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先站起身的是鐘揚,他又驚又喜:“青卓哥,你怎麽來了?”
“我收到了告狀,來連夜管管你們。”話雖這麽說,秦青卓臉上卻帶着不明顯的笑容,看上去并沒有生氣的意思。
彭可詩站起來叫了聲“青卓哥”,江岌也放下手裏的紙牌,從沙發上站起了身。
“所以到底是怎麽回事,”秦青卓朝三個人走近了,看向江岌,“聽說一直打牌,也不寫歌?”
江岌只看着他,眼神落在他臉上,沒有要辯解的意思。
倒是一旁鐘揚替他說話:“青卓哥,這你就錯怪江岌了,這次的寫歌任務主要是詩姐的。”
秦青卓的目光轉向彭可詩,有點驚訝:“可詩來寫這場的歌?”
“是啊,詩姐可是個戀愛高手,”鐘揚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對秦青卓說,“談過好幾段戀愛呢,她不寫誰寫?”
“鐘揚。”彭可詩看了一眼鐘揚,用眼神示意他不要亂說話,又看向秦青卓,語氣裏帶着歉意,“不好意思青卓哥,因為寫出來的旋律有點僵,我就想讓他們陪我打打牌,放松放松,沒想到會給你添麻煩。”
秦青卓萬萬沒想到打牌的主意居然是彭可詩提出來的,驚訝之餘也只能寬慰她道:“沒事,這算什麽添麻煩,我說節目組告狀是跟你們開玩笑呢,本來也安排了導師探班指導的環節,只不過現在提前了而已。”
他這話倒被江岌立刻抓住了把柄:“不是說沒有這個環節?”
“騙你的,”秦青卓笑了笑,“這不是想給你們一個驚喜麽……對了,你們吃飯了沒?”
“還沒,青卓哥你吃了沒,”鐘揚接過話,“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吃?不過節目組準備的飯不怎麽好吃就是了……”
他倒是對着鏡頭不打怯,什麽都敢說。
“那正好,”秦青卓笑道,“我帶了點吃的過來。”
“帶了什麽?有肉麽?”鐘揚抻長了脖子往外看,“在哪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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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音剛落,陳嘉就帶着工作人員拎着外賣的袋子從院子裏快步走了過來:“青卓哥,你帶過來的飯都熱好了,給你們送過來了。”
“靠,是蘇卅!”鐘揚眼尖地瞥見保溫袋上印着的logo,一嗓子喊出聲,“青卓哥你是什麽神仙!”
他快步走過去,接過陳嘉手裏的保溫袋:“嘉姐,我來我來。”
秦青卓被他這一嗓子逗笑,也朝陳嘉走過去:“其餘的都分給大家了吧?”
“一會兒再分,先把你們的給熱好送過來了,”陳嘉也笑,“聽說你送了蘇卅過來,大家現在都無心工作只想幹飯了。”
“那還是吃飯比較重要,陳嘉你跟我們一起吧,”秦青卓笑道,又看向屋內,“幾位攝像老師也先吃完了再拍吧?”
“那可不行,”陳嘉搖頭,“關于你的鏡頭可一個都不能錯過。青卓哥你們吃就行了,別管我們了。”
她這樣說,秦青卓也沒多勸,工作人員畢竟都有自己的任務在身,他插不了手。
四個人圍坐到茶幾邊的沙發上,将飯盒一個一個打開,鐘揚吸着鼻子:“好香啊,在蘇卅訂這麽多得巨貴吧?”
“難不成你還要給我報銷?”秦青卓笑着說。
“把我賣了我也報不起……”鐘揚嘀咕着,“人均消費大幾千的地兒。”
“貴的都是那些珍稀食材,我點的這些都是家常菜,不至于,”秦青卓笑了笑,“快吃吧。”
飯盒都打開,鋪滿了整張茶幾,幾道菜雖然都被二次加熱過,但打眼看上去色澤和香味都挺誘人。
鐘揚咽下一大口飯,跟秦青卓打探消息:“青卓哥,別的樂隊都已經把歌寫好了麽?”
“應該是吧,”秦青卓夾着菜,“也沒人朝我告他們的狀。”
“唉,也是,”鐘揚嘆了口氣,“他們那些人肯定都經驗豐富啊,聽說到處睡果兒,那情歌可能都不是寫出來的,是……”
話說一半,顧忌着彭可詩在旁邊,他豎起手掌擋到唇邊,對着秦青卓做口型——“射出來的”。
他語出驚人,秦青卓一個沒繃住,差點嗆到,虛握着拳擋在唇前咳了兩聲。
江岌從對面開了瓶礦泉水遞過來,看鐘揚一眼:“吃着飯呢,說點能聽的。”
秦青卓接過水,低聲提醒:“鐘揚,這麽多鏡頭對着,別亂說話。”
“實話嘛……”鐘揚嘀咕着。
秦青卓轉移了話題:“對了,既然是可詩負責寫這次的歌,那怎麽聽說江岌昨天背着吉他出去了?”
“想試試能不能寫出來,”江岌說,“詩姐寫得不太順。”
“那有想法了麽?”
“沒。”
秦青卓無言。
鐘揚恨鐵不成鋼地轉向彭可詩:“詩姐啊詩姐,你說你一個燕大學霸怎麽就寫不順呢,那麽多段戀愛都白談了,要不你把你的經歷講出來,說不定江岌聽了之後,靈光一閃就寫出來了……”
“飯都堵不住你的嘴,”彭可詩嗆他一句,“要不你來寫?”
“我可寫不出來,”鐘揚理直氣壯,“咱們三個裏面,也就我沒談過戀愛了。”
聞言,江岌看他一眼,沒說話。
但鐘揚卻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對着江岌意有所指:“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事兒。”
“我什麽事兒?”江岌莫名,“說清楚點。”
鐘揚卻不肯說了,轉臉看向秦青卓,不懷好意地挑事:“對了,剛剛不應該讓詩姐來講,應該讓青卓哥講講才對,青卓哥你長這麽好看,肯定談過戀愛吧,不如你來跟江岌分享分享……”
這話一出,秦青卓明顯能感覺各個機位的攝像頭頓時都聚焦在了自己的臉上。
他這幾年都沒應付過娛記,鐘揚那幾句話簡直帶着他夢回做歌手的時候,正想随便說點什麽繞過這話題,對面江岌開了口:“你哪來那麽多廢話。”
他語氣不善,鐘揚也不落下風:“哎——我問青卓哥呢,關你什麽事兒?”
“再多說一句你來寫。”江岌語帶警告。
“我……”鐘揚被噎,終于肯消停下來。
一頓飯因為鐘揚吃出了一點那麽雞飛狗跳的意思,在場幾個人全被他招惹了個遍。
吃完飯,将飯盒收拾了,幾個人繼續讨論那首還沒有着落的情歌。
“聽說之前也排練過?”秦青卓說,“那應該還是有寫出來東西的吧,排給我聽聽?”
“就是一段旋律,詞還沒寫,”彭可詩不好意思地說,“而且寫得也不好。”
“沒事,我聽一下。”秦青卓說,“來吧。”
三個人于是拿起樂器,将那幾十秒的旋律排給秦青卓聽了一遍。
秦青卓坐在沙發上,手指支着下巴,沒說話。
老實說,确實不算好。
倒也不能算太糟糕,就是中規中矩,不靈,最重要的是沒有情歌的感覺。
情歌講究動人,講究走心,講究氛圍感,而眼下這旋律聽起來卻有點……幹巴巴的。
難怪三個人排不下去。
“試試先寫詞呢?”秦青卓想了想,給出建議,“先用詞把氛圍營造出來,讓整首歌有個情緒支點。情歌情歌,講究的就是一個情字,沒有情緒哪有情呢。”
“寫過,”彭可詩說,“情是有了,不過是矯情的情。”
秦青卓笑了一聲:“你可能對自己的要求太高了。”
想了想又說:“還是得松弛一點,緊繃的狀态下确實很難創作出自己滿意的作品。”
“确實,”彭可詩嘆了口氣,“但在這種環境下很難松弛下來啊。”
“是因為攝像頭的原因?”秦青卓問,剛剛一進來他就注意到,只要這三個人有點風吹草動,周圍的攝像頭一準兒會聞風而動,“房間裏也有?”
彭可詩點頭:“而且還不能遮,說是就要拍創作過程。”
聽她這樣說,秦青卓也跟着犯了難,低聲自語一句:“這可怎麽辦呢……”
難怪這幾天沒寫出歌來,秦青卓不确定如果換作自己待在這到處都是攝像頭的地方,到底能不能順利做出一首歌來,應該……跟糙面雲的狀态差不多吧。
實在是太不自在了。
正犯着愁,院子裏忽然響起了一陣雨聲,聲音大的好似濕透的毛巾被誰擰了一把水。
這雨突如其來,鋪天蓋地,豆大的雨點砸到地面上,竟有些聒噪。
明明坐的位置離門口挺遠,但雨點砸下來的一瞬間,讓人有種水汽撲面而來的清涼感。
鐘揚從架子鼓後站起身,踏出門檻,看着雨點在院子裏砸出水花,驚嘆道:“嚯……這雨可真夠大的!”
秦青卓也轉頭看向外面,來時就見烏雲一路從城南鋪到城北,料想今晚會下雨,卻沒想到會下得這麽大,心道也不知這雨要持續多久,不會一時半會兒走不了吧?
這樣想着,對面江岌出聲問:“今晚要走麽?”
聲音是沉的,卻沒被窗外的雨聲完全壓下去。
秦青卓回過臉,江岌正看着他,明明問的是不是要走,眼神分明又是想讓他留下來。
片刻猶豫,他還是點了頭:“要走。”
對方也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拿過手裏的樂譜低頭看着,濃密的睫毛蓋住了眼底的情緒。
秦青卓有意将語氣放得輕松:“不過你們這歌還沒着落,我一時半會兒也走不了。”
“青卓哥,”彭可詩看過來,“節目組不會要求你陪着我們把歌想出來吧?”
“那倒沒有,”秦青卓笑笑,“但是來一趟什麽問題都沒解決,我這導師未免做得也太沒面子。”
這話有點誇張的成分在,節目組雖說是讓他來指導樂隊排練,其實真正目的就是拍一些導師跟樂隊相處的素材,原定的指導時長不過是一個樂隊半小時,真要想糊弄,按照節目組預先提供的臺本,說幾句提前安排好的臺詞就行了,只是秦青卓不想這麽做。
“我來寫吧。”江岌忽然這樣說,“今晚寫出來。”
秦青卓微感詫異:“有想法了?”
“沒。”
“那怎麽寫?”
“硬寫。”他倒是說實話。
實在寫不出也只能硬寫了,秦青卓想了想,又有些擔憂:“不會最後寫出來跟第二場那首的效果一樣吧?”
“不至于,好歹能聽,”江岌說,“再說那首也不是硬寫的。”
“難不成還是你嘔心瀝血寫出來的?”
“是瞎寫的。”
“行吧……瞎寫的,”秦青卓笑着搖頭,“真厲害。”
陳嘉這時撐着傘從院子裏快步走了進來,一邊收着滴水的傘一邊說:“青卓哥,看這雨的陣勢,今晚不知道能不能停,開車回去也不安全,不然你就住這兒吧?正好跟江岌在屋裏聊聊,說不定就聊出靈感了。”
她這樣說,秦青卓一聽便知道她揣着什麽心思,腦中閃過夏绮說的“江上情”什麽的,心道該不會這CP名也是節目組這幾個姑娘想出來的吧?
陳嘉倒也沒打算瞞着,看過來的目光明明白白地寫着“拜托拜托”。
只是秦青卓再怎麽好說話,也不願意拿自己的私事在鏡頭前作秀。
何況事關江岌,他就更不能這麽做了——無論如何,喜歡一個人的心情都應該被珍視,哪能随意拿來供人取樂呢。
“還是算了,我這人認床,換了地方該睡不着了。”秦青卓轉頭看了看外面,“等雨停了我就走。”
“那萬一不停呢?”陳嘉心存僥幸。
秦青卓語氣溫和,卻說一不二:“會停的。”
“……好吧,”陳嘉面露失望,卻也沒再堅持,“那就等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