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心頭肉
馮雨歇眼光柔和,語氣卻很強硬,“別想着拒絕,你不收,我就扔掉。”
留下發呆的小兔子,馮雨歇轉身進了門,遠遠的留了一句:“小兔子,明天乖乖待在家裏,不許上山。”頓了頓,“我不會害你!”
潇潇神思恍惚的拎着半片豬肉回了家。将肉扔在地上,蹲下身,看着豬肉開始發愁。
無功不受祿呀!
大黃撒開四爪、興沖沖跑過來,有肉吃,有肉吃!一時間,貓眼裏只剩下了肉,見它家鏟屎官許久未有動作,擡頭望了望。
鏟屎官正盯着隔壁出神。
不好,肉肉要跑!上次它家鏟屎官出現這個眼神的時候,它的大魚就飛了!飛了!!!
大黃猛然張口,兇狠的咬住豬肉的一角,嘴裏發出嗚嗚聲。
不給,誰都不給!我的,都是我的!
潇潇回神,頭痛的戳了戳大黃圓潤的腦袋,嘴唇蠕動。若是他口能言的話,此時必是在碎碎念。
‘你是貓,不是狗,那麽護食幹什麽?地窖裏給你攢的小魚幹都能把你埋起來了!’
大黃毫不妥協,甚至把一只前爪搭到了豬肉上,無聲的宣示歸屬權,我的!
最終,在大黃強烈又強勢的示威中,潇潇将豬肉留了下來。
潇潇把野豬肉分好塊,處理好後放到地窖裏。聞着肉味的人就上門了。
大門被敲的咚咚作響,這種敲門法,除了裏長的夫郎,別無他人。
潇潇無聲的嘆息一聲,果然求人不如求己,占着自己有着那麽點優勢,就耀武揚威、光明正大的來占便宜了。
Advertisement
來人正是趙氏,一進來就一臉嫌惡之色,眉梢高吊,“沒吃飽還是腿殘了,開個門都這麽慢?”
潇潇不語,事實上他也沒法與他言語,唇語趙氏不懂,寫字與他看,趙氏也不認得。即使潇潇能說話,也不會與他多費口舌,這人最擅長打蛇随棍上,話頭一起便沒完沒了。
是以,潇潇只靜靜的站在一旁,聽那人對他院內的擺設、乃至他全身上下的一頓批評。潇潇眉毛扭成了結,若不是他的戶籍還要托裏長去辦,不好得罪裏長夫郎,他早将人掀了出去。
趙氏還在喋喋不休,吐沫星子飛出老遠,許久,見他點評的對象兩眼放空,木頭樁子似得杵在那一動不動,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駱潇潇,你是死的啊,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不知道應一聲麽?”
潇潇掀起眼皮撩了他一眼,算是給他個動靜。
趙氏正要發作,忽然想起此行的目的,硬生生将火氣壓了下去,達到目的再好好教訓這個不知好歹的。
“說來,你來麥香村也有五年了,”趙氏軟了口氣,“你戶籍方面的問題,我家妻主可是花了大力氣的。”
見對方眼中總算有了焦點,趙氏不由暗自得意,“我妻主為了這事,那是三天兩頭跑衙門,覺也睡不好,飯也吃不香,人眼瞅着瘦了下去。”
潇潇眼光閃了閃,正題要來了。
“我就想着稱些肉來,給我妻主好好補一補。正巧,我今兒個聽說你這裏打來半片野豬,就想着你一人吃不完,放久了,壞了也是可惜,不如幫你分擔分擔。”
潇潇的目光落到趙氏的招風耳上,果然是相由心生。上午隔壁才分給他的肉,下午趙氏就聽人說了,這雙耳朵沒白長。
“你說呢?”趙氏的眼光落在潇潇的臉上。
潇潇一笑,他說,他還能如何說?人都不要臉的打上門來索肉了,他還能怎麽辦?
潇潇下了地窖,從處理好的肉塊中拎出一塊約十五六斤的,出了地窖。
這個重量剛剛好,若是少了,趙氏不樂意;若是多了,還得強迫他給送上門去。
大黃一見潇潇把肉遞給趙氏,尾巴上的毛都炸了起來,嗷嗚一聲撲了上去。潇潇眼疾手快,抓住它的頸子扯了回來。
嗷嗚嗷嗚,肉肉,肉肉!
嗚嗚,嗚嗚!你這個奴才快放開本大爺的嘴!
潇潇的手捏的緊了些。
本來得了肉眉飛色舞的趙氏,眼角再次吊起,開始數落潇潇,“養這麽個又髒又臭的東西幹什麽,白白浪費了糧食!”
潇潇的臉陡然沉了下來。
趙氏心裏咯噔一聲,知道自己說到他的心頭肉了。這小子驢起來,可是誰的面子都不給!
“啊,我想起來了,家裏還有事要忙呢,我先走了。”反正目标到手了,趙氏準備溜了。
剛打開大門,就看見大肚子的阮心心站在外面,一只手正維持着要敲門的動作。
潇潇松開大黃的嘴,一把撫上額頭,頭痛無比。完喽,冤家又聚頭了。
大黃用力一掙就跳出潇潇懷裏,為了這個奴才它都操碎了心。
氣呼呼的大黃決定離家出走一回,于是順着空氣中飄散的香味,摸去了隔壁!!!
要說麥香村裏各家的夫郎,阮心心最恨的人是誰,那非趙氏莫屬。
起因便是阮心心嫁過來三年,肚子也沒動靜。自覺高人一等的趙氏,主動找到杜三,推薦自己的表弟。雖然人相貌差了點,但是身子健康,暖床生娃沒問題。
還提議道,不如把阮心心這個不會生蛋的賣到勾欄,得幾兩銀子,好給他表弟做嫁妝。
這可惹了馬蜂窩,素來軟綿綿的、說話都不大聲的阮心心,柳眉倒豎,扯過棒子就往趙氏身上抽。
他與她妻主過的好好的,哪裏來的下三濫的攪家精!
杜三更是怒不可遏,她自小在樣貌上被人說的傷透了心,還是他夫郎絲毫不嫌棄,軟言安慰于她,勤勤懇懇、死心塌地的與她過日子,焐熱了她一顆拔涼拔涼的心。
你特麽是誰啊,跑我家大包大攬,指手劃腳。
憤怒至極的兩口子家門都沒關,直接找裏長評理去了。
裏長為人還算公允,更何況自己夫郎拆人姻緣本就不對,遂好聲與夫妻二人道了歉,然後拎着夫郎再教育去了。
趙氏也着實許久沒能出得了門。
自此,阮心心與趙氏之間的死結算是結牢了。
此時,阮心心見了趙氏,就從小白兔化身成一只刺猬,恨不能根根拔刺,刺穿對面那人黑了的心肝。
趙氏更是沒了好臉色,一想起當初棋差一招被妻主教訓的那一頓,就覺得渾身肉疼。
看見趙氏手裏提的東西,阮心心冷哼了一聲,“呦,看來裏長家又開始吃糠咽菜了,高貴的裏長正君都舍下臉皮,跑別人家打秋風了。”
“要不要我問問我妻主,施舍點吃的給你啊?”
趙氏一張臉青青白白,“小賤人說誰呢?”
“小賤人說的就是你!”
“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阮心心往前挺了挺肚子,“來啊,來啊,最好一屍兩命。到了地府,我化成厲鬼來找你償命。”
趙氏被唬了後退了一步。
潇潇一臉冷汗,趕緊上前拉住還要拿肚子拼命的阮心心。怎麽好好的,矛盾又升級了?都要鬧出人命了。
趙氏順着空隙落荒而逃。
正應了那句‘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阮心心沖着趙氏背影吐了口口水,對上潇潇不贊同的眼神,癟了癟嘴,整個人都軟了下來。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見到他就生氣,而且他又來欺負你。”
潇潇點了點他的鼻子,又溫柔的摸了摸他肚子,那也不應該傷害寶寶。
阮心心眨巴眨巴眼:“我心裏有數,那人就是慫包,不敢的。”說罷吐了吐舌頭,抓了潇潇的胳膊,“潇潇,我就是碰運氣看你在不在,找你說說話。我妻主又去賣肉了,還不讓我跟着,我一個人好無聊。”
潇潇小心的拉着人往屋子領,站久了,他腰就痛了。
阮心心坐在床沿上叽叽喳喳的說着,潇潇笑着看着他,偶爾拿過本子和炭筆寫上幾句回應的話。他剛将寫好字的本子推過去,那邊已經沒了聲音。
潇潇擡頭望去,阮心心靠着床柱,呼吸均勻的睡了。
看來才剛吵架是費了力氣,潇潇小心的扶他躺好,脫了鞋子,又仔細的給他蓋上被子。小心地候在他旁邊。
罷了,今日下午就當休息了。
剛熬過一場災難的馮雨歇,做了一盆醉蝦,又翻出一小壇陳釀,打算給自己壓壓驚。好吃的剛上桌,就覺得褲腿被什麽扯住了,一低頭,對上一雙锃亮的大眼睛。
馮雨歇樂了,呦,來客人了。
大黃瞪着圓溜溜的貓眼,炯炯有神的盯着蝦盆,奴才,還不将好吃的給大爺拿來。
“想吃?”
大黃松開她的褲腿,一竄便跳上了椅子。
馮雨歇想了想,貓吃醉蝦應該沒事吧?
大黃已經将爪子搭到了桌沿上,快點快點!
算了,算了,馮雨歇抱起大黃坐到椅子上,然後将大黃放到自己的腿上。敲了敲它的貓頭,“便宜你了!”
大黃‘喵’了一聲,還不上菜?!
馮雨歇給它裝了一小碗醉蝦,一人一貓開動了。
大黃吃的美滋滋的,高興的豎起了尾巴。
馮雨歇一把将竹竿壓倒,“矜持點,還知不知道自己是個公的?”
等到大黃吃飽喝足,在馮雨歇衣擺上蹭了蹭嘴,就跳了下去。
吃飽了,該讓家裏的奴才拍覺了。
馮雨歇笑眯眯的望着走道打晃的大黃,招呼道:“再來呀!”
潇潇擔心阮心心起床口渴,便去廚房煮了開水。一出廚房,就看見木籬笆縫隙裏鑽出來的,扭着銷魂舞步的大黃回來了。
黛眉微蹙,怎麽了,生病了?緊走幾步,将大黃飽了起來。
大黃醉眼朦胧的擡頭看了一眼,見是自家奴才,放心的在他懷裏睡了過去。
這一身的酒氣,潇潇頓時怒發沖冠,看向了木籬笆的另一邊——隔壁,三步并作兩步去了隔壁的大門前,踹了一下門板。
時隔幾日,馮雨歇有幸再次目睹了五官糾結的小兔子。
潇潇看了眼懷裏的大黃,對她怒目而視,你到底對它做了什麽?
馮雨歇偷偷瞅了眼睡的直翻白眼,不斷流口水的大黃,有些心虛,“呃,就是喝……喝了點酒,啊,不是,吃了一只,”對上小兔子虎視眈眈的眼神,全招了,“一碗醉蝦。”
若不是看在對方今日狩獵受傷的份上,潇潇氣的想揍對方一頓,惡狠狠的跺了一下腳,走了。
馮雨歇眼睛直直的看着地上深深的腳印,娘啊,小兔子跟她示威了!!!
作者有話要說:
唔,好像寫成了撩貓日常( →_→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