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自振作
小兔子兢兢戰戰的模樣,萌的馮雨歇心裏癢癢的。忽然想起來時擦肩而過的身影,按捺不住心頭的疑問。
她問道:“那呆書生過來幹什麽?”
查戶籍的語氣讓潇潇不太舒服,揚起小臉反問道:‘跟你有什麽關系?’
仿佛突然之間,小兔子與外人有了秘密,單單将她隔絕開來,馮雨歇頓時不爽了。
她一把扯過趴在兔肉上的大黃,單手抱着,另一只手随意的做了個橫刀的姿勢,架在大黃的脖子上。
低頭對着大黃眨眨眼睛,做了個‘紅燒魚’口型。大黃配合的腦袋一歪,眼睛上翻,無力的靠在她手臂上。
“不說,雞蛋黃的小命就交待了。”
潇潇:‘……’
他發現與她交流真的心累。
馮雨歇見到大黃如火純清的演技,笑意差點噴口而出。這麽一個晃神的功夫,潇潇一個手刀砍在她的腕骨上。
腕骨劇痛,馮雨歇的手臂不受控制的松了,大黃從間隙裏落了下去。潇潇手臂一抄,便将它接了回來,放到自己的腳邊。
馮雨歇擡頭,只見小兔子立起眉毛,咬牙切齒的看她,‘你再敢動它試試?’
他腳邊的大黃渾身黃毛乍起,亦是龇牙咧嘴,再敢動我試試?
馮雨歇:“……”
尼瑪,不但是個吃貨,還是個戲精!
僵滞了小一會兒,馮雨歇嘆了口氣,揉着酸痛的腕骨,和顏道:“淡定點,小兔子,我就是想問問,那書生可是做了什麽不利于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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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潇目光閃了閃,小臉突的紅了,想到劉芷與他說的話,突然間有些不敢直視于她。他蹲下身,錯開她的目光,一手無意識的順着大黃油光水滑的背毛。
嘴唇微微動了動,‘沒做什麽。’
若論整個事情的始末,馮雨歇可謂一清二楚。她細細想了想,書生既然來了,那是否意味着她們兩個當事人都已經知道情況了?
而解決事情的辦法……
馮雨歇眼睛探照燈似的在潇潇仍然泛着紅暈的臉頰上打轉。
以那呆書生的腦子,怕是只有——提親了!
想到此處,她眼睛危險的眯了眯,整個人臉色都不好了。
她娘的,竟然讓人搶了先!
許是彼此間過于安靜,壓抑的氣氛讓潇潇有些無措,他偷偷往上瞄了瞄,瞄過後又倍感莫名其妙。
他為什麽要心虛?
他自己的事情與她有何幹系?
可不待他找回勇氣,大黃先他一步有了行動。
只見大黃用兩只後腿站了起來,面對蹲着的潇潇,兩只前爪搭到潇潇的手上。然後側頭向馮雨歇‘喵’了一聲。
馮雨歇的臉頓時黑了,語氣裏有了風雨欲來之勢。
“她還摸了你的手?”
潇潇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那點氣勢頓時癟了。
他就是心虛啊,他能怎麽辦?
心頭有氣,潇潇伸手悄悄的揪了一根大黃屁股上的毛,叫你吃裏扒外!
大黃剛要炸毛,便對上自家奴才黑沉沉的眸子,裏面赤果果的全是威脅。大黃識時務的閉上了嘴。
馮雨歇彎下腰,眸子直直盯着潇潇,再問:“她可是摸了你的手?”
一人一貓齊刷刷的搖腦袋。
馮雨歇狐疑的看向告密者大黃,潇潇偷偷的又拔了一根‘牆頭草’的屁股毛,大黃趕緊晃了一下腦袋。
再不快點,它就要成為第一只禿屁股貓了!
不管對方相信與否,潇潇都受不了這種氣氛了,他扯起‘牆頭草’,拔腿就要往院裏跑。
馮雨歇一時之間不知心裏是何滋味,還是手疾眼快的攔住了他。
罷了,她一件一件慢慢解決吧。
将地上的兔子塞到他手裏,還是仔細的叮囑,“這兩日你先在家裏歇歇,等風波停了再出門。”
***
潇潇如若真的這般聽話,可能就不是潇潇了。有問題時,他向來是迎難而上,逃避問題是沒有終止的。
尤其這段時間,他對賺錢有着異樣的執着。昔日的存款大部分用來打狗之後,停下來休息一日,他都怕沒時間攢足銀兩,無法買通管戶籍的小吏。
他好怕會再次流落街頭。
可是在不恰當的時機,努力是不會有回報的。
傳言甚嚣塵上,甚至越演越烈,早早傳出二人已然有染,駱潇潇甚至珠胎暗結。
對于樸實的村民而言,她們不會細究事情的可塑性。她們只會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與耳朵聽到的。
若是二人早已喜結連理,她們可能早早将這種事情當作一場笑談,甚至背後對挑撥之人嗤之以鼻。
可她們是女未婚男未嫁,傳出這等珠胎暗結的流言,就是人品的問題了,更何況還是一個沒有戶籍的外來戶。
大家一時對駱潇潇避若蛇蠍,唯恐他帶壞了自家閨閣男兒的名聲。
不過半日,傳言又變了味道。
曲水書院的夫子做了聯合聲明,言及她們學生人品端正,此戲曲乃一派胡言。村民對夫子向來尊敬,對她們的話更是深信不疑。
事情主角摘出去一人,流言沒了主體,很快被串了味道。
小啞巴耐不住寂寞,勾引俏書生。書生揮刀斬亂麻,狠心的推拒。
馮雨歇在處理這件事情時,聽到流言的轉向,差點沒咬碎一口鋼牙。
那個該死的書生挽救了她讀書人的自尊,可潇潇這個無辜的人就只能接受衆人的惡意。
事情演變到最後,所有的傷害都落到了潇潇一人身上。
時至今日,此事麥香村已經家喻戶曉,曲水河鎮更是将此作為了街頭談資。
從劉芷對他說出真相之時,潇潇已然料到今後的艱辛,可他沒料到會艱辛到如此程度。
面對異樣的目光和刻薄的語言,潇潇裝作視而不見,過耳不聞,他挺直了脊背敲響了一戶又一戶昔日與他定柴的人家。
會有人相信他的吧,他心裏抱着一絲僥幸。
“我可不敢買你的柴!”
“呦,你還有臉出門哪?”
“別來了,主子不讓買你的柴,怕染了騷氣。”
“呸,狐貍精!”
六捆柴,他一捆都沒賣出去。站在宋府的角門前,潇潇擡起的手猶豫了。宋府家大業大,對此怕是避之唯恐不及吧。
潇潇收回手,轉身去了鎮集。
昔日待他親和的叔叔嬸子不但白眼看他,甚至各自拿東西将半空的攤位占了去,擺明了不歡迎他的加入。
潇潇抿緊了唇,眼睛異常的酸澀,轉身離開了這裏。
是他太天真了!
沒人肯買他的柴,而他以賣柴而生。
也沒人敢再雇他洗衣,僅僅一個人的一部戲,生生斷送了他的生計。
馮雨歇看着他背着柴出門,又背着柴回來。兩手空空的去接洗衣的活計,又兩手空空的歸來。
連續三日的挫折之後,潇潇不再去曲水河鎮。他每天最常做的是坐在河邊,望着青山的方向想事情。
馮雨歇讓韓東明去查的事情也終于有了眉目,心頭一過,便讓韓東明将事情安排了下去。
她起身拿着釣魚竿去了河邊。
河邊坐着一個孤零零的影子,她隔開恰當的距離,也坐了下去,魚竿甩進了水裏。
“小兔子,別害怕!”
呆坐的人慢慢轉過頭來,像是一個個慢動作展現出來,馮雨歇看的仔細而認真。
還是那軟軟的面容,圓溜溜、閃而亮的眸子,而裏面,沒有一絲陰霾。
馮雨歇微微詫異。
對面的人挑起了一個小小的、軟軟的笑容,‘世界那麽大,我有什麽可怕的?’
馮雨歇愣住了。
‘沒有了曲水河鎮,還有象山鎮,還有柳河鎮,還有九通鎮。這裏賣不出去,我就換一處地方。曲水河鎮接不到洗衣的活,我就去象山鎮。’
他的眸子裏閃動着耀眼的星光,‘你說,世界那麽大,我有什麽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