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時光未老,我們已散(二)
? 三
下午的課莫小非也是上得昏昏沉沉,她用雙手托着腦袋,盯着前面的背影。半個學期快過去了,她才發現自己前面原來還有這麽一號人物。
許弋陽。
從吳小敏的口中得知,那個安安靜靜的男孩子是他們班的學委,成績好,人緣也不錯,就是話有點少,說直白一點,就是有點悶。
在莫小非看來學霸通常都是這個樣子的,她抓抓頭,看着少年的背影。
“莫小非!”她的腦海裏還萦繞着他淡淡的富有磁性的聲音,第一次,有人叫了她的名字。其他的同學都是見到她就跟見到瘟神似的低頭走開。
她的身上,仿佛早就被貼上了不良少女的标簽,可明明她從不喝酒,不打架,甚至連曠課都沒有過。
她只是比較特別,特別到和大部分人的審美觀,人生觀,世界觀都不一樣。
不懂得交流,也是被孤立的原因吧。
前面許弋陽低頭刷刷地寫着什麽,他剃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平頭,短短的頭發立了起來,一根根的黑發,密密麻麻的,好不健康。
或許是莫小非看得入迷,以至于那天下課,她不是第一個沖出教室門的。
莫小非難得慢慢騰騰地收拾書包起身,她走到教室門口的時候,不經意地擡頭便看見了站在他們教室門口的高大個,莫小非再怎麽不關注那些紅人榜也知道眼前的人是誰。
許安陽,A中的神話,他是以全市第一的成績被錄取到A中的。
那天的許安陽穿着幹淨的牛仔褲和白襯衫,清爽的短碎随風輕輕動了動,明明年紀相仿,對方卻比她高出了一個頭還多,白白淨淨的臉讓莫小非甚是羨慕。
莫小非看了眼許安陽,吞吞口水走開了,至于帥哥,對于莫小非來說,多看兩眼,飽飽眼福就夠了,想多了也是自尋煩惱罷了。
一路上莫小非都在皺着眉頭。
許安陽,許弋陽。
那麽相似的名字,他們會不會有什麽關系?
莫小非想到許弋陽,瞬間搖搖頭,否定了自己腦海裏蹦出來的想法。他總是安靜不言語,同她一樣黑黑瘦瘦的一小個,和許安陽,差別甚大。
也不知道什麽鬼天氣,好似沒有一丁點風,整座城市悶的可以,熱氣好似是地底冒出來的,從下到上,都蒙上了白色霧氣,除了熱,還讓人看不真切。
莫小非在街上七繞八繞天快黑了才朝一個小巷子子走去,她慢騰騰地從口袋裏摸出鑰匙打開那扇踹一腳就會倒的門,屋裏黑漆漆的,顯然沒有人在家。
莫小非走進去,嘭的一聲用腳直接帶上了門,沒有開燈,也不去管是否用力過猛,那扇門會華麗麗地倒下去。
對于莫小非而言,那已經算不上是一個家了,兩年前她的母親受不了貧窮的生活,跟別人跑了,從那天起,那個家,只剩下她和嗜賭如命的老爸。
莫小非跨過滿地的狼藉走進自己的房間,她奮力把書包甩到床上便就地坐了下來,她眼裏全是冰冷的氣息,若不是她爸爸好賭博,四處欠下債,她媽媽也不會離開,不過離開了也好,他們終于不用再吵架了,她的耳根也就清靜了不少。
莫小非整個人呆坐在那張小床上,一動不動。朦朦胧胧的月光透過窗戶灑了進來,映在她深色的眸子上。
過了許久,莫小非站起身來走進小的只能容下一個沙發和一臺電視和一個茶幾的客廳,那個客廳真是迷你,呆上四個人就會覺得透不過氣。
莫小非撇眼看見了茶幾上醒目的幾張百元大鈔,她俯下身一把抓住然後胡亂地塞進了兜裏。
莫斯雖然好賭,但他寧願欠債也不會讓她餓肚子,他會不定期在茶幾上留着錢,也算是對莫小非的一種補償。
兩年來,他們也就那麽相處着,誰也不搭理誰,愛做什麽做什麽,誰也不幹涉誰,他們不像父女,只像同時寄居在同一個屋檐下的兩個人。
莫小非不願意和他在一起,每天放學後總要在外面溜達到天黑才回家,因為天一黑,莫斯就開始出門了,天亮才會回來,那樣,他們就遇不到。
莫小非踢了踢腳邊的空酒瓶,她已經習慣亂七八糟滿屋酒味的屋子,她用腳踢出一塊空地兒靠着沙發坐下,她一伸手便夠到了一瓶還未開啓的啤酒,破舊的茶幾上還有一包沒有抽完的紅山茶和打火機。
莫小非眸子一沉,猛然往嘴裏灌了一口酒,真烈!
第一次喝酒,她就被嗆出了眼淚,可是良辰美景,有煙又有酒的,很好不是麽?
莫小非一瓶酒下肚,還沒來得及嘗一嘗煙的味道,便就着破舊的沙發倒了下去,第二天一早又拖着昏昏沉沉的腦袋走進了教室,她沒洗臉也沒刷牙,更談不上去弄弄她的雞窩頭。
用她的話說,短發就是方便,你根本不用去打理它,愛咋樣咋樣。
再簡潔些說,就是兩個字:任性。
“莫小非,交作業!”還沒等莫小非坐穩,坐她前面的許弋陽不要命地轉過身來催作業。
莫小非看了許弋陽一樣倒頭就睡不再搭理他,留下一臉尴尬的許弋陽在風中淩亂。
或許是被莫小非通紅的雙眼給愣住了,許弋陽就保持着那個姿勢,一動不動,若不是其他人去交作業戳了一下發愣的他,他怕是很難回過神。
四
和往常一樣,莫小非下課就走,她不喜歡家,自然也不喜歡學校。
學校的廣播響起,傳來了緩緩的音樂聲,莫小非搖晃着腦袋,她聽得入了迷。
“莫小非!”
莫小非隐約聽到有人在喚她,可她并沒有停下腳步顧自向前走去,她不想去搭理任何一個人,直到她的書包被人拽住,她才不得不停下腳步憤憤地看了那人一眼。
只見許弋陽氣急敗壞地站在她身後,橫眉豎眼的,好似對她不搭理人的态度很不滿。
“有事麽,許公子?”莫小非顯得有些不耐煩。
“你确定要這樣子過完高中三年麽?你的生活不該那麽索然無味,至少,你該好好學習。”許弋陽說得有板有眼。眼睛撲閃撲閃的,真誠得不像話。
噗!
莫小非被他認真的模樣給逗笑了。
“你是我爸呢還是我的老師呀,你是想叫我寫作業就直說,不過我不寫作業沒怎麽,對吧?”莫小非扯開嘴角盯着許弋陽說道,許弋陽被她盯紅了臉,低下了頭不去看莫小非。
說完話的莫小非轉身就要走。
“你之所以沒事,是因為你之前的作業都是我寫的,我寫了雙份。”許弋陽聲音小小,但是莫小非還是聽到了,她又一次成功地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為什麽?”莫小非停下剛要邁出的腳步轉頭看着許弋陽。
“因為你和其他人不一樣,我需要一個對手。”許弋陽目光堅定地看着莫小非。
“好,那你以後負責把我落下的功課給補回來!”莫小非轉身走了,很難得的,她的嘴角揚起一抹似有似無的笑容。
天氣還是一如既往的糟糕,熱得不像話,熱的只想讓人一整天都泡在冷水裏,越涼越好。
莫小非用手拉着書包的帶子,一蹦一跳地向前走去,步子輕快了許多,她到冷飲店買了杯檸檬汁,狠狠地吸了幾口。
晚上回到家莫小非難得地掏出了課本,初中那會兒,她是老師手心裏的寶,憑借着點小聰明成績倒也是穩居不下,只是上課高中後,她不再喜歡上課,不再喜歡課後習題,或許,她也該做個好學生。
許弋陽,莫小非腦海裏蹦出他的影子,她雙手托着頭,嘴角含着笑。
他是第一個,肯主動走進她世界的人,可是她的世界那麽黑暗,他又是那麽美好。
從那以後,莫小非放學不再急着到街上晃蕩,她留在教室裏和許弋陽在教室裏寫作業。
應該說,是看着許弋陽寫作業,她好像沒有辦法靜下心來去那所謂的書山題海裏做研究。
可許弋陽不一樣,他似乎不會累,像個陀螺,一直轉個不聽,他只是安靜地刷着題,偶爾也會和莫小非拌拌嘴,但那畢竟是少數。
性格各異的兩個人走在一起自然讓人起疑心,不過許弋陽對她也只是淡淡的,不遠不近。那些關于他們的流言也随時間淡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