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完蛋
遠遠的瞧着他,沖着他招手,“過幾天請你去吃席,哦,還有那個小老板,叫上一起。”
邵寇在他跟前站定,切兩刀豆腐,“嗯,行,啥喜事啊?”
“上大學,我兒子。”
老漢一輩子的光榮榮耀的時刻,平日裏的背老塌着,今個兒可算直起來,臉上的紋路深邃,憨憨的一直沒放下笑容。
“是嗎,真厲害,到時候一定去。”
老板娘也站在門口搭腔,“都去,都去,到時候我這酒随便拿,喜事,高興着呢。”
一幫老頭老太太的撂下自家的家夥什,跟着起哄,像誰不知道誰半斤八兩似的,張羅的挺起勁兒。
邵寇站人堆裏跟着傻樂,那笑容如剛進嘴還沒嚼的硬糖,帶着點誘人卻又難以消化的錯覺,實際上,他會很甜,或者說,他會有棱有角的很舒服。
邊牧站在樓上伸懶腰,一眼就瞧見自家的那個傻蛋,傻乎乎的冒着熱氣,撇着嘴哼哼兩聲,手有點癢,怎麽辦,小寇子,你來讓我解解癢吧。
“你去哪了。”
男人彎腰脫鞋的功夫,聽着樓上的走廊處傳來聲音,擡眼一瞧,朱紅的欄杆上灰色的身影抱臂撐着,眉間飛揚,一雙眸子閃着亮,像,像是深海裏的珍珠,只掀開一點的縫,卻能讓旁人知道裏面的東西是多麽的價值連城。
“喏,豆腐。”
晃了下手裏的東西,又跟他說,“過幾天,在村頭的那個飯館,有個升學宴,你去不?”
啊,原來讨論的是這個,怪不得個個眉飛色舞,就差拿把扇子左右搖晃了。
那個啥來着,音浪,太強,不晃,哈哈哈,自娛自樂,皮一下。
“去啊,你家親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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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寇把東西放下,背對着他低聲說了句什麽,樓上的男人沒聽清,幾步跨下來走近,“問你話呢,你家親戚?”
“不是,那天我早晨就去,幫着幹幹活,中午你就自己去。”
要不,怕人忙活不開,他去了起碼能搭把手。
真是,誰是你老板總是記不住,哼。
“人家請你,給你紅包嗎?”
這邏輯,也神。
“我得給人家随禮,人家怎麽會給我紅包?”
哦?你不是去當服務員的嗎?一天怎麽也得幾百吧。
“随禮?”
邵寇忘了這個修仙的大神,回頭跟他解釋,“就是賣豆腐他家的小兒子,今年考的城裏大學,他家條件不怎麽富裕,我打算随五百吧,小老板先借給我呗,等着回頭從工資裏扣。”
你想的倒挺美。
“你沒錢?管我借錢要生利息的。”
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絲毫不怕男人一掌拍過去了結了他。
邵寇微松懈身體,倚着操作臺,跟他打商量,“祖宗,你能別逗我不?您這麽大的一個家業,要算這點利息?”
利息什麽的,聽着好難過。
“我家又不是開銀行的,自然得,親兄弟明算賬。”
對,那還沒有一年一開資的呢。
“祖宗,你是天下第一美,我來把你誇上天,別扣我利息,行不行?”
兩個男人差不多一般高度,一個腆着臉湊近,一個抽吧着臉搖頭,“休想對我使用糖衣炮彈,我不會對惡勢力妥協的。”
玩的挺大啊,動畫片看多了吧。
“祖宗,我給你做好吃的,每頓有甜食,行不行?”
邊牧手指放他眼前比劃,no no no。
“行,那你說,想讓我幹嘛?”
就知道你憋着壞心眼,我倒是要看看,你要幹啥?
“嘿嘿嘿,我想讓你,當一回,我的,裸模。”
兩個字,咬的特別清晰,這個念頭,真的憋了很長時間,自從上回他喝醉那次,他就一直想,想再次把他的衣服扒光,然後,這樣,那樣的各種姿勢。
邵寇卻是陡然間就冷了臉,上半身後退,雙臂環抱在胸前,意味不明的問他,“還記着呢?”
對面的男人顯然把他這一系列的表情都看了個正着,也收斂了笑意,和,內心裏莫名的期盼。
“不願意就拉倒,擺張臭臉給誰看?”
兩人算得上,頭一次把氣氛搞的這麽僵,以往玩笑歸玩笑,從來沒有這麽直接的對抗性矛盾。
邊牧雖然脾性不太好,但對他,算的上相當寬容,但這個時候,莫名的就是不爽,應該說,他不了解自己內心深處最底端的無力悲哀,竟然是因為,眼前的這個高大的男人,竟然除了對他以外,會對任何一個人都能露出那種笑容,且,似乎更加沒有拘束捆綁的,真正的開懷。
他無法接受,或者說,不願意接受,猶如一個小孩子,他特別喜歡的遙控玩具,他不喜歡,不希望任何一個除了他之外的人觸碰,這個,就是他的,他的所有物。
情緒的失控,所引起的是整個身體器官的紊亂異常,很快,邵寇的一句話就徹底澆滅了他的星星之火。
“你是個同性戀?亦或者,雙性戀?”
什麽鬼?
邊牧趕緊解釋,這個老男人,知道的還聽多。
“你想哪去了,我是純正的鋼鐵直男,而且是個畫家,就是看你身體好,讓你做回人體模特。”
同性戀三個字像是個禁區,瞬間就讓他回想起來手裏握着的毛茸茸的觸感,以及燙的硬邦邦的腹肌。
“那就算了,我沒那個脫衣露肉的癖好。”
委婉的拒絕什麽的,他不需要。
邊牧下意識的掃了眼他腹下一寸的部位,哎,男人當自強喂。
“行吧,你,等會兒上來拿錢吧,我也随五百,你一起帶去吧。”
嘿,這小畫家,心真大。
“我以為你會多随一些呢。”
這不是假話,沖着他這花錢的大手大腳的勁兒,出一回手,就這麽點?
“入鄉随俗,你懂不懂,個大傻帽兒。”
邵寇無言以對,把豆腐用油煎一下,然後擇點第二茬的韭菜,拍點大蒜放裏頭炒,出鍋了,又炒個芹菜炒牛肉,扒拉點疙瘩湯,準備開飯。
邊牧看着裏頭的胖墩墩的菜,叨起一個,問他,“啥?這是,繭蛹呢?”
哦,把繭蛹的事兒忘腦袋後邊了。
“貓耳朵菜。”
聽名字就不想吃,感覺一堆毛的感覺,蹬了腳趴着舔碗的小混蛋,大慈大悲的把那些都撥給它,“賞賜給你了,小混蛋。”
邵寇擱一邊操心,“你別喂它那麽多,再漲肚,它一天就随你,也不出去溜達。”
邊牧只能看了眼他的八塊腹肌,再想想自己的,幹咳一聲,表示決心,“等會兒咱倆一起出去遛狗吧,你看住它,別讓誰家大狗給扯皮吃肉了。”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于是,還帶着點寒冷意味的初春,兩個穿着羊絨大衣的男人在前邊走,後頭笨突突的跟着條姜黃色的小金毛,大榕樹底下是個石桌,小混蛋跑到跟前,劈開腿撒潑尿,回頭還去聞一聞,邵寇看見了就朝着邊牧說,“等它一歲,就送城裏去結紮,省着麻煩。”
啥玩意兒,結紮?
邊牧表示不能理解,“幹嘛啊,它也有追求愛情和欲望的權利啊,你嘴一說,就給人剝奪了,征求人家意見了嗎,你?”
無語凝噎的滋味兒,唉,真不怎麽好受。
“難不成要放任它随時随地的發情?再說了,也麻煩,到時候就跟着人家跑了,指不定多長時間跑回來一趟。”
他就會說個實話,這小混蛋明擺着就是個會入贅的貨。
“我能說,你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嗎,人家指不定拐個媳婦回來呢,你這思想,真是另類,大不了咱給點彩禮,買個媳婦回來,讓他倆甜甜蜜蜜每一天。”
靠,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啊,有能耐,你随便娶個媳婦啊。
“祖宗,你能把自己弄的甜甜蜜蜜就不錯了,還能管的了狗?”
邵寇歪頭注視着他,眼神專注而熱切。
“我看你就是,那句話,怎麽說的來着,給你點陽光,你就燦爛,我可是你的衣食父母,成天咒我點兒好,成嗎?”
一側的男人莞爾一笑,想起點兒別的什麽,摸了下鼻尖,低沉的嗓音響在他耳邊,“你知道嗎?給你點陽光,你就燦爛,還有後幾句?”
嗯?邊牧表示無知。
“有嗎?”
男人含笑的眸子閃了閃,颔首回答,“給你點雞飼料,你就下蛋。”
邊牧停下步子聽他的後續,“嗯,還有呢?”
“給你點耗子藥,你就完蛋。”
略微昏暗的路上,幾處燈光離得遠,一深一淺的兩個身影慢慢遙遠而模糊,意外的和諧和美好,也可能,這就是,所謂的,幸福感。
“你說,這狗到底有沒有智商,怎麽蠢的一點兒沒有主子我的風度。”
因為啥,邊牧這麽說呢,因為這個小混蛋真的追着個黃毛母泰迪跑了,他倆整的像個百米賽跑沖刺似的,一鼓作氣,再而衰,衰而竭,然而,還是沒逮到它,最後是在賣豆腐的那個大爺家裏被堵住的,好頓寒暄可算領着回去了,先是脫了褲子放水,然後是洗澡,然後是吹幹頭發,然後是教育講課,對的,就是講課,邊牧決定對它進行一次深層次的教育課件。
課件的主要內容為,讓這個小混蛋知道并且記住自己的名字,叫你的時候要答應,再就是,誰是你的主人,怎麽能見着只母的就邁不動腿,長大了還了得,第三是,必須保持安靜,別嗷嗷嗷瞎叫喚,把人家的雞鴨鵝的都吓的亂跳,這可嚴重影響交通秩序,好吧,就這些吧。
邵寇洗完衣服出來看見,嘴邊噙着玩笑,問他,“教育出來個什麽結果?”
作者有話要說: 邵寇:出來什麽結果了?
邊牧:我覺得,我在白費口舌。
邵寇:怎麽滴?
邊牧:這貨有點兒二。
邵寇:呵,你才知道?我以為你早就知道了呢,才封它當老二。
邊牧:那你就不應該是老三,而是老二百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