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紗窗
“我是看你下巴那起了個痘,所以才…”
完了,這句話又捅了馬蜂窩。
“你眼神兒不好使就去配個老花鏡戴上,你那才是痘。”
恨恨的轉身上樓,在邵寇身邊帶起一道風。
傲嬌小王子,最在意的永遠是顏值。
邊牧蹭蹭蹭上樓,在鏡子前站定,嗨,果真下巴那有個小紅點,卻不是痘,也沒有凸起,算了,幾步竄下樓,問正收拾操作臺的老男人,“有沒有蚊蟲叮咬的藥膏?”
搓抹布的手停頓,回頭看向說話的人,近距離的看,确實不是痘,“沒事,過幾天自己就消了,可能有蚊子,等會我去把紗窗都安上。”
可不是長在你身上,說的輕松,還好,他有個殺菌防毒的噴霧,哼,“吃飯吧。”
邊牧不喜歡吃醬,齁鹹的,只喝了碗甜粥,叨了幾口豆腐,飯後坐落地窗前,切草莓布丁吃,配着剛榨出來的藍莓汁,舒适惬意,片刻,眼睛就不由自主的落在院子裏沖洗紗窗的男人身上,寬闊的上衣塌陷出個起伏的弧度,側面的輪廓如茁壯的小麥,嘴唇抿着,顯然還挺有涼意,陽光還好,卻依舊寒冷。
紗窗放了大半年,有點浮灰,就簡單沖沖,別的屋子也得安,差不多二十多個,這一整天不用幹別的了,本來想把院裏的地翻翻,還是等明天吧。
兩個男人都很忙,一個看書,一個安窗,互不幹涉,卻又互相摻雜,中間還有一條狗作為連接感情信息的媒介,小混蛋也是有意思,趴邊牧身邊無聊了,就邁着小短腿去邵寇那,瞎鬧一陣,再回邊牧腳下裝文化人,來來去去的,屋裏屋外的,弄的兩個男人都好笑不已,成精了,這個小混蛋。
中午,邵寇把樓下的搞定,去廚房裏收拾魚,鲈魚比較新鮮,直接放點耗油和調料進鍋裏蒸,黃豆芽發的個個強壯如牛,用臘肉和臘腸炒香混一塊兒,嗯,再攤個辣雞蛋,還缺個湯,切點黃瓜絲,捏幾個蝦丸子煮開,就完活,等着天暖和在外頭弄個燒柴火的大鍋,和這電磁爐做出來的東西,味道完全不一樣,人生就這麽兩件重要事,一個吃飯,一個睡覺。
“吃飯了,大文學家。”
能看進去書的人,多麽令人羨慕,邵寇是真沒那細胞,一瞧密密麻麻的字就像得了春困秋乏的病,困的慌。
邊牧正看到興頭上,揮手示意讓他靠邊,別擋着光線,不曾擡頭。
寬大的拖鞋退後一步,回身到廚房裏,把菜都用海碗蓋上,轉身拎着紗窗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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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陽光相當溫暖,等邊牧翻到最後一頁,略微感慨,這本書,講的很簡單的一件事,卻能引起許多人的連鎖反應,每個人對待事物的态度不同,得到的結果也會不同,那句俗語說的絕妙,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即使你現在很用力,卻沒什麽成績,不要害怕,不要沮喪,因為,總有一天,幸福會來敲響你的門。
幸福感,想要得到,真的很難,不只愛情,任何一件事情達到了你的預期,嘴邊出現的笑容就是幸福感,所以呢,同理,我們是不是可以把預期放的低一點呢,那樣,不就很容易達到了嗎,多出來的部分,就是多出來的幸福感,每天都幸福的人,是多麽大的魅力造就,是不是?每一個正在用自律刻苦努力的人們。
他每一次都能從書中體會到很多感情,他明白,他也了解,卻始終感受觸摸不到裏面所講的那種程度,永遠像一個局外人,被隔絕在外,邊牧在很小的時候就自己去醫院做過檢查,是不是孤獨症,或者自閉症,也曾請過心理醫生,但,長大了以後,就不想再和陌生人說那麽多的話,也不想再接觸陌生的東西,反正,他覺得自己沒病。
捧着書游思了很久,才睜眼看了眼四周,古老的時鐘已經指向二點,嘿,那個老男人怎麽不喊他吃飯呢,天天都以餓死他為最終目标。
“小寇子?人呢?”
拍開黏人的小混蛋,徑直上樓。
邵寇正站在右邊窗臺,歪着大半個身子在外頭呢,邊牧一眼瞧見,頓時樂的直不起腰,“空中飛人啊,你,還是,蜘蛛俠?”
幸災樂禍,我就服你。
“幫我把螺絲刀子遞過來,在左邊。”
我是飛壁俠。
“呵,你謝謝我?”
單手背後,另一只手拿起來左邊扁頭的螺絲刀子,仰起臉戲弄他。
“口頭謝謝多沒誠意,我給你做的清蒸鲈魚。”
你在我眼裏,就是個吃貨本色的人。
“你這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沒吃過魚啊,還用的着惦記一條破鲈魚。
“小人謝謝君子,行了吧,給我。”
就差一條縫,稍微一別就能卡住,這人,真能耽誤時間,還有六七個呢。
“喏,給你,快點吧,我餓了。”
你是山大王,說啥的都是你。
兩點半了,兩個男人才安生的坐下吃飯,邊牧吃魚也淨事兒,只吃魚眼睛和魚肚子,別的地兒怕有刺,邵寇是這麽估計的。
兩人分工明确,一個吃頭尾,一個吃肚子,很快一條鲈魚就剩下硬骨魚翅了,黃豆芽也比較下飯,剩的不多。
“這個湯,不好喝。”
不好喝,你就別喝。
“喜歡上次那個,地養皮湯?”
還記得那個鬧出來的笑話呢,美容養顏。
“嗯,行,明天做點,那東西跟你一樣,看着醜,其實還是有營養價值的。”
醜就醜,為什麽要扯上他。
“明天我給你做幹煸繭蛹吧,那個營養價值更高。”
這又是什麽鬼?
他覺得以往吃過的飯菜都是假的,為啥都不知道是什麽做出來的,只知道味道怎麽樣,好不好吃,再說了,菜單的名字個個高雅不俗,真不知道是啥?
“你別什麽稀奇古怪的都給我瞎吃,萬一吃壞了肚子,我可不想紮針。”
內心裏暗戳戳的想,哪天給你烤兩條豬腰子和牛蛋吃,讓你體會一下啥是真正的古怪。
“你們城裏人連繭蛹都沒吃過?”
大飯店裏應該有吧。
“長的什麽樣兒,我回想回想。”
那還是算了吧,他個語言匮乏者。
“我明個兒去買點,你就瞧見了。”
正好弄點貓耳朵菜,回來撥弄點疙瘩湯喝,那東西下完雪就出,特鮮。
對于食物特別有興趣的人,證明他對生活也很有品味,至少,邵寇是這麽認為的。
收拾完碗筷,把幹的衣服收起來,他自己的疊整齊放櫃子裏,那個小祖宗的得噴點柔軟劑,板正的挂衣櫃裏,褲子也是,挨個夾上,按照顏色依次擺放,最後是褲頭和襪子,抖摟褲頭的時候,邊牧正好進來,看着他熟練的手法,調侃說,“呦,挺秀外慧中,蕙質蘭心,心靈手巧啊。”
成語接龍,他也闊以。
“心,心心相印,印賊作父,父相傷害啊。”
什麽鬼?邊牧很明顯沒get到他的點,一臉懵圈。
邵寇抑制不住的垂頭發笑,把各種顏色,各種圖案的內褲一格一格的放整齊,解釋說,“我說的是方言,你晚上有什麽想吃的?”
這話題轉換的太快,邊牧剛吃完,沒什麽胃口,有點困,坐床邊上倚着靠背和他說話,“嗯,想吃點辣的,那個布丁有點硬。”
辣的,那就,去買點鴨貨吧,喝兩瓶啤酒,爽。
“那我等會兒開車去趟城裏吧,買點鴨貨,再買點蛋糕,你還想要什麽?”
我,想要睡覺。
迷糊之前,還不忘否決他,“不行,明天一起...”
出去撒歡為啥不帶上他,真過分,偏偏趁着他困的時候,不行了,周公來拉着他要去下象棋了,你等着我醒了再說啊。
站着的男人再次低沉的發笑,他也羨慕能說睡就睡的,恩,小豬,就是不知道他會不會打呼嚕了。
襪子幾乎都是單色的,卷起來放櫃裏,把白紗簾擋上,看他這姿勢,真令人難以恭維,彎腰把他拖鞋放床下,雙臂使力将人半抱着挪到中央,夏天的薄被搭上點,這才轉身出去。
小混蛋還挺自覺,老實的趴門口的窩裏,看見他出來嗚咽半聲,爪子朝前虛抓一把,也是困意正濃。
真是,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狗,一樣兒不差。
邵寇繼續安紗窗吧,把聲音放低,進畫室裏,先掃了眼四周的牆壁,才拉開黑布窗簾,跳出去,身形矯健的幹完活,重新蹦下來,把窗簾照着原先的樣子拉回去,轉身敲牆壁,輕輕的上下摸或者敲,從幾幅畫跨過去,眼睛盯着門口沉吟,樓上樓下都沒有異常,到底在哪?
樓上樓下又溜達一圈,才出去上趟超市,今天雪停,挺多人家都出來呼吸呼吸新鮮空氣,吆喝豆腐的老漢一個勁兒的張羅,他家的小兒子今年考上大學,準備在村頭的飯館好好辦辦,咱村裏的人都去熱鬧熱鬧。
遠遠的瞧着他,沖着他招手,“過幾天請你去吃席,哦,還有那個小老板,叫上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邵寇:吃席去?
邊牧:啥玩意兒?
邵寇:吃飯去。
邊牧:你要請我?
邵寇:不是,別人。
邊牧:別人要請我吃飯?
邵寇:請我們一起。
邊牧:嗯,這句話,深得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