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時光未老,我們已散(三)
? 五
時間過得飛快,春去秋來,一轉眼他們就高三了,許弋陽又長高了一些,莫小非看他已經需要仰起頭。
莫小非沒有如許弋陽所期待的那樣變成學霸,她依舊是個學渣,課不愛聽,作業也不願意寫,她只是比較願意看着許弋陽發呆。
好似那張臉,她怎麽看都不會煩。
知道許安陽和許弋陽其實是親兄弟,莫小非并不感到意外,早在上個星期,也就是開學的那個清晨,莫小非看到一起打開車門走進學校的兩人。
真正讓她感到意外的是,許安陽和許弋陽其實是雙胞胎,而許弋陽只比許安陽晚出生幾分鐘。
一母同胞的兄弟兩個差別居然會那麽大,十八歲的許安陽長得飛快,一米八幾的個子足足高出了許弋陽一個頭。
陽光帥氣的許安陽,安靜沉默的許弋陽,那真的是雙胞胎麽?莫小非扶扶額,表示難以置信。
事實就是,不管你信或不信,它就在擺在那裏,真真切切的,不容置疑。
後來,莫小非慢慢地才發現,原本留着小平頭的許弋陽留起了和許安陽一樣幹淨清爽的短碎,相似的眉眼,就連笑起來,他們嘴角的弧度也是那麽相似。
都是射手座,許弋陽不該那麽安靜,莫小非雙手托着腦袋呆呆地盯着前面的背影。許弋陽刷刷地寫着什麽,根本不會知道他身後的那一道目光,深情而又耐人尋味。
高三的生活無疑是不一樣的,教室裏靜悄悄的,有的只是刷刷的寫字聲,高考逼近,硝煙無形地彌漫了整個教室,就算是之前吊兒郎當的同學也開始奮起,仿佛每個人都恨不能把時間掰成兩半來用。
只有莫小非,她是例外。
許弋陽把筆記本丢給莫小非的時候,她還在低頭看着課堂內外,完全沒有注意到眼前變了臉色的人。
“莫小非!”許弋陽咬牙切齒。他把熬了幾天夜列出來的重點難點,和用不同顏色筆記錄下來的筆記放在莫小非面前,可是那人,連看都不看一眼。
“你是不是喜歡我?”莫小非擡頭,眨了眨眼睛扯開邪魅的嘴角故作輕松地看着許弋陽。
那句話淡淡的,像試探,也像調戲,看見整張臉憋得極紅的許弋陽,她的雙手滲出了薄薄的一層汗。
她需要一個答案,哪怕不如人意。
莫小非的眸子暗了暗,沉默轉身的許弋陽無疑給她插了一刀。
他很好,好得想讓她靠近卻又深感無力,她總覺得許弋陽在慢慢地靠近她,又将她遠遠地推開。
果然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呢,莫小非慌亂的收拾了一下書包就奪門而出,哪怕下午還有一節課,她只是感覺胸口悶得緊,有些情緒一不小心就會暴露無遺。
而許弋陽,他只是擡頭看了眼消失在教室門口的身影又低頭繼續寫着什麽,寫了兩個字又放下,撓頭、皺眉,終于啪的一下,許弋陽合上了手裏的書。
六
莫小非認識許安陽,并且和他熟識起來是遲早的事,畢竟在他人看來,她和許安陽的弟弟弋陽是一對兒。
沒人知道,她是蓄謀已久。
就在她和許弋陽冷戰的第三天,她突然出現在許安陽和許弋陽上學必經的路上,露出幾顆大白牙,像流氓一樣笑嘻嘻地對許安陽說道。
“嘿!我要帶走你家許弋陽。”
就那樣,莫小非成功地拽走了正在發愣的許弋陽,也成功地讓許安陽記住了她。
後來的許安陽對她說,她身上有流氓混混的影子,紅色的蝙蝠巨衫,到處破洞的牛仔褲,耳垂上的大耳釘讓她看起來就是一個不良少女。
可是她的那雙眼睛卻是那麽幹淨,像一汪湖水,清澈見底。
“我們和好吧。”莫小非将許弋陽拽到教室樓前就松開了他的手。
莫小非說的是陳述句,是通知,容不得許弋陽不答應。
許弋陽沉默不語,還是那千年不變的表情,只是他的嘴角,好像多了一點點的笑意。
下午的課還沒結束,許弋陽走到了高三一班的教室門口,将一封粉紅色的信箋交到了一個叫林宜家的女孩的手裏。
他不知道裏面的內容是什麽,因為那是莫小非讓他拿給許宜家的,他更不會知道,莫小非并沒有署名。
他只記得,出門之前,莫小非對他說,把它送到林家宜手裏,她就好好聽課。
“弋陽?”許安陽拽住轉身就走的許弋陽,他的弟弟,從來不會做那麽無聊的事。
許安陽和林宜家在同一個班,男才女貌的,卻不是衆人所期待的那樣,成為讓人豔羨的一對。
許弋陽沒說話,只是對着許安陽笑了笑,然後留給他一個莫名其妙的背影。
許安陽是在學校門口堵住莫小非的,因為莫小非不值日,所以他總是幹巴巴地等着替莫小非值日的許弋陽。
天還沒黑,莫小非又一次在家門口徘徊,她的腦海裏不斷閃現許安陽的話。
莫小非,你到底是個怎樣的的人。
莫小非苦笑着抓抓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自私、小氣、敏感,這是腦海裏浮現的詞彙,大抵,她就是那樣的人吧。
她若不自私,就不會希望許弋陽只對她一個人好。
她若不小氣,就不會因為許弋陽曾對她說林宜家很有氣質而在心裏留着疙瘩。
她若不敏感,就不會在乎許弋陽的一字一句,甚至是每個動作,每個表情,因為他而覺得患得患失,像一個神經病一樣。
而這一切,似乎只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而許弋陽的眼裏,從來就沒有過一點波瀾。
直到有一天,莫小非看到和許弋陽走到一起的林宜家,林宜家穿着寬松幹淨的校服,整個人看起來清純極了。
許弋陽臉上的笑容也是那樣的真實,不像和她在一起那會兒,他只會皺着眉頭對她說。
你怎麽那麽笨。
衣服醜死了。
那麽挑食,難怪長那麽醜。
……
別煩我,在寫作業。
看,他好像就是真的那麽讨厭她呢,覺得她這也不好,那也不行。總之,她做什麽他都覺得不對,或是不好。
可是,從一開始,他就不該讓她産生錯覺,不該在同學都玩紙飛機的時候默默地折好放在她面前。
不該吃掉她吃剩的冰淇淋。
不該夾掉她碗裏她不愛吃的菜,然後把自己碗裏的肉的都夾給她。
不該替她寫作業,不該替她值日。
更不該對她的無理取鬧一忍再忍,不該在那個夜晚拉她入懷,告訴她,還有他,他不會走。
她的父親出事了,在躲避追債時狂奔被一輛大貨車撞翻在地,她以為她沒心沒肺不會有感覺,可是那個夜晚,她哭了整整一宿。
就在她以為,真的只剩她一個人了的時候,許弋陽尋到了三天沒去學校的她。
她頂着一頭亂發,滿身的酒氣和滿地的空酒瓶瞬間讓許弋陽瞪大了雙眼,她在三天內喝光了莫斯剩下的啤酒。
那個懷抱那麽暖,以至于一不小心,她就陷了進去。
她從來沒告過他,她喜歡他,盡管不會表達,但她藏在心中的愛意一不小心就表露了出來,那麽明顯。
她不知道,是他真的不懂,還是故意忽略了。
是誰說的情不知所起,可她明明就是親眼看着自己慢慢淪陷,直到那顆心,再也裝不了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