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的給他一下,我爹仍然是第一!”
淩無咎跳起來叫道:“什麽,丐幫的崔幫主是你們害死的?”
老婦冷笑道:“你不肯幫忙,我們照樣知道!”
淩無咎道:“崔幫主跟武林道從無交往,你們是如何得知!”
老婦得意地道:“那是六哥兒幫了個大忙!”
淩無咎一怔道:“六哥跟你們串通一氣!”
淩福道:“六爺倒不致如此,可是他愛喝兩杯,表小姐燒了幾樣菜請他便飯,幾杯酒下肚,把他們那位崔幫主吹成天下絕無僅有的一位大奇人,舅老爺知道了,暗中對他留上了神,終于在伏牛山中将他了結了……”
老婦揪然道:“韻珊!你爸爸也是的,不打聽清楚一點,滿以為把崔法法解決後,就可以穩居寶座了,誰知道仍然落空……”
吳韻珊笑道:“沒關系,反正這個南彪也給我們制住了!”
老婦道:“可是想正式揚名,至少又得等三年,難怪他這次不趕着回來報信,一定是沒奪到魁元,不好意思見我們!”
吳韻珊笑道:“他如果知道我們替他除去了一個勁敵,不知會多高興呢?等三年又有什麽關系呢?姑媽,三年後,您也可以出頭了,兒子是天下第一劍手,兄弟是天下第一勇士。
姑父泉下也可感到安慰了!“
老婦笑道:“高興的應該是你,等你與無咎成婚後,老子是天下第一,夫婿也是天下第一,那夠多光采,我不過是沾點光而已,不過你姑父在泉下一定高興的,他是為了學步,被淩恽活活氣死的!”
淩無咎一怔道:“我爹爹是被六哥氣死的?”
老婦傷感地道:“不錯!你父親生性愛武,偏偏不遇名師,我嫁給他後,把娘的一套劍法帶了來,你爹學成之後,曾經稱雄一時,誰知淩恽那小子學成歸家,跟你爹比一次劍,居然勝過你爹就這樣活活氣死了!那時你才五六歲,什麽事都不懂,你爹臨終叫我把你培養成天下第一劍手,來消他一口怨氣……”
淩無咎道:“我的劍技多半得自六哥,才能技鎮天下,六哥對我們可以說是仁至義盡,我們不應該再懷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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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婦道:“他氣死了你爹,心中過意不去,才盡心盡力地教你,而且你的劍法并不完全是他教的!”
淩無咎道:“不錯!我在峨嵋也學了不少,可是六哥給我打的基礎好,才使我有那種成就,怎麽樣我們也該感激六哥才對!”
老婦冷笑道:“放屁!峨嵋為什麽肯收你入門,那完全是你舅舅的關系,我娘家的劍法跟峨嵋的劍法可以互相配合,為了成全你,你舅舅攜帶劍譜,秘密去見你的師父,用劍譜作為交換,人家才答充收容你,如果你是靠淩恽的傳授而得到天下第一,你老子在地下不氣得跳起來才怪!”
淩無咎愕然無語,老婦又道:“我只有你一個兒子,你舅舅只有韻珊一個女兒,我們老姐弟倆還不是為了你們,才費煞苦心,誰知你竟忘恩負義,批評我們的不是,尤其是你得到天下第一劍手的榮譽後,竟敢不滿意我們,想躲入空門做和尚,你對得起我們,對得起你死去的老子嗎?”
吳韻珊道:“姑媽!這不能怪表哥,他以前不知道!”
老婦厲聲道:“現在他知道了,我要他擺一句話出來!”
淩無咎痛苦地道:“娘,!您要我說什麽?”
老婦道:“你跟韻珊的名份是從小訂下的,本來早就該成婚了,就是要等你名成業就,耽誤了她好幾年,現在你回到家裏,不許再走了,我要你們立刻成婚!”
淩無咎一怔,低頭不答,老婦又問道:“願意不願意,在你一句話!”
淩無咎道:“娘,我已經在佛前剃度,還俗的事至少要等我回到峨嵋,取得師門的同意!”
老婦剛得斥責,淩無咎道:“娘!競技大會時,大家都知道我出了家,沒有個明白的交待,我以後如何見人呢?”
吳韻珊道:“姑媽!這是對的,表哥以後還要在武林中立足,當然要按照武林規矩行事,免得落人口實!”
老婦想想道:“好!你明天就去,別借着這個機會又溜了!”
吳韻珊笑道:“不會的!表哥不是那種人,就怕峨嵋不肯!”
老婦怒聲道:“他們敢,除非他們不想活了!”
吳韻珊含笑對淩無咎道:“表哥!自從你在峨嵋出家後,爹跟姑媽差一點要找上峨嵋,搗毀山門,還是我怕你難堪才攔住了,峨嵋的人勢雖衆,但是你明白的,就憑我爹跟姑媽兩個人也夠他們受了,何況我爹在江湖上結交的朋友也不少,沒一個是好惹的,你回到峨嵋前,最好仔細想一想!”
淩無咎道:“峨嵋是名門正派,可不怕威脅!”
吳韻珊笑道:“不錯!可是爹的那些朋友,峨嵋未必惹得起,你在競技會中,應該見過雲裏金剛駱家雄與鐵塔神屠萬夫的身手了,峨嵋有幾個能當他們一擊!”
淩無咎一愕道:“你爸爸跟這兩人有連系嗎?”
吳韻珊笑道:“幾個力士,除了南彪與祁赤連外,都是爹手下的敗将,成了爹的心腹,這次爹未能奪魁,純屬意外,可是爹把手下的人集中起來,誰也不是對手……”
淩無咎沉吟片刻才道:“我回去交代後,立刻就回來,這幾個人……”
吳韻珊道:“這姓俞的是個書生,你可以帶走,南彪可不行!”
淩無咎又想了一下道:“南彪是條好漢,不可傷他性命!”
吳韻珊笑道:“那要等爹回來發落,而且他迷仙露喝得太多,即使用解藥,十天之內也難以醒轉,你要想不傷他,最好快去快回,我可以跟爹求情,等你回來再說!”
淩無咎道:“舅舅很可能在一兩天內前來,明天走都太遲。
我想立刻就動身,你快把這姓俞的主仆倆弄醒!“
吳韻珊笑道:“那小厮我只點了他的昏穴,拍開就醒了,那個俞士元睡一天就會自動醒轉,迷仙露解藥很難配,不必浪費了,你把他們帶出去,找個地方安置下就行了!”
淩無咎彎腰在俞光腰後拍了一掌,小子悠悠醒轉過來,見淩無咎,立刻嚷道:“淩大俠!這是怎麽回事?”
淩無咎沉聲道:“不要問,跟我走。”
俞光翻眼道:“走?上哪兒去?”
淩無咎微怒道:“你別管,跟我出門就是了!”
俞光道:“我們走了,那位南大爺呢?”
淩無咎怒聲喝道:“傻小子,自身難保,還去管別人的閑事!”
俞光道:“不是管閑事,南大爺跟我們一起來,總不能把他一個人扔下,我看你們家裏很古怪!”
淩無咎臉色一沉道:“俞光,如果你要這條小命,就別再多嘴。”
吳韻珊也冷冷地說道:“自身都難保,還想保住別人?若再信口胡說,休怪我翻臉無情。”
俞光一聽,臉色大變,忙噤聲不語。
淩無咎不悅地道:“俞光只是個孩子,別吓着他了。”說着便朝俞光點點頭道:“別多問了,跟我出門辦事,先将你家相公安頓好再說。”
吳韻珊笑道:“南彪的事,我會盡量跟爹求情,你們放心出門。”
這時卻見俞光一個箭步,往門外沖擊,欣喜叫道:“吳韻珊!”淩無咎聞聲望去,不禁相對一怔。
只聽淩無咎神色驚變道:“南天王!俞大俠!你們……”
第 九 章
南彪大步進了門,手指着淩無咎道:“淩大俠!你出身名門,曾有天下第一劍手之譽,灑家尊重你的身份,才追随俞掌門人前來,想不到你竟是個口蜜腹劍的陰險小人!”
淩無咎低頭無語,俞士元卻哈哈一笑道:“南兄!這話可太冤枉淩大俠了,剛才發生的事,他一點都不知情,這個兄弟可以一力保證!”
南彪道:“那迷魂酒是他家中擡出來的,他會不知道?”
俞士元道:“他離家日久,對家中的情形隔膜很深……”
淩無咎愧然拱手道:“南天王,見責之事,兄弟無以自明,且喜南天王安然無恙,兄弟問心稍安,南天王準備如何處置兄弟,兄弟絕不推辭!”
吳韻珊柳眉一揚道:“南彪,對于酒中下迷藥的事,我表哥确是不知情,你盡管找我好了,不過你怎麽能從迷酒中迅速醒來,我倒是想知道一下!”
南彪道:“灑家出身百粵,那地方終年為瘴煙毒霧所籠罩,百粵的人,随身都帶解毒的藥散,區區一點迷藥,灑家豈會放在心上!”
吳韻珊不信道:“那迷仙露下在酒中,無色無味,根本無從辨覺,你怎麽發現的!”
南彪笑道:“那要多謝淩大俠的提示了,他對你親手烹調的那道紅燒魚首先就表示疑惑,拒絕食用,撤到一邊給那位小兄弟先嘗,而且等他吃過之後,沒有異狀,才開始勸我們動筷,灑家自然就提高了警覺!”
吳韻珊道:“表哥!你認為我會在菜中弄手腳?”
淩無咎冷冷地道:“這是你一慣的技倆,我怎麽能不防備?”
吳韻珊微笑道:“我曉得你會對我不相信,所以改把迷藥下在酒中,你防備雖嚴,到底還是着了我的道兒。”
南彪哈哈大笑道:“吳小姐,你也別得意,灑家人雖粗魯,心眼并不粗,預先把解藥服了下去,并沒有上你的當!”
說完又對俞士元道:“俞大俠,你難道也預服了解藥不成?”
俞土元微笑道:“小弟可沒有随身帶那個玩意兒,只是見到南兄倒地之後,小弟立生警覺,好在那迷酒飲用尚少,小弟用內力逼在腹中,沒讓它發作,然後又吐出來!……”
吳韻珊道:“迷仙露的藥性人腹即自行散開,我不信你能逼得出!”
南彪哈哈大笑道:“俞大俠乃丐幫新任掌門人,又是本屆競技大會的武林魁首,武功機智,哪一項不是超人百倍。你這點小手法還能瞞得了他,我相信他早巳看出你的陰謀,酒雖入喉,卻立刻用內勁壓住了,自然不會入迷!”
吳韻珊與那老婦神色都為之一變,異口同聲地道:“什麽?本屆武林魁元是他?”
俞士元這才淡淡地一笑道:“豈敢!豈敢!俞某不過是僥幸而已!”
老婦神色一厲道:“無咎!你為什麽不早說?”
淩無咎低頭不語,俞士元笑道:“淩大俠,現在我才明白你為什麽不肯揭露兄弟的身份了,如果早說了出來,兄弟恐怕早就沒命了!”
淩無咎低聲道:“俞大俠一切都已聽見了,在下也沒話說,反正兄弟絕無加害之心,而且剛才還盡量……”
老婦沉聲道:“難怪你剛才一心想把他弄出去,你是什麽意思?”
淩無咎痛苦地道:“娘!孩兒以為稱雄武林,絕不能以殘害對手為手段!”
老婦瞪目道:“那麽該以什麽為手段呢?”
淩無咎道:“一半是真才實學,一半是人品道德!”
老婦冷笑一聲道:“廢話,你參加過幾次的武林競技大會了,卻從沒有過什麽品德的較量呀!”
淩無咎道:“可是參加競技的人,都是品德高超之士!”
吳韻珊冷笑道:“表哥!你別騙我們女人了,我們雖然不出門,知道的事情可不少,以這次競技為例,幾乎有一大半的人都是我爹的同夥,這些人的品德并不見得如何高超……”
淩無咎道:“以往參加競技是各大門派的代表,俱是品德兼修的正人君子,只有這次例外,改為競力之會……”
南彪莊容道:“競技會的魁首,等于是武林道的盟主,自然必須是品性端正的俠義英雄,像俞幫主……”
吳韻珊看了俞士元一眼道:“俞相公年紀輕輕,好像最近才出道江湖,武功高超尚且可說,至于品德方面,卻鮮有事實可以證明!”
南彪肅容道:“俞大俠為丐幫新任掌門人,這就是一個證明,丐幫在武林道中向以俠義著稱,門下子弟千萬,卻無一個不忠不義之徒,能領袖丐幫的人,品德絕不會有問題!”
吳韻珊懷疑地道:“他真是丐幫的掌門人?”
南彪道:“這種事總不能随便亂開玩笑的!”
吳韻珊想想才道:“那他一定是為了崔幫主的死因前來探查的了!”
俞士元頓了一頓才道:“不錯!俞某确為此事而來!”
淩無咎問道:“俞大俠,你怎麽會想到上我家裏來調查呢?”
俞土元道:“崔幫主的行蹤一向很秘密,他死在伏牛山中,顯然是有人預謀陷害,而得知崔幫主的人,只有一個淩長老!”
吳韻珊道:“淩恽貪杯好飲,酒後又喜歡亂說,他随時随地都可能洩露機密,你專找到此地來似乎太湊巧一點了吧!”
俞士元沉聲道:“你錯了,淩長老自己知道缺點,平時滴酒不沾,只有在這裏,他以為你們兩個女流,不懂江湖之事,才失去戒心,放懷暢飲,以致多言誤事!”
淩無咎忙問道:“那麽是六哥的主意要上寒舍來的了?”
俞土元搖頭道:“不!淩長老一口咬定府上的人不會有問題,是兄弟問明他崔幫主死前數日的行蹤後,得知他在府上喝過酒,心中略略懷疑,才主動要求前來一探究竟!”
淩無咎低下了頭,顯得萬分痛苦。
俞士元又道:“本來兄弟最懷疑的是淩大俠自己,萬沒想到問題竟出在令堂與令舅的身上,如果不是這位老管家的一番提示,兄弟差點會跟峨嵋起了一場大沖突!”
淩無咎一怔道:“這與峨嵋有何關系?”
俞士元笑道:“淩大俠代峨嵋在上次競技會上技震天下,這次改為力士之會,峨嵋難保不想博得此譽!”
淩無咎道:“峨嵋在這次根本沒作此種打算,所以敝派的代表在競技之初,即已宣告退出!”
俞士元道:“也正因為貴派退出太早,使兄弟覺得奇怪,貴派的法本大師照兄弟的估計,論勇力不在與會諸人之下,何以僅一露面,即告退出?”
淩無咎道:“是兄弟事先向掌門人提出請求的!”
俞士元微笑道:“貴掌門人如何肯答應的?”
淩無咎道:“榮譽固為重要,但競技魁首并非是武林人最高的榮譽,與其拼死争此虛銜,倒不如留有用之身,多做點有益于人群的事業,敝掌門人心懷謙沖若谷,兄弟一說,他立刻就同意了!”
南彪笑道:“這麽說來貴派早就知道這次武林魁首誰屬了?”
淩無咎低頭道:“在兄弟的臆測中家舅當可必操勝券,可是俞幫主脫穎而出,使兄弟感到欣慰莫名!”
那老婦又怒罵道:“畜牲,你怎麽專門幫外人與你舅舅作對?”
淩無咎痛苦地道:“娘……如果舅舅是為了武林造福而争此位,孩子自然竭力支持,可是舅舅的所作所為!……”
老婦冷笑道:“你舅舅做什麽壞事了!”
淩無咎黯然道:“他暗害崔幫主的手段就太不光明了!”
老婦憤然欲罵,吳韻珊卻笑道:“姑媽,表哥這句話并沒說錯,爹自己也承認那手段不夠光明,不過成就霸業,必須要用點非常的手段的!”
說完又對俞士元笑道:“俞幫主,關于崔幫主之死,我們已經承認了,你打算如何為他報仇呢?”
俞士元沒想到她會突然有此一問的,怔了一怔才道:“冤有頭,債有主,我自然會有适當的辦法解決此事!”
吳韻珊笑道:“雖然下手的是家父,但設計策劃,刺探蹤跡,卻是我與姑媽兩個人的事。你要報仇,應該先找我們才對!”
俞士元又被她用話扣住了,想想道:“假若你們是男子,俞某當力求一搏,為崔幫主複仇,現在只好找令尊一個人來負責了!”
那老婦怒道:“姓俞的,你別以為得到了競技魁首有多了不起,只要你劃出道兒,老太太照樣奉陪,毫不含糊……”
淩無咎忙道:“娘!您……”
老婦冷笑道:“你老子一片雄心未伸,含屈于泉下,偏又生了你這個沒出息的兒子,自然只有靠我這個老太婆來接替他的遺志了!”
淩元咎道:“娘,您比俞幫主差多了!”
老婦大聲道:“大不了一死而已!他還能把我怎麽樣?”
說完又朝俞士元叫道:“姓俞的!比力氣我不如你,可是我絕不怕你,你要找我哥哥的麻煩,就得先把我殺了!”
說着跳了起來,步伐十分矯捷,沖出門口,沒多久,拿了一對虎頭鋼鈎,在門口叫道:“姓俞的!你出來,老太太練成這對鋼鈎後,還沒有找人試過手,今天就先拿你開張祭鈎!”
那對鋼鈎約有百斤上下,老婦持在手中卻毫無吃力的樣子,俞士元微笑向淩無咎道:“淩大俠!最好你能勸勸令堂!這麽大的歲數了……”
淩無咎十分痛苦,只有把眼睛望向吳韻珊!
誰知吳韻珊更為促狹,反而笑道:“表哥,姑媽的脾氣你是知道的,她老人家寧折不彎的,除非你叫俞幫主讓她殺死,否則就殺死她……”
淩無咎沉聲道:“表妹!這都是你在搗鬼!”
吳韻珊微微一笑道:“我一句話都沒說,怎麽怪到我頭上來了!”
老婦在門口又叫道:“韻珊,別理那畜牲,他巴不得我死了才甘心!”
淩無咎痛苦地道:“娘!您怎麽說這種話!叫孩兒置身何地?”
老婦冷笑道:“你還承認是我兒子嗎?”
淩無咎道:“孩兒幾時不承認了?”
老婦冷笑道:“那就好,這姓俞的是你帶回來的,你叫他出來跟我們鬥一鬥,否則我就立刻橫鈎自絕……”
淩無咎道:“娘,您這不是存心逼死孩兒嗎?”
老婦怒聲道:“你早就該死了,剛才那個姓俞的當面欺負我是個女流,瞧不起我,你這個做兒子的聽了居然毫無表示……”
俞士元忍不住道:“老夫人,俞某幾時對你失禮過?”
老婦叫道:“我侄女已經說了,殺死崔法法,我們兩人的責任居多,你要報仇,該找我們才對,可是你竟然将責任歸到我哥哥頭上。這不是瞧不起我是什麽,我侄女不會武功,由得你欺負,老太太卻不吃一套,出來!”
南彪憤然起立,就準備出去,俞士元忙攔住道:“南兄且慢!”
南彪道:“俞幫主,灑家過去絕不傷害她,奪下她的鈎,叫她知難而退,不就把問題解決了?”
俞士元苦笑一下道:“南兄把事想得太簡單了,那位老太太的鋼鈎雖然有點份量,卻絕不是我們的敵手,連俞光那小鬼頭也可以穩贏她,為什麽她硬要找兄弟挑戰呢?”
南彪一怔道:“灑家不知道!”
俞士元道:“她不是找我們挑戰,是在逼淩大俠與我們作對!”
南彪道:“這與淩大俠有什麽關系呢?”
俞土元笑向吳韻珊道:“吳小姐,令姑母如輸了會怎麽樣呢?”
吳韻珊道:“姑媽是個很烈性的人,輸了一定會自殺!”
俞士元道:“我早就想到了,淩大俠是天性純孝的人,如果我們逼死了他的母親,他一定要替母親報仇!”
南彪叫道:“我們沒有逼她,是她在逼我們,而且我們并不想殺死她,假如她因失敗而自殺,怎麽能怪我們?”
俞士元微笑道:“南天王令堂尚健在嗎?”
南彪道:“灑家自小就是個孤兒,根本不知道生身父母何在!”
淩無咎長嘆一聲道:“兄弟真羨慕南兄,不必有這些煩惱!”
南彪一怔道:“孤兒也有可羨慕之處嗎?”
淩無咎道:“如果我們易地而處,南兄在孝道與正義兩相沖突之時,該如何取舍呢?”
南彪朗聲道:“灑家照應該做的去做!”
淩無咎痛苦地道:“正義必須維持,背義而行,将無以立足,孝道也必須遵守,不孝之人,何異禽獸那一種才是應該的呢?”
俞士元道:“兩者都應該,可是兩者沖突時,淩大俠作何取舍呢?”
淩無咎沉吟半天,才痛苦地道:“兄弟別無可選之途徑,當家母在世之日,兄弟絕不會背義而行,如果家母被誰殺死了,兄弟須替她複仇!”
南彪道:“沒有人會殺死令堂,除非她自殺!”
淩無咎道:“她為什麽自殺,為了誰而自殺,兄弟就找那個人!”
南彪道:“淩大俠一定要殺死那個人嗎?”
淩無咎道:“是的!其實這人不是俞幫主就是南兄,兄弟若不是二位敵手,只望能死在二位手下,以盡兄弟之心!”
那老婦叫道:“這畜……你如果打這個算盤,不如先自殺算了,我不希罕你來報仇,更不要你這種窩囊的兒子?”
吳韻珊一笑道:“姑媽,您看錯表哥了,他雖然對報仇的興趣不濃,意志卻很堅定的,當他實行的時候,一定會竭盡全力!”
老婦一笑道:“是嗎?”
俞士元搶着道:“是的!淩大俠是個頂天立地的奇男子,他這種恩怨分明的行為,必将取得天下人的欽佩,反倒是我們将處于不利之境了,如果我們不甘被殺,勝了這位老太太逼得她自殺,日後淩大俠找我們報仇時,我們是為了自衛而殺他呢?還是為了成全他的孝道而讓他殺死呢?”
南彪道:“俞老弟,灑家簡直給你弄糊塗了!”
俞士元笑道:“這與南天王無關,她們主要的對象是兄弟,因為丐幫向以孝道忠信為宗旨,如若發生那種情形,勢必束手聽任淩大俠殺戳以報親仇,否則就難以立足于天下……”
淩無咎痛苦地道:“俞幫主,我很抱歉,我不想回來的,是你硬逼着我回來,才發生這種事,以至落人奸謀而無以自拔,所以俞幫主不必顧念太多,公道自在人心!”
俞士元笑道:“淩大俠,你對丐幫的了解還不如令表妹深刻,丐幫絕不以力雄人,勝過令堂非武,逼她自殺非仁,尤其是我身為丐幫掌門,更不能做這種事,因此我面對你為親複仇的堂堂正理,惟有束手就誅一途,否則就違背了丐幫的宗旨,吳小姐這一手實在太絕了!”
吳韻珊微笑道:“那也沒什麽,誰要你們打起道義的旗號,硬要充君子呢?如果你們能做一兩次小人,不就是沒約束了嗎?”
俞士元莊容道:“道義乃為人之本,比生命重上千萬倍!”
吳韻珊笑道:“這是你自找的,怎麽能怪我呢?”
俞士元朗聲一笑道:“是不能怪你,我只有向老太太求教了!”
南彪急道:“俞老弟!你……”
俞士元笑道:“吳小姐的計劃很公平,成就了淩大俠孝親之道,也成就了我仁義之名,然後使她父親登上天下第一高手之位面面俱顧到了,在這樣一個安排下,我們還有選擇的餘地嗎?老太太,我們開始吧!”
老婦一掄雙鈎叫道:“拿你的兵器!”
俞士元叫俞光把銅錘拿過來笑道:“老太大,我是競技魁首,這場勝利勢在必争,如果你真因失敗而自殺,在令郎劍下,我也一定束手就誅,問題是你值得就此一拼嗎?”
老婦厲聲大笑道:“我的兒子不争氣,只有寄望于娘家的人了,只要能為我哥哥除去一個勁敵,這條老命拼了也值得的!”
俞士元回頭對淩無咎道:“淩大俠,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并不擔心今後天下會人令舅控制之中,他雖然勇力蓋世,總會有人強過他的,倒是令表妹這份心計太可怕了,她雖然是個弱女子,卻比十個武林高手更強!”
淩無咎沉聲道:“兄弟知道,今天我才知道她蛇蠍其心,遠勝于父,家母完全是受了她的慫恿,才有此行動,如果家母真的聽了她的話了,兄弟報仇時,第一個對象是她,其次才是俞幫主,假若俞幫主不加抵抗而成全兄弟,第三個死的就是兄弟!”
俞士元大笑道:“這樣兄弟就放心了,沒有這個巧女兒居中策劃,令舅想來也難成大業,俞某雖死亦無所憾了!”
老婦一怔道:“無咎!你要殺你表妹!”
淩無咎沉聲道:“是的!娘!設如您有所不測,她才是罪魁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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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章
老婦不禁猶豫,吳韻珊笑道:“姑媽,您別擔心,沒有了這個姓俞的,爹就能稱霸天下,短時間內不會有人跟他争雄了!”
老婦一怔道:“短時間?”
吳韻珊笑道:“世上能出現一個俞士元,自然也可能出現第二個,第三個,但是那些人目前還不會出現的……”
老婦道:“将來呢?”
吳韻珊道:“那很難說,但天下沒有千秋不易的霸業,遲早總會易手的,周朝有八百年王業,史書上只占一個字,隋代只有幾十年,史書上也占了一個地位,只要有片刻的成功,就是成功了,表哥是前一屆武林魁首,爹如果能取這個姓俞而代之,那麽您的兒子,您的哥哥都是武林盟主,在您一生中只有兩個姓氏,淩吳兩姓都在武林霸史上占一頁地位,您還有什麽遺憾呢?”
老婦被她的言詞激發了豪情,大聲笑道:“對!尤其是想到這兩代霸業都是我們兩個女人所造成的,我們也可以流傳不朽了,不過我年紀大了,我不足惜,你還年輕!”
吳韻珊望了淩無咎一眼道:“我無所謂,女人的歸宿是嫁好丈夫,您如果不在人世,表哥是絕對不肯娶我了,一個女人落到這個下場,活着還有什麽意思,倒不如死在他手中算了!”
老婦輕嘆一聲,然後叫道:“姓俞的,你上來吧!”
俞土元捧錘道:“老太太,這是一場正式的挑戰嗎?”
老婦怒叫道:“自然是正式的挑戰,難道還是開玩笑的不成!”
俞士元笑道:“既是正式的挑戰,就得按規矩,首先要有公證人,南兄名震百粵,提起南天王三字,三尺孩童皆知,我們就請他做個公證人吧!”
老婦怒道:“我不管那些嚕嗦事,你到底比不比!”
俞士元笑道:“比當然比,不過這既是正式挑戰,小侄就要放肆一下,按照規矩,請教老太太的尊姓大名!”
老婦叫道:“為什麽?”
俞士元道:“為了稱呼方便,比武的身份是平等的,在下不能再叫您老太太或是淩伯母,那就不成體統了!”
吳韻珊道:“姑媽,人家是規矩人,您也得照規矩,而且他是丐幫掌門人與武林魁首的身份,您向他挑戰,應該自報姓名!”
俞士元道:“不錯,這一點請恕俞某失禮,俞某有權如此要求!”
老婦怒沖沖地道:“我嫁了個短命的丈夫,生了個不孝的兒子,對這個逆子已傷透了心,還是用我的本名好了,我叫吳季秀!”
俞士元一舉銅錘作禮道:“吳老前輩請賜招!”
老婦吳季秀揮鈎進擊,直劈而下,俞土元舉錘相迎,雙方各退了一步,兵器相觸,火光直冒!
南彪與淩無咎都知道俞士元沒有認真用力,可是俞士元裝得很像,吳季秀也頗感意外,叫道:“小子!你只有這點能耐!”
俞士元笑道:“前輩神力驚人,在下深為欽服!”
吳韻珊在旁道:“姑媽!人家在拿您開胃呢?他在競技會上力挫群雄,怎麽只有這點能耐,他分明是瞧不起您!”
吳季秀聞言大怒道:“臭小子,你敢戲弄老太太!”
奮力進撲,雙鈎猛砸,俞士元又架了上去,卻像力不勝敵,不但連退了幾步,而且還直喘氣!吳季秀更是生氣叫道:“小子!我看你能裝到幾時!”
踏步進招,雙鈎急下,用勁更強,俞士元舉錘招架略慢了一步,幸而吳季秀為了加強勁道,使用鈎背砸下來,敲在他的手背上,俞士元痛叫一聲,一只銅錘脫手丢下,手背上血肉模糊,連忙丢開另一手的銅錘,去護那只傷手。
可是當他扶着那只受傷的右手上下搖動時,自己也咬牙驚叫一聲,整只手腕上下都可以反抵貼近小臂,柔若無骨,很明顯的,那一下重擊把他的腕部關節處的骨骼整個擊碎了,才能有這種現象。
大家都被這個情景驚的呆住了,連吳季秀也停止了攻擊,滿臉詫異之色,呆呆地問道:“小子,你是怎麽了?”
俞士元忍住痛楚道:“前輩神力驚人,在下不足以匹!”
說完用左手在懷中取出一枝碧玉如意放在地下道:“這是競技大會魁首的采物,也是天下第一力士的信物,在下敬以奉上,前輩持此為證,就可以向天下武林同道證明已擊敗在下,取得此項榮譽,當然南天王是此次較技的證人,他也會替前輩證實此事的!”
吳季秀呆住了,還是淩無咎搶來要替他包紮。
俞土元搖搖頭道:“不必了,兄弟行囊中自有治傷之藥……”
說完朝俞光道:“小鬼,收拾行李,我們可以走了!”
吳韻珊道:“俞幫主就這麽走了?”
俞土元神色一怔道:“俞某已經認輸了,難道還不能走?”
吳韻珊冷笑道:“我覺得俞幫主輸得太離奇!”
俞士元伸出那只受傷的右手道:“吳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