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晉江獨發
一覺睡醒, 即使屋子光線再昏沉,溫音心裏大概也有個數,知道時間已經過了許久。
手機在身邊找了好久都沒找到,她身體散架一般的疼痛, 溫音将被子裹了裹, 打算放棄要看時間的念頭,倒頭再睡一覺。
大概剛才翻找東西的動靜有點大, 顧靳打開房間門走進來, 身上的睡衣換了一套,有青檸薄荷的沐浴露香味, 他頭發還有點濕意,但整個人又光彩熠熠的,俯身, 單手撐在身上, 另一只手去摸了摸她的臉又摸了摸她的頭發。
“醒了。”
“我去拿東西給你吃,水是要牛奶還是溫水?”
和他此時的狀态相比, 溫音就顯得有點太弱了..
不過只是進行了一場普通的情侶之間的親密接觸,他怎麽就能看她跟個身嬌體弱的廢人了?
“你幫我找找手機, 我先去洗個澡, 然後再出來吃東西。”
顧靳視線隔着被子去打量她, 随後嘴角扯出一個清淺的笑。
“行。”
....
水幕降落下來, 暖色燈光照到她的身上。
他浴室鏡子不大,但還是能将剛剛被被子遮掩下的皮膚樣子照的清清楚楚。
有的像是只點了花蕊含苞待放的玫瑰,有的地方又開的熱豔。
溫音沒眼看鏡子了, 想着就這吧, 反正她不上課可以在家裏躲幾天沒人能看到。趕緊先洗完把自己收拾好。
可步子一邁,就感覺腿腳還有腰都不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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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低估了顧靳...也高估了自己。
嘩嘩水流中, 溫音耳邊似乎又想到心儀之前散步時輕飄又調侃的一句話。
“等他真要你了,可有的你受。”
當時自己的心态就是害羞又尴尬,後面也沒想過這會來的這麽快。
顧靳他....體力确實有點超出她的想象。
隔着一層磨砂浴室門,高大欣長的身影模糊出現,門外傳來顧靳的嗓音。
“我給你拿了一套我的睡衣,幹淨的。”
“音音,需要我去幫你嗎?”
身上皮膚被熱水蒸紅,溫音抿唇,逞強道,“不用,我很快就好了。”
“嗯。”顧靳擡手看了眼腕表,“需要多久,我提前将吃的熱一下。”
....
他衣服大是挺大的,但是在胳膊和腿的袖口都卷上幾道,松松垮垮的棉質衣料貼在身上,還是挺舒服的。
她小步走去沙發上去躺,顧靳便順着将吃的拿到茶幾上,然後手上拿了杯牛奶,耐心的遞到她唇邊讓她喝。
“哎。”溫音就着喝下一口,“以後還是不要去體驗這種高強度了。”
“會把人弄廢掉的。”
顧靳神色微動,“多做幾次....等身體習慣适應了就好了。”
溫音要去拿貝果的手頓住。
這種事,他是怎麽做到還能這麽氣定神閑又随意的說出來呀。
“先休息一段時間。”顧靳無奈,用刀叉将面包切成小塊,然後細心去喂。
算了,他樂意。
溫音便懶得折騰,還要髒自己手。
就順從的張嘴一口口的接投喂。
“對了,你說你要出差,出國,什麽時間走”
顧靳眸子斂了斂,幾秒後,坦然回她,“明天的機票。”
“噢明天。”溫音點了點頭。
看她沒什麽情緒,顧靳心稍微松了松,但緊接着耳邊又傳來小姑娘随意又埋怨的低軟嗓音。
“顧靳。”
“你說你這像不像是...睡完就走的渣男,大渣男。”
“明天的飛機,你今天才給我說,然後拿點...嗯稍微好吃的破面包來糊弄我。”
“音音。”顧靳不踏實的心又提起,嗓音低沉,将盤子放到一邊,去握她的兩只手。“生氣了?”
“我處理完事情第一時間回來陪你。”
“沒生氣。”溫音掙開他的手,自己去拿盤子,他剛才已經全部切好了,自己只要拿叉子吃就好。
“我自己也忙,正愁沒時間陪你,你去吧,工作要緊。”
“剛才逗你的,又不是十幾歲小孩子了。”
“等回來帶我吃個大餐就好。”
“好。”顧靳眉眼松展開,接過她手中的盤子,接着喂她。見她好像挺喜歡吃的,打算等她吃完再弄一點。
“現在不和父母一起住了,和媽媽打電話,都聊些什麽。”
溫音擡睫看他,沐浴後的臉頰幹淨白暫,瞳仁清澈。
“啊,沒什麽,就唠一些家常。”
“嗯。”顧靳狀似無意的開口,嗓音慵懶,“那,他們知道我的存在嗎?”
“?”
這話顧靳問的挺奇怪的。
他是想知道自己有沒有給父母交代戀愛了的事情還是想知道...父母認不認識他這個人?
後者吧?
溫音小聲回道,“知道。”
“知道有個傷了我的前男朋友叫顧靳,也知道你和顧叔的關系。”
....
空氣中再次寂靜的幾秒,似乎有人在不經意間,心髒低落了下。
“那現在呢”
“現在”
顧靳輕輕嘆息又自嘲,“知道你現在又和那個不靠譜的前男友在一起了嗎?”
提到這個,溫音就有點頭疼了。
但還是老實交代,“還不知道,我沒想好怎麽說。”
“但是,我打算下周就帶你回家,直接介紹來着!”
“誰知道你要出差,那這個規劃只能往後再推推了。”
“嗯。”他身子向前,将溫音嘴邊的一點殘渣含到嘴裏又親了親。
“辛苦音音了。”
裝潢優雅大氣的會客廳裏。
用英文說完最後一句結束詞,顧靳和連毅路承安幾人都站起來,朝對方握手,雙方都對這次合作的達成感覺很愉快。
而等出了會客廳,顧靳就伸手去扯本規矩系着的領帶,走路的姿态挺直,模樣冷峻,身邊迎賓的金發工作人員不由朝他也多看了幾眼。
一行幾人坐車回了在倫敦的住處,剛落腳,連毅在電梯裏随意刷了幾眼朋友圈,看到柴心儀發的動态,又看了眼身邊神色自若又淡然的男人。
“這出個差真夠費勁的,合同簽是簽了,後面還有一大堆的收尾工作。”
操心的一項任務落地,顧靳揉着眉心放松,只淡淡嗯了聲。
“這溫音明天過生,你就這麽淡定啊。”
“也是。”
“擱這麽老遠,你就算想不淡定,也沒法。”
連毅掰着指頭算算,稍微有一點吃驚。
“這溫音過26生日,那你就快34了啊卧槽,都沒意識到咱們都這麽大了,成天30歲30歲的念叨着,便以為真的一直30歲。”
顧靳淡淡瞥他一眼,不應聲。
“欸,說真的。”工作上的棘手大頭處理完了,現在幾人心思都猛地一松。
連毅碰了碰顧靳的胳膊,“說說呗,你後面咋規劃的。”
一向冷漠又少話的男人,沉默幾秒,嗓音寡淡。
“還能怎麽想。”
“先立業。”
連毅,“草,就知道你要這麽說。”
“自己年級大了不在意這就算了,也不替人小姑娘着想。”
他一股腦迫不及待的罵完。
顧靳單手插着口袋,輕輕掀起眼眸,繼續未說完的話。
“先立業,然後成家。”
連毅愣了幾秒...“對不起,我撤回我剛才的話,你還是挺靠譜的。”
“所以你是已經跟溫音求婚了?”
“沒有。”顧靳黑睫垂下,電梯平穩緩慢上升,距離頂樓還有幾層。
“告訴她了反正,告訴她了我是想結婚的,也不想逼她太緊,後面我看着來吧。”
......
連毅回頭看路承安,“聽到了嗎哥們。”
“真是活久了什麽都能見到。”
“顧靳居然說他想結婚了,還是可可憐憐跟女朋友明裏暗示的。”
幾人相識多年,最開始他們認識顧靳的時候,他身上的戾氣多重啊。
随着時間的推移,他對他們态度和脾氣好了不少,但知道顧靳的出身經歷,加上他身上那股子的厭世勁,連毅就認為顧靳這人雖然工作學習上努力又拼命,但私底下,真的對什麽都沒有太深的情感。
什麽時候這人開始發生了一次又一次讓連毅驚嘆的變化了呢。
其實捏着手指頭不難推算出來,就是溫音來他們公司當實習生的時候開始。
路承安也勾唇說,“聽到了。”
“他在和溫音談戀愛。”
“多不正常都正常。”
“啧。”連毅說,“咱倆應該去請溫音吃飯,感謝她把這男人變成個正常男人了。”
電梯到了,顧靳先一步的邁步出去。
然後側身去看另外兩人。
“謝謝,但是我對象不和別的男人吃飯。”
“後面的事情交給你們處理吧,我一個小時後要回國。”
工作室裝修的進度按照既定的軌道進行着,前面重要的設施盯好以後,溫音放心很多,将自己的精力重心分了分,大多時間用來看手機的招聘軟件來招聘新老師,每天各種簡歷刷的眼花缭亂,但還好,還是中意了兩個小姐姐并向其發出了面試邀約。
要過26生日了,柴心儀本來溫音會和顧靳一起過。
可好家夥,男朋友隔着太平洋,連個人影都摸不着。
小姑娘慘兮兮的,柴心儀便操心着定餐廳定蛋糕選禮物定生日活動行程。
是過生日耶,就算男朋友不在身邊,還有自己這個好閨蜜在,一定要讓溫音每個生日都過的開開心心漂漂亮亮的。
溫音被她逗樂,随和的點頭說怎樣都行,聽心儀姐的安排。
到了當天,因為給自己放假,所以溫音睡到快中午的時候才醒。
手機微信裏已經跳出來好多條身邊熟悉的不熟悉的人發來的生日祝福。
能被人記得生日日期後準點祝福其實是一件很幸福,值得感恩的事情。
溫音從下到上一一回複,手指滑到置頂的聊天框,才發現顧靳也給她發了的。
顧靳:【音音,生日快樂,願你一生快樂。】
顧靳:【起床了嗎?今天有什麽打算。】
【需不需要沫沫去陪你過生日。】
他基本上是每隔二三十分鐘就發來消息問問,估計也是離得遠夠不到,想來只能通過這種方式來關心下她。
其實真的還好...
溫音吸了口氣,白皙手指慢吞吞的在手機屏幕上敲字。
【中午先回家陪爸媽吃飯,他們提前做了很多好吃的。】
【然後下午和晚上的時間,心儀姐帶我happy,對了你可以給我發沫沫的地址哦,我去接上她。】
....
其實二十多年來的生日過的都沒有什麽很大差別,也都過的還挺開心。
今年也是,但心裏有點空,總覺得少了一個東西。
柴心儀給她說是熱戀綜合症,本來熱戀期間小情侶就彼此互相離不開,今天又是個特殊的日子,對方不在身邊,會失落太正常了。
出門的時候沒看天氣預報,出門後才發現室外到處都落了很厚的一層雪。
本來柴心儀下午的打算是帶她去逛各大商超購物,但帶着小孩子還有一條金毛犬,便将活動改成了堆雪人以及用模具将雪夾成一個個特定形狀。
這狗狗大概是之前也沒見過什麽雪,此時興奮的在大片空地雪上狂奔,又試圖一個勁的埋頭去吃雪。
溫音、沫沫還有柴心儀都被逗的不行,停了會兒堆雪人的動作,溫音還拿手機錄了條短視頻發給顧靳看。
【土豆智商不太高的樣子hhh】
....
小孩子和狗狗的精力旺盛,但因為玩的時候很用力,所以消耗的也很快。
等晚上吃完飯将兩小只送回到沈姨那裏時,沫沫已經在車上睡着了,而小狗也精疲力盡的在她身邊趴着,耷拉着眼皮,粉嫩的舌頭伸出來呼氣。
柴心儀手上掌着方向盤,等溫音從福利院出來後坐上車子,她目光還往後探多看了幾眼。
“你說顧靳之前呆過的福利院,就是這家嗎?”
溫音給自己戴上安全帶,忙碌一天,也有點累,于是閉上眼睫去答她的話。
“嗯是的。”
“他呆了快十年。”
柴心儀将車子啓動,見溫音神态有點困了,于是将音量放低,輕輕柔柔跟她說話。
“晚上吹蠟燭的時候,你許了什麽願望。”
“啊。”溫音回想着,“我心願很簡單的。”
“我說希望新的一歲,身邊人健健康康。”
“你過生日,就不記着替自己想點。”
“哎呀。”溫音腦袋困困的,說話的腔調更加軟了點,“我覺得這已經是很好的願望了。”
“真替自己想的話也得務實,比如我說想要讓顧靳下一秒就出現在我眼前給我過生日,這也不可能。”
“我這叫宏觀格局。”
去溫音家的路,柴心儀很熟,不用導航走了個小道,很快就将車子駛進溫音的小區。
因為是短停,所以不用進地下停車場,她手掌着方向盤打了個圈,停到溫音住的樓棟門口。
汽車車燈明亮,照亮前方未融化的積雪,于此同時照亮的,還有一個身姿卓越挺拔的身影。
柴心儀:“沒有什麽不可能。”
“被愛的時候太可能了。”
溫音困的暈乎乎,心裏想帶孩子還是有點累的,自己現在大概倒床就能睡着。
聽到柴心儀的話,她腦袋裏轉了兩圈,沒明白什麽意思,只勉強将眼睛睜開的同時問了句,“到家了嗎?”
視線從模糊到清楚的一瞬間,溫音大概是聽到自己心髒擲地一振。
隔着車窗,顧靳穿栗色風衣站在雪地裏,肩膀寬闊平直,身形清冷,車燈光明亮,映在他的瞳仁裏,他側頭,拿那雙極致深邃、蠱惑又深沉的眸看她。
忽地,嘴角淺淺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