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晉江獨發
僅僅只是手機裏少了一張照片的事情, 顧靳卻跟個失了魂一樣。
掌心處的傷口已經結痂脫落，但大概是沒有好透，每天沖完冷水澡後，從內裏隐隐泛出疼痛延展開來。
也不用很使勁, 每天晚上睡夢中的情景便都是他和溫音在一起的模樣。
夢裏很甜, 但每天短暫幾小時夢醒後，再看到生動活波、朝小院裏每個人笑眼盈盈、溫順可愛卻獨獨冷落他的溫音, 又會心裏難過。
住在小院的這段生活, 每天顧靳會抽出一點時間和路承安還有連毅溝通下工作上的事情，定一些大的決策和方向。
這天三人過電話會議的時候。
顧靳顯得很沉默, 全程的時間基本都是另外兩人在說，在讨論。
而顧靳只是時不時的點頭或者說好字。
等末了，連毅将手上的文件往旁邊一撂, 湊近屏幕去看顧靳, 唇角揚着。
“不是啊哥，這誰的公司？就這麽随意定了？”
“去追個女朋友, 搞得事業都不要了？”
“不會。”顧靳揉了揉眉心，休息不夠, 語氣有點乏。“只是你說的方向和我的一致, 沒必要再重複贅述。”
連毅, “行行行。”
好在顧靳走的這段時間, 公司确實沒出什麽大岔子，那工作的話就不聊了。
屏幕裏，路承安食指點了點桌面, 去拍連毅的肩。
“你不是玩的花嗎？再給顧靳介紹個合心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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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毅心思一動, “之前那事，我對象惦記着數落我八百次。”
“不過顧靳你要真是想再認識個, 我介紹就是了。”
連毅咬了咬牙，“反正為了哥們不當人了呗。”
顧靳眉頭蹙起，神色嚴肅的說他們胡鬧。
錯誤的事情一次都已經讓他跌到谷底。
而且...
他只喜歡溫音。
哪怕現在明明已經到了這麽落魄的地步，每次見到她還是會升起——只要是溫音怎樣都行以及還是很想再次擁有她的想法。
見顧靳語氣堅定，而且連毅和路承安也都意識到這次他确實不一樣，看來是鐵了心，便互相看了幾眼，不敢再說什麽惹顧靳蹙眉頭的話，乖乖閉嘴。
小院最近在籌備柳阿姨孫子成成的3歲生日宴席。
民宿老板老莫這次算是費盡心思，時常找溫音和楊漾過來和他一塊上網去看着買些布置屋子的東西。
柳阿姨最初總擺擺手說不用那麽麻煩，小孩父母外地打工趕不回來，她和成成還有老頭在家裏給娃娃慶祝下就行。
可小院裏的人不少，一起相處這麽些天下來，早就熟絡了。再加上大多都是來散心休息的，哪能放過這次能夠慶祝的機會。
都早早湊到成成面前問他喜歡些什麽東西，然後幫着老莫一塊來布置屋子。
柳阿姨嘴上說着不想讓大家麻煩，但心裏是甜滋的，還好能在老家找這麽個活幹着，不僅能掙夠生活費，還能讓成成認識這麽一群人美臉俊又心善的哥哥姐姐們，度過還算快樂的留守童年。
最近幾天新入住的客人倒是有點懵。
因為民宿裝修的風格是簡單純色的原木風，角落各處用養的精細的綠植裝點上。但意外的是，門窗還有院內多了不少卡通可愛的元素。
然後老板老莫總會撓撓稀疏腦袋說有小娃過生日，希望大家體諒，結果是這麽說完，反倒籠絡了更多客人。甚至還有不少人也想來湊個熱鬧。
于是民宿裏這個生日趴的規模便更擴大了些，成成這個年紀，說小确實小，但腦袋瓜子也明白不少事。每天樂呵呵的跑前跑後，等着這天的到來。
到了當天的日子，吃飯的一桌人來自天南海北，除了幾位溫音和柴心儀已經和他們熟絡的老顧客，大多還是陌生面孔和嗓音。
成成坐在兒童椅上，手邊放了插吸管的大杯果汁。而剩下的都是成年人，桌上便只有各種酒飲。就連柳阿姨和袁阿姨幹完活換了身好衣服上桌時，也笑彎了眼說今天開心，要來嘗嘗這洋酒什麽味。
在分酒的環節，顧靳微微蹙眉，側身去看和柴心儀聊天的溫音，輕嗓，“可以再拿瓶果汁嗎？...溫音..她不太會。”
新來的客人倒是不知道什麽情況，只都頻頻去看向顧靳，覺得這男人模樣過于賞眼，然後又偏頭去看他隔了幾個位置的女生。
啧...也是夠水靈的。
分酒的老莫愣了下，遲疑道：“嗯？溫音不會喝酒？”
“你在開玩笑嗎？哈哈哈。”
溫音聽到兩人說話，脖頸紅了下，仰頭給老莫說，“不用管他。”
她提唇，“莫老板，給我倒滿，謝謝嘿嘿。”
正式吃飯前的大家，都在各自聊着天，或者紛紛逗着今天的主人公成成，便沒人再注意到他們這。
顧靳手上捏着玻璃酒杯，唇角平直，穿着剪裁得體布料頂級的西裝，領口處随意解開幾顆扣，眸中平淡，看了看成成，似乎覺得插不上嘴也沒有必要插嘴祝福。
而溫音就在睡衣外面套了件厚外套出來了，長發用夾子統一盤在腦後，模樣惬意，帶着慵懶舒服的美感，沒化妝，只塗了個裸粉口紅，口紅故意往外塗出一個邊邊，哪怕沒笑，唇也像是在彎着。
顧靳就在她的視線裏，溫音時常覺得自己生來就該屬于這個自由爛漫的地方，也時常覺得顧靳這樣的人實在不好融入到這來。
他穿高定，舉止端重，和誰講話都語句溫吞，別人熱熱鬧鬧講話聊天的時候，他連個熟絡的人也沒有，只身一人沉默且孤獨的坐着，像個雕刻好看但沒什麽溫度的藝術品。
偶爾幾次，溫音還見過顧靳興致閑下來去逗小孩，可現在小孩兒這逗的人太多，他連隊都排不上。
溫音嗓音淡，但音色還是自帶了綿軟。
“我很能喝酒，自己在家的時候也邋遢，還很懶，讨厭一切需要動腦筋費力的事情，對名利金錢這種的欲望很低，就是個普通女生。”
顧靳眼睫一撩，喉結滾動了幾下，去盯她的側臉。
溫音又說，“之前在你面前，工作努力上進，打扮精致又文弱嬌小的樣子，只是我一開始想要吸引你，讓你喜歡我，用的點技巧罷了。”
“所以。”溫音說話時也不看他，但也還好，這會兒，也只有顧靳在周遭人的話語中去分辨她的音色。
“我也算是騙了你。”
“時間過了怎麽久，久到我都忘記之前自己多喜歡你了。顧靳，我們就當好聚好散。”
“日後在路上碰到，若心情好的時候，還能相互打個招呼。”
“結束吧，挺好的。”
“我也終于不算是在你面前狼狽。”
話畢，溫音将手中的啤酒罐大口喝空，使了點力氣捏扁後，又去拿了瓶新的。
來小院以後，這還是第一次溫音給顧靳說那麽多話。
情緒很淡，但語氣卻很堅定，像是借着這個聚會喝酒的機會正式将他們的故事畫上句號。
豐富的飯菜已經被端到飯桌上，柴心儀坐在溫音身邊，自然聽到她剛才說的話，以及她說的話是給誰聽，眼睫一跳。
楊漾唇張了張，想要開口說些什麽。但被柴心儀抓住胳膊，眼神示意他默聲。
溫音神情放松，眉眼都伸展開來。将厚重的袖子挽了一點上來，開心吃菜，大口喝酒，嘗到好吃的味道會給柴心儀夾。
她姐妹這算是徹底放下了吧，柴心儀想。
顧靳漆黑深邃的眸定在某一點，沉默好一會兒，又回憶到很多畫面，悵然若失。
“對不起。”
“之前給你分到最忙的項目，自作主張以為你喜歡...”
“溫音，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怎樣都有人喜歡。”
“對不起，是我沒珍惜好那份心意。”
怎麽回事，她都已經發表完結束詞了，這人還在說...
溫音不再理會，一點點将肚子撐飽，然後跟着大家給成成唱生日快樂歌，分到了上面有兩顆完整草莓的蛋糕。
吃飯的地方空間足夠大，也因此開了很多扇窗戶，到這個點，天氣又轉陰，等這陣風吹過，大概就要開始下雨。
大概是一陣涼風吹過，大家都去攏身上衣服的時候，顧靳垂眸，嗓音低低的，或許誰也沒聽到。
“不會結束的，溫音。”
生日聚會結束，楊漾喊溫音和柴心儀去房頂喝酒聊天，将桌上沒喝盡興的算是再續上。
三人圍坐在延展開的傘篷中，姿态悠閑。這雨下的算是時候，倒是給這喝酒的氣氛帶了更濃了點。
柴心儀忽然想到，“要不我去老莫那搜羅點零嘴吃的上來吧，你們等等。”
楊漾仰頭喝了口酒，鼻腔中吸了涼氣，側臉去看溫音。
溫音在這雨幕天仰頭去找月亮，可惜幾乎連輪廓都看不完整。
楊漾：“今天你吃飯的時候給顧靳說的話，我聽到了。”
“看你心情也還不錯，看來真的是徹底結束了對吧。”
“？”溫音覺得這話好笑，“當然，況且，早就結束了。”
“嗯嗯。”楊漾唇線松開，笑着，胸腔微微震動。
“那姐姐。”
溫音唇中的酒緩慢下咽，有點怔楞，這小孩兒是第一次這樣喊她。
但明明第一次，語氣卻又這麽随意自然。
楊漾輕輕咬字，長腿前伸，雨水濺了一點到褲腿上。他不在意，擡頭去和她看同一個模糊不清的月亮，眉眼清澈帶光。
“姐姐，要不我們戀愛試試吧，我比他對你好。”
“不會再讓你傷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