來的時候它正打針!
跡部喵愣了五分鐘,簡直要瘋了。
出于理性不能暴露,否則被當成妖怪抓起來,出于個人考慮,簡直是顏面掃地!然而氣極反而生出深深地無力感,這事毫無頭緒,無從下手……頭疼!
跡部喵被少年的動作驚的微微回神。
話說,面前這張臉是以跡部大爺出衆的審美(忽略對玫瑰的偏執)也不得不承認的華麗,面容還很稚嫩,不過以他貓的視力和如此近的距離都沒發現瑕疵。簡直像個瓷娃娃,單看這張臉,沒有個人風格,純粹的精致,眉眼尤其出彩。
但是……這麽精致的孩子,不僅說不了話,精神也不大正常。
跡部才回來一會兒,卻接收了貓咪在他離開後的記憶。
這個人,早餐煮的粥、做的菜,全不加鹽,還讓它上桌。本來就沒多少的早餐,一人一貓一人一半,坐在畫布前聽着收音機播放的日語廣播也不動筆,光擺弄顏料就擺弄了一上午,穿着一件剪了一小塊左擺的白襯衫……很有病啊。
沒鹽的東西也吃得面不改色,讓寵物上餐桌和卧床,這哪裏是養寵物,這是同類聚居好吧。
不是中年大叔和退休老人,這年頭有誰會聽國家臺廣播啊。
拿起畫筆坐在畫布前不畫畫玩顏料比較有藝術氣氛嗎。
好好的衣服為什麽要剪,不想要又為什麽不扔,現在還穿出來,真是個難懂的怪人。
只是這樣對跡部喵的處境很有利,跡部也不能抱怨。只是稍微有點不舒服,這個少年的人生,同學欺淩,父母去世,深受情傷(跡部大爺十分理解白村暗戀華麗至極的自己的心情),沒有朋友,不能說話(見白村至今沒聽他吱過一聲),生活得太過蒼白了。
跡部的身世優越,身邊時時圍繞着各種人,無論虛情假意還是真情實意,跡部早已不在意了。以前跌過跟頭,之後漸漸的有了判斷,知道哪些人值得交往,更有了網球和網球部的部員們,不會感到寂寞。
這樣的生存方式,和以前看到的天驕們前呼後擁不同,和平常少年們平淡和諧不同,他自成一個世界,孤獨的像幽靈。
白村一手抱起貓貓,一手拎起種種貓貓的生活用品,回家。
跡部喵被這樣抱着還是很別扭,不過抱久了,用自己的真皮隔着一層棉布貼着少年偏涼的瘦弱胸膛,跡部的情緒似乎也一點點冷卻下來,并有些安心,産生剛附身就遇到啞巴少年其實很幸運的想法又迅速否定,變成這副不華麗的德行就沒運氣可言!
跡部景吾會附到貓身上真的跟白村業沒關系嗎?跡部的直覺很精準,當然有關系,小說都這套路,身為主角是要随機觸發種種套路的。
跡部喵又開始昏昏欲睡,與此同時竟然感知到了卧在冰帝跡部專人豪華休息室的身體,一個意識連接兩個身體實在奇妙,跡部倒完全沒注意它飼主現在的處境。
左拐右拐,回程簡直有毒,白村又一次迷路了。
去商業街和獸醫院很順利,回程卻鬼打牆似的,真無奈了。拐進一條巷子裏,白村覺得自己又一次麻煩了,為什麽每次出門都能搞出事,他絕對被什麽奇怪的光環加持了。
這條挺寬敞的巷子此刻正上演着四對一互毆之前的對峙,四個年齡段從25到15的不良和一個初中生樣子的兇惡白發少年,也是不良沒錯了。
現在走開不會被追究吧,四人不良組手上有兇器的,鐵棍短刀棒球棒,還有一把精巧的□□。
“是你應援嗎?,好強的呢!真怕呀!”四人不良組因這無聊的笑話大笑起來,前仰後合的,異常醜陋。
白村:被嘲諷了。
他們顏值和笑點一樣奇怪。
“我不認識這小子。你們怕了就跪下來舔我的鞋子。”白發少年桀骜不馴的仰頭,挑釁的傳達蔑視。
四人組有沖動的已經沖上去和白發少年扭打起來,另兩個人也不管不顧的沖上去了,只有一個大約十八的不良朝白村走過來,三角眼上上下下的刮過白村。
那惡心的神色白村見的多了,面無表情的看那個不良耍着小刀裝着逼走近。
亞久津仁不想牽扯到無辜人,應付三個不良同時分神注意巷口。饒是他練過各種柔道跆拳道,手無寸鐵難免挂彩,更脫不了身,心裏罵那少年礙事。
最煩的是亞久津知道那個不良好男色還渣。動作更兇猛的想盡快撂倒他們,可忙中出錯又挂了幾處彩。
白村餘光瞟到白發少年的動作有點小感動,那麽,幫幫他吧。貓貓打針之後好像還暈着,放旁邊被人不小心踩了怎麽辦,這樣想着白村彎腰只把另一手拎的東西放下,仍抱着貓貓。
不良想當然的以為白村是識時務的表現,于是用刀柄擡起白村的下巴,白村回他微笑。
正當不良得意之時,擡手奪刀,一轉刀柄,松松捏着刀片調戲白村的不良便急忙松了手,“邪魅一笑”道:“呦,小野貓!我喜歡!”
這臺詞,走錯劇場了?黑道少爺愛上我?
別不是個傻子吧。
傻子不良冷汗着靠到牆上,極力抻着脖子躲開緊貼的冰涼刀刃:“怎,怎麽還玩真的!我開玩笑的嘛!”
群架的幾人也紛紛僵硬的停下手,目瞪口呆的看着傻子不良捂着呲出血柱的脖子倒下。
蝴蝶'刀翻出漂亮的花樣甩掉刀身上的血,白村視線緩緩移動到巷子裏的幾人,表情平淡,眸光平和。
三人煞白着臉哆哆嗦嗦的把倒地抽搐叫都不敢叫的不良扶走,繞着白村,也許去了醫院。
白村将蝴蝶'刀輕巧收起随手扔進地上濺了幾滴血的購物袋裏。穿着他怪異而纖塵不染的白襯衫,用他藝術家一般的手撫摸懷中已然沒有睡意瞪大眼睛渾身僵硬的醜貓。
背着正午陽光站在這略微昏暗的巷口,亞久津視野中金黃的陽光仿佛變成了黃昏時的血色殘陽,那少年便是逢魔之時撞見的精怪。
白村歪歪頭,他大致念過外科醫學書,這是首次實踐,白村莫名自信。傻子不良不會死的,就醫不及時就難說了,不過這種人惜命的很,死不了。
再說,死了又如何。
白村這具身體還是未成年真是太方便了。
跡部喵和亞久津:兇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