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這句“喜歡”說完,江岌又湊近了親吻秦青卓。
一下又一下,很輕地觸碰和吮吸着秦青卓的嘴唇。
在微醉的狀态下被這樣親吻着,秦青卓察覺到自己起了反應,其實之前那個激烈的吻就已經讓他稍稍起了反應,只是當時站在地上沒那麽明顯。而現在江岌把他抱到了窗臺上,他得分開膝蓋才能讓江岌站到自己面前,在這種姿勢下,起反應這事兒就變得十分明顯。
對于成年人來說,這種事再正常不過,然而現在面對着比自己小十歲的江岌,幾分鐘前又剛剛才确定在一起,秦青卓難免覺得有些不自在。
“江岌,”他開了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自然一些,“先把我放下來吧。”
但江岌卻沒動作,帶着薄繭的拇指指腹輕輕按着秦青卓的下唇:“為什麽?”
他的眼神仍是沉的,讓人瞧不出什麽端倪,但秦青卓莫名覺得他在明知故問。
“……我恐高行嗎?”
江岌很低地笑了一聲,仍然沒動。
“快點,”秦青卓無奈地催了一句,“我自己跳下去了啊。”
“先別動,我抱一會兒。”江岌收緊手臂,額頭抵着他的肩膀,“今晚要回去嗎?”
他問得直接,語氣裏有明顯的不舍,秦青卓想如果自己他這會兒應一聲“嗯”,估計下一秒就能從他那雙黑沉沉的眼睛裏看出很明顯的失落。
只是成年人的試探往往都是“今晚要不要留下來”,少年人卻直白地問出“今晚要回去嗎”,好似再怎麽不舍,也給了對方輕易拒絕自己的權利。
這還真是讓人很難克制住想逗弄的心思啊……
秦青卓明知故問,側過臉看向他:“你想我回去麽?”
“我想你留下來。”江岌抱着他說。
那種逗弄的心思到底沒壓下去,秦青卓側過臉看向他:“留下來,你想做什麽啊?”
“我……”“我”字說出口,接下來卻沒音了。
目光瞥見江岌的右耳迅速充了血,從耳垂到耳骨,只一瞬間就蔓延到整只耳朵,跟臉上的膚色對比分明。秦青卓垂着眼睛,忍不住笑了一聲。
剛剛親自己的時候氣勢挺足的,居然這麽不經逗啊……
“我想想。”秦青卓擡起手摸了摸他的頭發,“江岌,先把我抱下去吧,你頭發還是濕的,把毛巾拿給我,我也幫你擦一下。”
江岌這才松開手,又在秦青卓的嘴唇上輕輕碰了一下,然後将他抱下了窗臺。
其實他的頭發比秦青卓還要更濕一些,畢竟秦青卓上車之後,他又在路邊站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走回了酒吧。只不過他是那種偏硬的發質,就算打濕了看着也不算太明顯。
秦青卓幫他擦着頭發,看向屋裏其他方向:“我怎麽看你這兒空了好多,東西都哪兒去了?”
“搬走了,我最近都沒怎麽住這兒。”
“搬到哪兒了?”
“我們租了一間排練室,帶了兩個休息間。”其實今晚也該回去睡的,但站在路邊的時候他忽然覺得很疲憊,就想在這兒湊合一晚算了,沒想到居然等回了秦青卓。
“這樣啊……”秦青卓說。倒是也能理解,連午夜溫度這支半途淘汰的樂隊辦個午夜快閃活動,都能把深夜的路口堵成那樣,以江岌和糙面雲如今的人氣,每天來專程看他的人只會更多。
“好了。”秦青卓把毛巾放下來,用手指撥了撥江岌的頭發,忽然有些心血來潮,“要不然……帶我去你現在住的地方看看吧?”
江岌擡起頭,顯然怔了一下:“現在去?”
“嗯,”秦青卓點了點頭,“你的摩托車在下面吧?”
江岌說了聲“在”,然後握住他的手,拉着他往外走,“那走吧。”
往樓下走的時候秦青卓覺得自己大概是有些頭腦發熱——淩晨三點多,外面又下着雨夾雪,不好好待在屋裏,反而要出去吹冷風,簡直不像是自己會做出的事情。
然而他就是想這麽做,想深夜坐在摩托車上吹冷風,也想看看江岌這一個月來住的地方。
走到酒吧門口,江岌推開門要牽着他往外走,秦青卓卻把自己的手掙開了。
江岌腳步頓住,轉過頭看着他。
“出去就別牽手了吧,”秦青卓提醒道,“小心被拍。”
先前被情緒支配的時候完全忽略了被拍的可能,到這會兒才謹慎起來,也不知道這一晚在巷子裏又哭又抱的,會不會被拍到。
江岌卻沒什麽顧忌,再次抓過他的手扣緊了,拉着他往外走。
“被拍也挺好的。”秦青卓聽到他這麽說。
手指被扣得很緊,秦青卓掙了一下沒掙開,只能由他牽着自己往外走。
邁出門時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或許自己根本也沒那麽想掙開。
一踏出酒吧,才發現先前的雨夾雪不知什麽時候徹底變成了下雪。
雪花裹着風撲面迎來,落在發燙的臉上瞬間就融化成了水。
午夜街頭,沉悶的轟鳴聲響起,重型機車疾馳着駛出了小巷。
飛舞的雪花隔着護目鏡撲過來,先前發燙的臉頰被冷風吹得降了溫,身上也很快被吹透了。
只有身體相貼的地方還留有餘溫,秦青卓收緊了胳膊,伏在江岌的後背上。
雪越下越大,車子停至排練室門口時,方才的小雪沫已經變成了成片的雪花。
“到了。”江岌熄了火,等秦青卓先從後面下來,然後他也跨下了車。
秦青卓一邊把頭盔摘下來,一邊打量着他們的排練室。
位置挺偏的,周圍也不算熱鬧,灰撲撲的水泥牆看上去不太起眼,從外面看不像個排練室,反倒更像個倉庫。
江岌拿出鑰匙開了卷閘門,握着秦青卓的手朝排練室走過去。
卷閘門升上去,江岌把燈打開,秦青卓才有種這确實是間排練室的感覺。
繼而他發現這間排練室還挺特別,是那種比較冷硬的現代工業風。四面都是水泥牆,幾根承重柱的紅磚裸露在外面,擺設的風格也挺統一,長木桌、高腳凳、鋼管置物架和皮質沙發走的都是灰黑色系。
秦青卓平時看慣了自己工作室那種比較精致的設計風格,乍一看這間工作室,反倒覺得眼前一亮,有種粗粝的、原生态的美感。
其實來之前,秦青卓沒怎麽想過糙面雲的排練室會是什麽樣的,燕城這寸土寸金的地方,想租個像樣的排練室其實挺貴的。糙面雲現在雖然人氣很高,但節目組給的通告費卻并不算高,估計只能租個比較小的排練室,所以看到這間排練室的全貌後,秦青卓幾乎是有點驚訝的。
他在排練室裏走動着四處打量:“怎麽找到這間排練室的?”
“一開始不是個排練室,就是個倉庫,”江岌走到窗邊的方桌前,用電熱水壺燒了兩瓶礦泉水,“房東做生意賠了,想趕緊轉租出去回回血,面積夠大,租金也低,白天晚上排練都不會擾民,我就租過來稍微改造了一下。”
“你自己改造的?”秦青卓驚訝更甚。
“也沒怎麽改造,就是買了點桌椅和架子,扯了幾根電線,又裝了幾個燈管和吊燈,別的也沒什麽了,這地方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被賣出去,沒必要費太大功夫,能用就行了。”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江岌沒說——這段時間他也沒心思去認真捯饬這些東西,無非是找點事情做,讓自己不要總是想到秦青卓罷了。
他把燒到半溫的礦泉水倒到玻璃杯裏,用手背試了試水溫後遞給秦青卓。
沒想到秦青卓接過杯子,喝了幾口水之後看着他說:“這地方要賣麽?不然我買下來吧。”
江岌愣了一下:“你喜歡這裏?”
“嗯,”秦青卓點了點頭,“我喜歡這個風格。”
他神情認真,江岌看了他片刻,忽然笑了一聲。
然後他兩只手捧起秦青卓的臉,在他嘴唇上親了一下:“是喝了多少酒啊秦青卓。”
他這麽一說,秦青卓也頓覺自己今晚實在是有些頭腦發熱,先是非要大半夜吹着冷風來這兒,然後又突發奇想地買下一個被改造成排練室的倉庫……這事兒要是說給別人聽,估計任誰都會覺得他是被奪了舍。
“你這樣讓我覺得很危險。”江岌看着他。
“嗯?”
“今晚答應我,不會也是一時頭腦發熱吧?”
秦青卓想了想,眼睛裏含了點笑:“嗯……不好說,是的話你打算怎麽辦?”
江岌還真的思考起來,垂下眼,挺認真的樣子。
幾秒之後,他把秦青卓手裏的杯子拿過來放到桌上,然後伸出手臂環住秦青卓的腰,一用力将他抱了起來,朝自己的房間走過去。
冷不防被抱起來就走,秦青卓反應不及:“哎,幹什麽……”
等到反應過來時,江岌已經抱着他走進了自己房間。
沒來得及打開燈,江岌将他壓到門上細細密密地親吻他。
江岌發現原來親吻這件事是會讓人迅速上瘾的,秦青卓的嘴唇很軟,嘗起來有點甜,帶着點酒精味兒,秦青卓的頭發也很軟,手指插進去,會有種很溫軟的包裹感。
在親吻的間隙,秦青卓擡起手,用拇指輕輕壓着他的喉結,輕聲叫了聲“江岌”。
“嗯?”江岌稍稍停頓下來,等着他說接下來的話。
然而秦青卓卻并沒有說話,江岌察覺到他的舌尖抵進了自己的口腔,就在他想要再次糾纏上去的時候,秦青卓卻躲開了,輕輕舔了下他的上颚。
江岌繼而察覺到秦青卓似乎在有意地引導着這個吻,亦或者說,他在教自己怎麽接吻。
秦青卓壓着他喉結的手指很溫柔,這個吻也很溫柔,一點點糾纏上來,一點點加快節奏,像是潮水緩慢地覆上來那樣,直至兩個人都沉溺到這個吻中,近乎缺氧一般的呼吸着被彼此吸進又呼出的空氣。
“我去……洗澡。”間隙中說出這四個字時,秦青卓聽到自己再明顯不過的喘息聲。
起先江岌沒說話,仍在吻着他,過了一會兒才很低地“嗯”了一聲。手指輕輕捏住他的耳骨,在耳釘處揉撚了一下:“要摘耳釘麽?”
“你幫我摘,”秦青卓擡起頭碰了碰他的嘴唇,“好麽?”
這話說完他們又親吻了一會兒,然後江岌才摸索着開了燈。
燈光亮起來的一瞬秦青卓偏開了臉,剛剛發生在昏暗夜色的吻大膽而熾熱,陡一被照亮,他竟有些不太好意思直視江岌。
然而江岌卻好像沒有這種感覺,目光仍落在他臉上,偏過臉又吻了吻他,然後微微低下頭,手指觸碰秦青卓耳骨上的銀色耳釘。
秦青卓的耳朵形狀漂亮,耳骨很薄,在燈光下看上去幾近透明,甚至連分布在上面的毛細血管都能看得很清楚。
——像蝴蝶的翅膀,江岌産生了這種聯想。
江岌的動作很小心,一顆一顆地幫秦青卓摘掉耳釘:“是什麽時候打的耳洞?”
離得很近,江岌的聲音聽上去比平時更沉一些,呼吸時的氣流拂過耳廓,讓秦青卓覺得耳朵微微發燙。
“高考結束的那個暑假吧,應該就在遇見你之前不久。”
“很漂亮。”
“耳洞麽,還是耳釘?”
“你。”江岌說,“還有你的耳朵。”
江岌把他耳骨上的耳釘全部摘除了,但手指卻還沒離開,指腹仍舊輕輕觸碰着他的耳廓。
“秦青卓。”他輕輕扳正秦青卓的下颌,看着他的眼睛說,“你今天特別好看。”
“以前不好看麽。”秦青卓笑了笑。
“以前也好看,今天尤其好看,”江岌眼神認真,“是我遇見你以來,最好看的一天。”
心髒跳得很快,秦青卓垂眼笑起來:“那我以後盡量每天都按照這個标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