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白村仍堅決奉行不問路原則,轉轉悠悠好久終于帶領貓貓和戰利品回了家。貓貓在路上又睡的死死的,到家一陣子才蔫蔫的起來吃點東西,白村想它壽命可能确實要到頭了。
而歸來的跡部大爺心煩意亂的翹了下午的課,就近去了學校旁的跡部家的體育館。
跡部把對面五臺發球機同時不間斷彈射出來的球一個不落的狠狠打回去,發洩胸中的憤怒,跡部意識到這種情況也許會經常發生,有那麽一瞬間覺得自己應該去看精神科,但跡部勉強壓下情緒冷靜思考認為自己的精神是正常的,那麽去拜訪玄學和佛學大師?
跡部一向是不信這些的,卻也無可奈何的将其提上日程,再就是那只貓,跡部計劃着把貓掌握在自己手裏,甚至想過如果貓死了這一切會不會結束,諸多考慮下放棄了這個想法,還要研究貓到底對自己有什麽影響,是否性命相連,這件事最好不要被任何人知道,思緒萬千。
跡部大爺從未這麽困擾過,不由自主的,跡部想到了那個啞巴少年,白村業,他也是相關人員,就算不相幹,貓還在他那裏,怎麽要過來呢?他已經不來上課了,得看住他,有點難辦。
“跡部。”
跡部大爺包了場的體育館空無一人,聽那一口獨具特色的關西腔便知道是誰,跡部并沒有停下的意思,黃綠色的小球在球拍上和空中跳躍。
“跡部,出了什麽事?”忍足侑士被稱為冰帝的天才,向來是敏銳的,更何況他認識跡部這麽久了,他現在的情緒很不好,昨天下午更是破天荒的請了假,今天也不去部活甚至翹課。
“忍足,交給你一個任務。”跡部将最後一個球打回去扔掉球拍,用毛巾擦了擦額上的汗,神态語氣和以往沒什麽不同。
“……是什麽?”忍足看跡部這樣子知道問不出什麽了,便也繞過不提。但他相信跡部可以破除所有困境,一直以來都是如此,跡部景吾是冰帝真正的精神領袖,網球部的帝王。但對于跡部大爺心情不美的時候交代的任務,忍足有點惶恐呢。
“放心,是你擅長的領域。”
“什麽擅長的領域?”
忍足卷着自己的頰邊的黑發,烏黑的發絲在體育館燈光下泛藍,無框眼鏡也反着光,唇邊挂着一點感興趣的笑。
“公關。”
“……”跡部确實不正常,祝他早日痊愈。
只敢心裏腹诽的忍足很慫的領命,第二天一早請假不上課就照跡部的交代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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跡部則只能無可奈何的請假,回家暈着。
“話說為什麽是‘扶助聾啞少年重回校園’這種詭異的說法?”
忍足站在東京都郊外這棟仿佛被廢棄挺久了的別墅前,別墅的院落、小花園和草坪滿是瘋長的野草野花,又因秋季而葉子泛黃,荒涼衰敗,沒有生命活動跡象。
看上去像鬼宅,跡部在逗他嗎?
忍足趟過将至膝蓋的雜草站到大門前準備按門鈴,這時一輛卡車轟隆隆的開進院子,車上下來兩個穿快遞工作服的人,一人打電話說到貨之類的,然後和另一人去車後往下搬東西,無視了忍足,直接檸開門把手把東西搬進門。整個過程不到五分鐘,忍足看愣了,反應過來,不再糾結,邁步進門。
兩個快遞員把四個一米長寬的紙箱一趟趟搬上二樓,放在樓梯口,揮揮汗水火速撤離。
忍足站在一邊,現在物流公司效率這麽驚人?還是這裏有什麽危險?
忍足走上二樓,心中奇怪,一樓大廳空蕩蕩的,沒有沙發等家具,沒有電視等電器,沒有花瓶等裝飾品,被洪水沖過一般幹淨,這人過的是怎樣的生活啊!
正當忍足不知去哪個房間找人時,左側有一扇門開了,忍足打好腹稿,還想應該是個腼腆型的美少年,就見美是很美的少年手上一把“咔咔”漸漸伸出刀片的美工刀,面無表情,走路帶風,衣角染紅,手上也染了紅,直奔自己的方向。
忍足:!
美少年走到忍足旁,幾刀開了一個紙箱,把裏頭的顏料一桶桶提出來,拎着原路返回,“砰”的關了房門,全程目不斜視。
忍足:-_-||
忍足想了想跡部的嘴臉,去敲門,考慮他無視的态度和聾啞少年标簽,直接開門,嘗試交涉,卻在看到房間裏時怔在原地,瞳孔一縮,腳下微動條件反射的想後退。
房間采光很好,微光似的塵埃在空氣中漂浮,而左側牆面連帶其的左側一部分牆面燃着熊熊大火,熾烈的灼熱感撲面而來,再看才發現是顏料繪成,烈火兇猛的力量感,蔓延的灼熱火舌,逼真至極,顏料的塗抹并不細致,只是色彩的渲染和搭配極佳,創造出極強的威懾。
提着顏料桶的少年坐在三腳架上,全身沐浴在陽光裏,本就纖細的身形幾乎融在光裏消失不見,手上的畫筆讓火焰彌漫出滾滾濃煙,手法專業,神态專注。
忍足接到任務後對白村的在校情況做了些解,老實說忍足認為他只是個沉默自卑迷戀跡部的怪人,更是莫名變成了啞巴要退學。跡部要把他找回來忍足還以為跡部心軟了,被攻略了,強迫症支配欲發作了,如今見這一面,忍足真的被震撼到了,也許跡部想把他請回來為校争光?
“你好,白村業同學。我是忍足侑士,你的三年級學長。”忍足耐心的等他回複。
少年動作一頓,停住不動。
忍足耐心詳細的解釋來意,表達冰帝的誠意,期盼白村盡早回歸校園,措辭恰當無可挑剔。
少年利落的拎着畫筆顏料爬下三角架,看上去有點激動和迫不及待。忍足知道,他就是那種等人哄的小孩,想必這個任務很順利。
少年放下東西走到他面前站定,似乎想表達什麽,目光突然轉向忍足身旁的門口,半掩的門外有什麽吸引了少年的視線,忍足随他的視線望過去,也許是角度問題,沒看到任何不對的,但少年奇怪的看了忍足一眼,揚揚下巴示意忍足門外。
“怎麽了?”忍足走出去,環顧四周還是沒發現什麽。
“砰”
門在忍足身後關上。
忍足:“……”被騙了。
忍足思考了下,雖然他沒鎖門,但這麽開門進去有點丢分。
“我走這趟可是受跡部特別委托的,跡部對白村同學懷有期待呢。”忍足面對着門說。
果不其然,一陣沉默後,被抓住軟肋的少年一臉糾結的把門開了道小縫,跡部的魅力依舊好用,忍足勾起了狐貍笑。
少年緩緩拉開門,還能看到他抿緊了唇,臉上帶出一點抑制不住的懷疑和欣喜——
然後一挑眉,“砰”的再一次把門甩上。
“……”
“咔”門落了鎖。
笑容漸漸僵硬的忍足:“……”敗了。
跡部喵接收前一段時間的記憶,此時正蹲在轉角處全程圍觀,心裏除了對忍足吃癟表示喜聞樂見外還有點煩躁。
昨天他畫畫就坐在畫布前一上午都沒動筆,出門險些宰了人回來(那傻子不良至今生死未蔔),給跡部喵倒了貓糧就去畫畫了,搬了三角梯子翻出幾桶顏料不在畫架上而偏偏往牆上畫,藝術家的世界跡部大爺算是見識了一點,果然神經,可是通宵做業實在傷身傷神,他瘦成那樣扛得住嗎?
跡部一大早穿回來發現這殘酷的現實,在白村梯子底下叫他,但是他連個餘光都不施舍!
他跡部大爺一直不想失去尊嚴的開口貓叫,為他勉為其難的開了尊口還不領情不說,下去換顏料的時候還把跡部喵關畫室門外!
跡部喵決定再也不關心這個人類!
忍足要是搞不定,就只能由跡部大爺犧牲下色相去談了,可跡部切換身體是随機的!神煩!
忍足一想跡部最近的狀态就滿滿危機感,努力在門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說話不急不緩帶有韻律,并不煩人,這就是忍足的交際能力了。
一般來說是不那麽煩人,可白村畫畫的時候有人在門外磨叨,通宵的疲憊對情緒也有所影響,白村神煩。
忍足收到了從門縫塞過來的“血書”,白紙上血紅的大字:行,滾。
……無禮狡猾又暴躁的臭小鬼!
忍足強撐出風度翩翩的走了,跡部喵踩着貓步過去看被忍足扔下的紙,不得不說那小啞巴人設有點崩了,不過這其實是人設之一吧,畫畫被打擾和被調戲的時候十分兇殘。
跡部喵閑得無聊,以往課業、學生事務和一點家族事務把跡部的每一天都擠的滿滿當當,偶爾放松一下,騎馬、茶道、高爾夫、音樂會、網球和旅游,高雅又華麗,如今明顯什麽都幹不了。
跡部喵躺在二樓陽臺上懶洋洋的曬太陽。
有了自己的真皮什麽都不墊就很舒服,貓眼半眯的看着自己不自覺的一翹一翹的半截尾巴尖,伸爪勾了勾,剛想撲上去,僵住,不是貓! 跡部內心崩潰的躺平,尾巴直直伸着還有點炸毛,……再也不想動了。
一覺醒來又一覺,跡部看天漸漸黑了,勉強啃了點貓糧,睡覺不是穿回去的條件啊,睡多了現在特精神,跡部喵踩着優雅地貓步到園子裏散步。
跡部喵看到草叢裏的老鼠時震驚了,一時間覺得自己遇到了變異生物,為什麽有自己貓身一半大!這不科學!要跑嗎?
跡部喵一直認為即使成了又瘸又醜尾巴還少了一截的老貓依舊英明神武華麗非常,畢竟不這麽催眠自己日子沒法過,現在英明神武華麗非凡的自己要臨陣脫逃,不可能!
但跟畜牲打架實在不是人類應該做的,先走吧。
可是那只畜牲沖過來了,一定是要咬他! 好不想忍!
不忍了!就是幹!
跡部喵氣場全開,他好歹是只貓,最重要的跡部大爺無論如何都是必勝的!盡管他現在又老又醜又瘸,跡部大爺也永遠不敗!
閉關出來的白村目睹貓貓和大黑耗子對峙:……莫名熱血。
老鼠看見有人往這邊來立刻調轉方向狂奔不見了,跡部喵松了口氣,鬥志昂揚,它絕對是被他的氣勢壓倒了!
跡部喵被一雙帶有顏料氣味的手抱起來,心中還是不爽,擡擡貓頭看見飼主微微笑着歉意的看着他,一瞬間被那殘陽餘晖映照的柔和面容迷了眼。
……勉強原諒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