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眼睛一紅,身上的肌肉瞬間硬邦邦地。麥穗雙手交叉,兩三下就将毛衣剝下。她貼着他的皮膚,溫熱又黏膩。
黑色的文胸勾勒出完美的形狀,她拉着他的手,覆在那上面,“阿謙,你會幫我找寶寶的,對吧?”
他心裏一刺,“會的,他也是我的孩子。”
麥穗不再開口,而是扯開他的皮帶。
他的肌肉硌着她的皮膚,汗水連連。一開始節奏很慢,等她适應了,他才放開手腳。
一次過後,他摩娑着她的背,說:“你瘦了很多。”
“在路上,沒辦法安心吃飯。”
沈謙咬着她的肩膀,“好好吃飯,兒子的事情我來想辦法。”
五百萬的酬金,他想,沒有幾個人不會動容。
麥穗單手撐着車椅起身,拿了一旁的內衣穿上。她的動作很快,沈謙迷亂地看着這一幕,大手又将她撈進懷裏。
她看着他,問:“這幾年,你交過女朋友嗎?”
沈謙搖頭。
“以後會嗎?”
他蹙眉:“不會,我只會等你。”
她心煩意亂,扣胸罩時手指不聽使喚,一連幾次都沒成功。沈謙嘆了口氣,側身替她扣好。
“你變了很多。”他忽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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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得成熟、安靜、倔強而強勢。
麥穗側躺下來,“你也是。人總是會變的,如果你還在原地踏步,恐怕也不會有今天的成就。”頓了頓,她蜷縮起來,“我想在這裏睡會兒。”
沈謙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睡吧,我在這裏。”
趁她還沒睡着,沈謙問:“你還有沒有事瞞着我?”
她沉默不語。
兩人從山頂下去時,已經快到中午。
當車在原來的位置停下後,麥穗發現前面有個熟悉的身影正朝屋內移動。看清楚後,她将頭探出車窗,大喊了一聲:“薛路!”
背着包的薛路聽到聲音後,轉過來,見到是她,停下腳步。他古銅色的臉上呈現出迷茫的神情。當然只是一瞬,他便擡腳往這邊走。
麥穗打開車門下去,沈謙也沉着臉跟着下了車。
“我和我表哥通過電話了,他說你在這裏,我正好也想回老家看看。”薛路很快就來到兩人面前,解釋道,“這裏以前有個造紙的工廠,後來搬走了,所以我家也搬走了。”
“這幾天讓你擔心了。”麥穗說。
“沒事。”他看向沈謙,“你這不是有了護花使者麽。”
想了想,薛路從包裏拿出手機,翻出微博遞給她,“從昨晚開始,這個尋人啓事就轉瘋了。論壇的訪問量也多了不少,我想,很快就會有消息的吧。”
麥穗接過他的手機,在看見上面的內容後,沉默了會兒,這才将手機返還。
“那我就先去找我表哥了,再見。”薛路揚起手做了個“回見”的姿勢。
看着薛路逐漸變遠的身影,麥穗裹緊身上的衣服,站在原地,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一分鐘後,她去扯沈謙的衣袖,就這麽無意義地扯。沈謙包住她的手,“回屋去。”
田二專門讓這裏的老板給兩人安排了一件最好的房間。這裏臨近視野最開闊的地方,到處都是青山綠水,綠得惹人眼。
這邊有個特點,無論冬夏,都是綠的。
在這麽一片綠色的包圍裏,麥穗咬着身上男人的肩膀,壓抑地哭。
男人身上有汗味兒,還有她熟悉的原始味道。身體和思想都是放空的,再沒了負擔和承重。
後來錦竹來敲門讓兩人吃午飯,沈謙随便套了件襯衫就去開門。
“……”她看見了他脖子上的紅痕,面色尴尬。
其實錦竹很嫉妒屋裏的女人,不是因為她多喜歡沈謙,而是這個女人,讓這麽一個優秀的男人一直等着。
沈謙搖頭,“如果沒事的話,盡量不要來打擾我們。”
她一噎,更加尴尬。“好的。”
沈謙關上門,扯掉衣服,掀開床上的被子,問:“餓了嗎?”
“沒有。”
他捏着她的肩膀,腰一沉,“那繼續。”
她像一條濕滑的魚,他怎麽也捉不住。最後他幹脆将她固定在床頭,發了瘋似地撞擊。
兩人身上散發出來的味道愈發濃烈。
整個屋子都是她所陌生的味道。這種味道她其實聞過幾次,只是回憶太不好,一想起來就犯惡心。
兩人一直睡到晚上七點。
醒來後,沈謙抱着她進了浴室。
她渾身還是軟的,附在他身上,任由他給自己抹洗發露。沈謙的動作熟練得仿佛做了千百次。
他的身材極好,尤其是肩膀,寬而有形。身上的膚色比臉要稍微白些,肌肉勻稱,小腿結實。
麥穗站在花灑下面,隔着水簾看他,忽然問:“五百萬很多,可是如果買孩子的人把寶寶還回來後,又去買了別人的孩子,怎麽辦?”
他轉過身去拿浴巾:“這種事我有分寸。”
她得到回答,便不再問。
其實關于這件事,她覺得并沒有想象中那麽樂觀。
八點左右,沈謙讓老板做了兩盤簡單的炒飯和幾個素菜,兩人來到飯廳坐下。
屋裏牆上的電視正放着一則尋人啓事,農家樂的老板娘用一口重慶話和旁邊的廚師說:“反正我覺得現在這些賣娃兒的人販子良心遭狗吃老。買娃兒的也是,半斤八兩。沒得法,這種事情……給你拐到偏僻的地方,啷個找得到嘛?萬一死咯……”
麥穗盯着碗裏的炒飯,沒了胃口。
沈謙吃完後,牽着她回了房間。
一路上,兩人沒再交流。
——
山裏的溫度到底還是低些。
睡之前,沈謙将門窗鎖好,将找孩子的事情詳細交代給助理後,這才上床。這裏網速不太好,農家樂的無線網又卡,他嘗試了幾次都無法進入到網頁裏,最後只得作罷。
“我根本不配當個母親。”睡在床上的女人突然開口說話,“他還那麽小,要是買他的那家人對他不好怎麽辦?我每天擔心他吃不好、睡不好,我擔心他或許還在路上輾轉,認着陌生的男女當父母,和我一樣從小就沒有戶口……我當初要是把他看緊些……”
“我找了他整整兩年,每次得到點希望就以為能有安生日子過了,可到頭來還是空歡喜一場……”
“你說他會不會責怪我?”
麥穗蜷縮着身體,不哭不鬧,就是瞳孔看着尤為沒神。
沈謙快步走過去,抱住她。
“這次一定能很快就找到的……我在這裏,我們一起找,你不必這麽辛苦了。他一定活得無憂無慮,相信我……”到後來,他也開始哽咽,“是我的錯,全都是我的錯……”
要是沒有那晚,她根本不會懷孕。
因果循環,終究是人人難逃。
第二天一早,麥穗頂着跟桃子一樣腫的眼鏡坐上了回城的車。
車子從山上下來後,到了鎮上的主幹街道。在路過一家童裝店時,麥穗忽然猛拍車窗,“停車,停車!”
沈謙将車停靠在路邊,側過頭問她,“看到誰了?”
她揪着衣角,手背不住地顫抖,嘴唇也開始發白。“童裝店門口……”
沈謙很快就明白過來,趕緊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一只腳探了出去,“你呆在車裏,我去看看。”
她叫住他,“如果不是……能不能直接開車?”
“好。”
時間過得很煎熬,一分一秒都是噬骨的折磨。
五分鐘左右後,車門被人打開,沈謙坐進駕駛室,動作一氣呵成地将車啓動,絕塵離去。
小鎮被甩到了後面,麥穗無聲地看着前方,心裏有個地方又缺了一塊。
——
回到沙坪壩的住處,麥穗便馬不停蹄地打開電腦,關注着每一條有用的消息。
腦子裏過濾了無數信息,可都找不到符合的。這時,薛路發了消息過來——
回沙坪壩了?
她回了一個“嗯”字。
沒幾秒頭像又閃動起來——
沒想到,孩子的父親竟然是沈謙。我雖然不了解你們之間的事情,但我知道,憑借他在互聯網界的影響,很快就會有消息的。現在網絡差不多已經無孔不入了,樂觀些。
麥穗:謝謝,讓你操心了。
這次,那邊過了很久才有消息——
不過我真是躺着也中槍,你讓他還我大號!
沈謙正好洗完澡出來,看到這條消息,邊擦頭發邊說:“你告訴他,密碼已經改成他原來那個了。”
麥穗聽到他的聲音突兀地從頭頂傳來,臉一燒,心不在焉地回着消息。
“是你盜了薛路的號?”她問。
沈謙擦幹頭發,将毛巾扔到一邊,“嗯。”
她為着他莫名而幼稚的行為感到心酸。
麥穗撐起身,環着他的腰:“阿謙,你現在不可能只剩我的。”
他皺眉:“你什麽意思?”
女人的眉間多了迷惘,她想了片刻,答他的話:“你有了事業,有了地位,是個很成功的男人。”
她的的确确是變了,說話真他媽愛拐彎抹角!
沈謙懶得打啞謎,“那又怎樣?這些都是你的。只要你一句話,我什麽都可以不要。”
麥穗看着他,“可我想你要。”
現在的他們,最需要的就是人脈和金錢。
第二天,沈謙問起孫家人,她搖搖頭,“手機丢了,恐怕聯系不上他們了。”
“我讓人去孫家,讓他們把你的身份證辦妥,再郵寄過來。”
麥穗将手習慣性地□□兜裏,眯起眼睛,“再說吧,我寫張條子。主要是我不記得家裏的電話,一年也打不了幾次。本來就生疏,現在也無所謂了。”
沈謙忽然語塞。
在等消息的過程中,他帶她去了洋人街散心。
從沙坪壩到洋人街花了點時間,又是車流大的時段,整條公路聒噪得讓人心煩意亂。
到了那裏,看着熙熙攘攘的人,麥穗又開始習慣性地張望。
從大人到小孩,從男人到女人。
她大多數時間是茫然的,又四處奔波,下巴從圓潤變得尖刻。
四周很多賣烤羊肉串的戴着雜色帽子的新疆人,不遠處的大擺錘上尖叫連連,熱鬧而繁華的街道上,麥穗注意到一個穿着粉色裙子的小女孩兒站在原地哭喊着“媽媽”。
麥穗定住了腳步,回頭看了看旁邊的沈謙。沈謙攬過她的肩膀,和她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直到小女孩兒的母親出現。
那一刻,他忽然很懂她的心情。
在洋人街轉了兩個小時,兩人找到一處喝茶的地方。
休息了一會兒,沈謙接到周茴的電話。她問起關于那則尋人啓事的事情。
“有人已經在猜測是你在幕後操作,現在這則消息已經傳遍全國了。沈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沈謙答得不疾不徐:“什麽時候,我的事情需要你過問了?”
周茴被他嗆了一句,很是不甘:“我們現在是同一條船上的人。”
“我們之間的合作,僅限于對付她。你既沒吃虧,又名利雙收。我再說一句,我的事情,任何人都別想插手。別說一個章雲嬌,就連你那點兒破事兒,我連根網線就能調查得一清二楚。”
周茴被他的語氣給吓愣了,趕緊放低态度:“你怎麽了?”
沈謙冷聲道:“好好正視自己的位置。”
“那……這事萬一傳到姓章的耳中了,我該怎麽回答?”
他将手搭在額間,“你就告訴她,是有人托我辦的。”
“……好。”周茴想了想,說出實話,“我覺得那孩子長得有點像你。”
這次沈謙連個語氣詞都沒給她,直接便将電話挂了。
幾分鐘後,麥穗問他:“是個女人打來的?”
“嗯。”
她捧着茶杯,沉默。
沈謙:“生意上的糾葛,沒別的。”
她“哦”了一聲,算是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