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肖承澤的眉頭皺起,視線落在夏琴月和柏越的身上,神色間多了抹不悅。
他盯着柏越,等他解釋。
柏越被店員突如其來的話語驚得一怔,接着連忙擺手道:“不是不是,我和她只是同學。”
夏琴月瞥了眼臉色不太好看的肖承澤,也幹笑着說:“我單身呢,不是你想的那樣。”
店員被緊張兮兮的兩人弄得不太好意思,忙解釋道:“抱歉啊,我就是覺得你們倆長得都挺好看的……”
肖承澤不着痕跡地看了店員一眼。
可憐的店員被一陣寒意包圍,吓得留下一句“你們慢慢看”便溜了。
夏琴月在鏡子前照了照,覺得這條裙子還不錯,便前去櫃臺付款。
正在這時,鐘玉也挑好了衣服,她一回頭便看見了兩個站在一起的颀長身影。
“小澤,這位是?”鐘玉走到肖承澤旁邊,面帶笑意地看着柏越,柔聲問道。
肖承澤淡淡地說:“我同學。”
“阿姨,我是他同桌,我叫柏越。”柏越露出了一個乖巧的笑容,他本就長得白皙幹淨,笑起來更是人畜無害,讓鐘玉心生喜歡。
鐘玉笑着說:“一看就是乖孩子,性格真好。”
肖承澤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柏越,不置可否。
對于這樣的誇獎,柏越心裏反倒挺不好意思的。他這個人,再怎麽樣也和“乖孩子”三個字沾不上邊。
夏琴月剛剛付完錢,這時也來到柏越身邊。她笑着沖鐘玉打招呼:“阿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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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這是小琴呀,之前還見過呢。”鐘玉也回以熱情的笑容,“你和柏越一起出來逛街呀?”
這句話一說出口,好不容易變得融洽的氣氛,頓時又變得有些詭異。
夏琴月還沒來得及回答,肖承澤率先出聲。
“媽,走吧。”
清冷的聲音強硬地打斷了對話。
說完後,肖承澤轉身徑自走出了服裝店。
搞得鐘玉一臉尴尬,只好說:“哎,這孩子真是,一點不懂事兒,你們別介意啊……”
“沒事沒事。”柏越也想不明白肖承澤為什麽黑着張臉,但他早已經習慣了他的冷漠,“阿姨您忙去吧。”
鐘玉一臉歉意地點了點頭,随後跟着肖承澤一同離開。
柏越和夏琴月一起出了店門,兩人的表情都有些奇怪。
柏越疑惑地問:“你說肖承澤今天是怎麽了?一直黑着臉……”
夏琴月很想說其實他每天都黑着臉,但還是忍住了。
她想了想說:“可能是因為,他吃醋了。”
“……?!”
柏越驚訝地瞪大眼睛,他愣了半天,磕磕絆絆地說:“吃,吃醋?他——吃什麽醋啊?”
夏琴月本想說肖承澤可能喜歡你,但對于這件事,她自己也不是很确定,所以她只好說:“在班上他也就你這麽一個朋友,假期你不陪他玩,可能就吃醋了呗。”
這理由她自己都覺得有點牽強,柏越卻當真了。
柏越點了點頭道:“你說得很有道理。”
他拿出手機,給肖承澤發了條消息:“假期有空一起玩嗎?”
肖承澤沒有回他。
過了很久,柏越都沒收到肖承澤的回複。
天色漸黑,他躺在家裏的大床上,盯着天花板發呆,心裏悶悶的。
肖承澤很忙嗎?為什麽現在還不回我?他生氣了嗎?要怎麽做才能原諒我……
柏越不喜歡這種胡思亂想的猜測,他腦子一熱,跳下床,換上衣服,當即決定出門一趟。
現在已經是夜晚九點,南河鎮亮着萬家燈火,路燈在空蕩蕩的街邊顯得有些寂寥。
柏越的腳步時快時慢。
他想快點見到肖承澤,又不知道見面後該說些什麽。
在糾結和猶豫中,柏越還是來到了肖承澤家門口。
他緩緩伸出手敲了敲門,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直到門鎖打開的聲音響起。
“咔噠。”
一只修長好看的手把門推開,肖承澤穿着寬松的睡衣,冷淡的眼睛在看到柏越的那一刻露出了些許驚訝。
柏越一愣,随後臉頰開始升溫。
肖承澤應該是剛洗完澡,頭發沒有完全吹幹,那張英俊的臉顯得愈發白皙,皮膚也變得更加光滑。
他的睡衣很簡單,扣子沒扣完,可以看到幹淨的鎖骨和分明的喉結。
“有事嗎。”
肖承澤的聲音有些清冷,但比起白天的時候已經柔和了很多。
柏越開門見山地問:“你怎麽不回我消息啊?”
肖承澤愣住了。
柏越見他不說話,又問:“你不高興了?”
肖承澤視線撇到一邊,低聲道:“沒有。”
“我今天遇到夏琴月就是個意外。”柏越繼續解釋道,也不管肖承澤想不想聽,“早上本來是和程若雨一起的,後來她中途走了,就只剩我和她了……”
肖承澤看着他,目光閃爍了一下。
“有空。”肖承澤打斷了柏越喋喋不休的話語,“明天有空。”
短暫而平靜的幾個字,卻讓柏越的眼神裏露出了莫大的驚喜。他高興地問:“真的啊?”
肖承澤點了點頭。
此時此刻,對方不回消息所帶來的不快,全部煙消雲散。
柏越帶着愉悅的心情離開了肖家。他的腳步比來時輕快許多,甚至忍不住小跑起來。
肖承澤站在窗前,看着樓下那個跑遠的身影,目光若有所思。
“還不睡麽?”鐘玉敲了敲肖承澤房間的門,“剛才有人來找你了?”
“嗯。”肖承澤收回視線,點了點頭,“朋友。”
鐘玉露出了驚訝的表情,畢竟她已經很久沒有從肖承澤的口中聽到“朋友”這兩個字了。
鐘玉走後,肖承澤關上門,坐在桌前,目光落在角落的一只水藍色的千紙鶴上。
那只千紙鶴被保存得很好,嶄新得就如同是剛折的。
那是柏越第一次向他道歉時送給他的。
肖承澤拿出手機,盯着和柏越的微信對話框,垂着眼思考了許久,終于發過去兩個字。
“晚安。”
收到這條消息的柏越正準備睡覺,他看着手機,忍不住笑起來,睡意一掃而空。
最好的防洪堤:“晚安。”
柏越抱着手機翻來覆去傻笑了好久,才想起來回複。他也給對方發了一句“晚安”。
白天的不愉快就像沒有發生過一樣。
第二天一早,柏越就到肖家門口堵人。
肖承澤買菜回來,看見門口的少年,微微一怔。
柏越今天穿得特別好看,一身低調簡約的春季新款,純白色的挎包,看起來愈發充滿青春活力。
柏越沖他揚了揚下巴,大聲道:“昨天夏琴月她們就是這麽堵我的,你今天可得陪我玩兒。”
肖承澤看了他一眼,半晌後平靜地說:“那你等我一會兒。”
柏越跟他走進房門,看着他把新買的菜放進廚房,接着又把電飯煲插上,然後還打掃了衛生,整個過程動作幹脆利落,讓他不由心生佩服。
幹完這一切後,肖承澤拿出一個黑色的挎包,把手機和錢包往裏面一裝,沖柏越點了點頭:“走吧。”
柏越看了眼某間緊閉的房門,小聲問:“你媽媽還在睡覺麽?”
“嗯。”肖承澤在玄關一邊換鞋子一邊随意地應答。
“那平時都是你做家務嗎?”柏越又問。
肖承澤換好鞋子,長腿跨出門檻,漫不經心地說:“差不多。”
柏越跟着肖承澤走出家門,心裏難免有些心疼,他說:“那你平時豈不是要起特別早?”
“習慣了。”肖承澤的語氣很平淡。
柏越還想問一問肖承澤母親的身體怎麽樣,但念及是對方的家事,還是沒問出口。
柏越坐上肖承澤的單車,跟他說想去電玩城。
肖承澤回頭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我不知道在哪。”
從小都是三好學生的肖承澤,沒有去過電玩城。
“我知道啊。”柏越的眼神有些小得意,“我帶你去。你下來,車給我騎。”
肖承澤沒說話,把車讓給了柏越,然後他默默地坐在後面。
少年神氣十足地坐在前頭,仿佛不是在騎自行車而是在開跑車,在街道上風馳電掣,迎面而來的強風把兩人的頭發吹得十分淩亂。
“讓一讓,讓一讓。”
面對密集的人群,柏越絲毫不肯減速,一邊按車鈴一邊高聲喊着,臉上卻帶着從容不迫的笑容,一時間兩人都成為了街道上的焦點。
到了電玩城樓下後,柏越剛停車,肖承澤就冷聲道:“你怎麽不直接騎上三樓?”
柏越一回頭,看着肖承澤淩亂的發型,笑得都快岔氣了,絲毫沒有發覺自己的形象也已經蕩然無存。
肖承澤看了眼柏越的頭發,忽然伸出手,用修長的手指幫他把頭發整理好。
動作輕柔而又認真,就像在幫一只貓順毛。
柏越愣住了。
過了幾秒後,肖承澤收回手,一臉淡定地走進了商業樓。
柏越摸了摸自己的頭發,目光有些閃爍,過了很久,直到肖承澤停下來回頭看他,他才如夢方醒地跟上腳步。
他低着頭跟在肖承澤身後,早已沒有了剛才的神氣模樣,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羞赧。
沒多久,兩人到了電玩城門口。這家電玩城是方圓幾十裏最大的一家,裝潢非常時尚,假期裏聚集了一群學生,都在手裏拿着許多游戲幣,臉上洋溢着興奮。
柏越剛剛的羞赧立馬抛到了腦後,他沖到前臺買了一堆游戲幣,像極了跷課來打游戲的壞學生,對這種地方熟悉得不像話。
“肖承澤,快過來!”
柏越興奮地沖到一臺娃娃機前,把機器前面空手而歸的幾個小孩趕到一邊,胸有成竹地說:“給你看看我的拿手好戲。”
柏越在穿書之前,曾被朋友戲稱為娃娃機殺手。
于是,旁邊的幾名初中生,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位長相乖巧的少年在娃娃機裏一抓一個準,沒有浪費任何一個游戲幣。
肖承澤沉默地看了一會兒,也往旁邊的機子投了兩個幣。
然後迅速地打了水漂。漂亮的娃娃在空中晃了一會兒後掉了下來。
肖承澤不服輸地又投了兩個幣。
這一次,柏越很自然地伸出手,握住了肖承澤抓着操控杆的手。
“來來來,我教你。”柏越的眼睛裏帶有神采飛揚的光芒,“你先往左,對準那只娃娃的腦袋,因為它的腦袋比較圓……”
柏越教得很認真,并沒有發現,肖承澤正定定地盯着他的側臉看,看得近乎入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