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心髒狂跳的感覺讓柏越有些喘不上氣,他呆呆地看着肖承澤的臉,呆滞的狀态比考試時做到不會的物理題還要嚴重。
肖承澤五官的線條在此刻顯得不那麽冷峻,眼睛裏也沒有了平日裏讓人望而生畏的寒氣。
雖然這麽說好像不太合适,但柏越覺得,此刻的肖承澤是溫柔的。
物理題做不出來,還能在考試結束後看參考答案。
但對于眼前清冷中透出一絲溫柔的少年,柏越沒有任何的抵抗能力。
肖承澤背起書包走到門口,轉頭對柏越說:“要不要一起回去。”
柏越忙從座位上站起來,追上他的腳步:“要,當然要。”
他走得有點急,手肘不小心撞到了肖承澤的手臂。他擡起頭,肖承澤平靜地看着他,眼底沒有任何抵觸或者厭惡的情緒。
肖承澤對他的肢體接觸已經不再抗拒。
“笑什麽。”肖承澤看着撞了自己卻還在笑的少年,“不生氣了?”
柏越揚起唇角的弧度,迅速地搖了搖頭。
他怎麽會生氣呢,肖承澤的态度已經讓他開心得都要飛起來了,更何況他們倆還要一起回家。
坐在肖承澤的後座上,柏越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開心。
肖承澤剛踩動踏板,忽然右邊腰側一緊。他低頭看向腰側,只見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校服布料。
肖承澤的校服總是洗得很幹淨,帶着淡淡的薄荷味洗衣液氣味。
柏越逐漸把肖承澤這個人,和薄荷的氣味聯系到一起。事實上,肖承澤給他的感覺确實就像薄荷,清冽而迷人。
Advertisement
就在柏越忍不住伸手抓住肖承澤校服的衣角時,自行車忽然停了下來。
“手。”肖承澤轉頭對他說。
柏越愣了一下,忙松開了衣角,把手收了回來。
肖承澤的聲音卻再次傳來:“抓穩。”
柏越頓時忘了反應,傻傻地盯着肖承澤的後腦勺,似乎聽不懂他在說什麽。
直到單車騎到校門口,柏越才反應過來。他忍不住笑起來,緩緩地伸出雙手,輕輕抓住肖承澤校服的兩邊。
兩個穿着相同校服的少年,一前一後坐在一輛黑色單車上。
前面的男孩面容英俊而清冷,從容淡定地踩着踏板;後面的男孩唇角上揚,眼底滿是笑意,雙手抓着前面男孩的衣角。
兩人的頭發被風輕輕揚起,血紅色的夕陽灑落在他們身上,蒙上一層朦胧的紗。
柏越從沒見過這麽好看的夕陽。
車子停下的時候,柏越還揪着肖承澤的衣角,直到他出聲:“到了。”
“啊?哦哦……”柏越有些不好意思地下車。他看向肖承澤,發現他依舊頂着一張撲克臉,沒有什麽情緒。
柏越對他說了聲謝謝,肖承澤忽然問他:“晚飯一個人吃?”
“嗯。一般都點外賣,或者去附近飯館吃。”柏越說,“我都習慣了。你快回去吧。”
肖承澤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轉身騎車離開。
雖然對于趙子捷的受傷,肖承澤并沒有懷疑柏越,但柏越心裏還是很在意這件事。
第二天訓練的時候,柏越找到陳愈,問他:“趙子捷到底怎麽了?”
“生病。”陳愈一邊練習颠球,一邊冷淡地說,“所以住院了。”
柏越皺眉道:“你确定是生病?”
陳愈停下颠球的動作,把球扔到一邊,對柏越扯出一個笑容,他說:“你覺得這很重要嗎?體育老師找了別人替他,不會影響比賽。”
“他是不是打架了。”柏越走到陳愈身邊,小聲地問。
陳愈臉色一變,皺眉反問:“你從哪裏聽說的?”
看到陳愈的表情,柏越心裏已經猜到了大概。他搖了搖頭,随口說:“我猜的。他在哪個醫院?”
陳愈卻忽然說:“這事兒和你沒關系。”
柏越挑眉看他。
“雖然我知道你很厲害。”陳愈繼續說,“但這件事,你最好別管。”
柏越不太懂,陳愈明明是趙子捷的朋友,為什麽能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模樣。
對柏越而言,他只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這個真相,除了趙子捷受傷的真正原因之外,還有他和肖承澤過去到底發生過什麽。
所以他必須親眼見到趙子捷。
“你不告訴我是吧。”柏越勾了勾唇角,“那我去問問老師,趙子捷因為打架,進了哪個醫院……”
陳愈忙上前一步捂住他的嘴,低喊道:“柏越你瘋了嗎?!”
柏越冷靜而悠哉看着他。
陳愈和他對視了五秒,敗下陣來。
“……鎮中心醫院。”
訓練結束後,柏越背着包準備前往鎮中心醫院,體育老師忽然攔住他,皺眉問:“你們班的徐寅怎麽沒來?”
柏越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徐寅早上沒來找自己,也沒來訓練。
在柏越的印象裏,徐寅并不是這樣不守時的人。
“你問問他,到底想不想來。”體育老師臉色不怎麽好地說,“如果不想來的話,趁早說,不要浪費大家時間。”
“我下午會來的,一定會來的……”
徐寅看着面前幾個人高馬大的社會青年,被他們臉上的刀疤和身上的刺青吓得不輕。他瑟縮地往後退了一步,咽了下口水,補充道:“我,我真的不騙你們。”
帶頭的青年額角的刀疤非常可怖,是徐寅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的類型。身後的青年們叫他“刀哥”,對他的态度非常恭敬。
徐寅早上出門的時候,發現自己被人跟蹤了。
于是,他特地繞了一段路,想把身後的人甩掉。
但是事情并不想他想得那麽簡單,他還沒走到學校,就被一群人堵在了一條巷子裏。
帶頭的刀哥,右手帶着一個指虎,尖銳的頂端閃着寒光。他特地把右手露出來,放在徐寅面前晃了晃,冷笑着問:“一中的,對吧?”
徐寅戰戰兢兢地點了點頭。
刀哥擺了擺手,旁邊一個男生就上來搜徐寅的口袋,把他錢包掏出來,遞給刀哥。
錢包裏并沒有多少錢,刀哥随手翻了翻,拿走幾張紙幣後,丢還給徐寅,語氣裏帶着一絲陰鸷:“媽的,真不爽。”
徐寅吓得腿一抖。
“小子,今天算你倒黴。”刀哥的眼神裏帶着一絲戾氣,“一中前段時間有個不知道好歹的家夥,居然敢還手打傷我的人。”
徐寅瞪大了眼睛。他說的人難道是……
“所以,這點錢不夠,懂嗎?”刀哥往前一步,吓得徐寅立馬後退了好幾步,“下午五點,再過來給我送一筆錢。少于這個數,你等着瞧。”
刀哥伸出五根手指。
于是,便有了剛才那一幕。
徐寅發誓自己一定會來,心裏想的卻是一定要報警。
刀哥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麽,扯出冷笑,用手掌用力拍了拍徐寅的臉,對他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小子,記住,我未成年。你報警了我頂多關幾天,等我出來了,可就有你好受的了。懂了麽?”
徐寅怔愣地看着他,眼底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等這行人離開,他差點跌坐到地上。
他想不明白,為什麽趙子捷會招惹到這些人。
徐寅沒心情去學校,回家後陷入了驚慌失措中。他雖然知道或許只有報警才能救自己,但是他想起刀哥說的話,又瞬間失去了勇氣。
中午的時候,柏越給他發短信:“上午怎麽沒來?”
他以“身體不舒服”為由搪塞了過去。
“身體不舒服?”
護士看着床上皺起眉頭的趙子捷,貼心地問道。
趙子捷坐在病床上,搖了搖頭,示意護士出去。他盯着手機屏幕,上面顯示着陳愈發來的消息:“我來醫院看你。”
他剛想回複一句“不需要”,門口已經響起一道聲音。
“你還好嗎。”
聲音并不是陳愈。
趙子捷看向門口時,眼睛頓時瞪大,随後皺起眉頭問:“你怎麽會來這兒?”
“我有事想問你。”
柏越走進病房,開門見山地問:“你是不是打架了?”
趙子捷轉過頭去不理他,手指不自覺地攥緊。
柏越走到窗前,視線直直地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過了很久,趙子捷被他看得心裏很不舒服,皺眉說:“我沒有必要跟你說。”
“不說也沒關系。”他的反應在柏越的預料之中,他不急不緩地繼續說道:“我來找你也不是因為這件事。”
趙子捷擡眼看向柏越。
在對方忌憚的眼神中,柏越一字一句地問:“你和肖承澤,以前到底發生過什麽?”
趙子捷的臉色變得愈發鐵青,他的眼底閃過幾分不悅,明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旋即,他按鈴叫來了護士,讓她把柏越請出了病房。
柏越有些失望地走出病房,卻正好看到在門外站着的陳愈。
柏越看了他一眼,随口問:“你也來看他?”
“關于趙子捷和肖承澤。”陳愈卻答非所問,“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
柏越驚訝地看向他,猶疑地問:“你之前不是還叫我別多管閑事嗎?”
陳愈閉上眼睛,再睜開時,裏面隐隐有了血絲,那是一種壓抑的悲傷。
“一碼歸一碼。我不希望你參與趙子捷打架的事,但關于他和肖承澤之間的事,我覺得你有知情權。”
陳愈的聲音有些沙啞,他走向醫院的拐角處,柏越急忙跟上去。
醫院的消毒水氣味有些刺鼻,陳愈吸了吸鼻子,坐到走廊的長椅上,緩緩開口道:“趙子捷和肖承澤,曾經是最要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