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血光之災
男子似乎是被引起了興趣:“你剛失戀?我也剛和老婆離婚。”
“我能理解,和另一半分開,和天塌了一樣,原本特別熟悉的生活,一下子就沒了,真的讓人挺難過的。”徐靜貞感受到,原本男子緊緊勒着他的手臂,微微放松了一些,不至于卡得她那麽難受了。
男子的思維很混亂,說話也有些不清楚,但是循循善誘的徐靜貞還是從他斷斷續續的描述中,拼接出了事情的一部分。
這位男子把錢都投入到了徐靜貞公司所提供的一項業務上,沉迷不能自拔,幾乎達到了傾家蕩産的地步,妻子和他結婚多年,就看着不思上進的老公一步步帶着家庭生活越走越差,最後家徒四壁,不堪忍受,最終離婚。
失去了妻子的支持,男子的房貸也拖欠未交,銀行要将房屋收回,男子終于爆發,到徐靜貞所在的公司大鬧,想要要回自己被“坑”的錢。
徐靜貞安靜聽他說完,心頭情緒複雜。這是個人的悲劇,也是公司的悲劇。而自己,究竟能在這件事中,幫助這位男子什麽?又能幫助公司什麽?她自己也辨別不清楚。
她還沒來得及想出如何應對,客服部的領導已經趕到。
linda站在大經理後面,臉色陰晴莫辯。
前臺早就被保安們隔離,員工只能走其他樓梯離開辦公樓,否則下班時分的前臺,肯定熱鬧成一鍋粥。
大經理對這位男子也是溫言相勸,男子颠三倒四,情緒激動,思緒不穩,但是內容和徐靜貞剛才了解到的,相差不遠。
大經理表示說,對于退還業務款這種事情,以前從未發生過,沒有先例,只能向再上一級領導請示過後再說,男子瞬間爆發:“說了半天你都不是管事的,那你來幹嘛?去把能說了算的人叫來!我不想和你們說話了,你們這個騙子公司,把錢還給我!”
linda臉色一變,翻了一個白眼,低聲抱怨道:“什麽人啊,講不講道理啊。”雖然并不是朝着這名男子,但是距離太近,在這個對峙的情況下,linda尖細的嗓音還是飄進了男子的耳朵。
徐靜貞暗道一聲“不好”,自己的頸部一疼,一條血印已然出現,鮮紅的血液順着雪白的刀鋒,緩緩流下。
這是徐靜貞從被挾持為人質以來,第一次感覺到害怕。
她因為疼痛劇烈地喘息了兩聲,然後把疼痛的呻吟硬生生壓死在喉嚨的底部。這種時候,任何意外的聲音或者動作,都可能刺激到情緒不穩的男子。
男子舉起帶血的刀指着大經理一行人:“你們就這麽坑了我們的錢,還要說我們不講道理嗎?你們財大氣粗,就可以任意妄為嗎?你們這群喝血的禽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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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靜貞一邊眼花缭亂的看着眼前晃動的尖刀,一邊努力讓自己不要閉上眼睛,如果能看到刀鋒而來,至少要試着用手臂擋開吧?閉着眼睛尖叫或者昏倒能解決個屁的問題啊!徐靜貞你給我振作一點,生死攸關,想辦法自救!這個時候你還指望有蓋世英雄從天而降拯救你?你又不是紫霞,就算是紫霞,她的結果也不太好。
萬萬沒想到,徐靜貞最後還是被拯救了,只是就像,騎白馬的不一定是王子,也有可能是唐僧一樣,拯救你的也不一定是騎士,也有可能是警察。
特警組的警察叔叔到底帥不帥,在電光火石的時刻,徐靜貞壓根沒看清。
她只知道,突然橫空出現一位帶着文件的年輕男子,個子不高,但是體型看着強壯,他一邊帶着文件大踏步而來,一邊出聲吸引男子的注意:“這位客戶不要着急,你看,總公司的文件批下來了,你的這個情況很特殊,我們準備全力賠償你的損失。”
男子被拿着文件的僞裝警察叔叔吸引了注意力,警察叔叔假意要将文件拿給男子看的瞬間,出手一個擒拿手,空手入白刃,抓住了男子的手臂,一個手刀披落了刀刃。同時順勢一擰,把男子掀翻在地,徐靜貞重重摔倒在地,立刻被随之而來的特警架走。
一切發生的一氣呵成,沒有談判專家,沒有長時間的對峙,利落而迅速無聲地結束了。實際上,這一切遠沒有徐靜貞感受到的那麽輕松,從她開始被劫持算起,時間已經過了整整兩個小時,只是因為她一直在想辦法自救,思維轉個不停,根本沒有體會到時間的流逝。
而特警,其實已經來了一個多小時,讨論過了多種營救方案,各種planb,planc都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悄然準備着。
徐靜貞唯一來得及看到的,是公司大門外拉着的各種警戒線,七八輛警車和一輛救護車正在外面随時候命。還沒來得及感受被拯救之後,人生大悲大喜轉換的徐靜貞,就被匆匆扶上了等候已久的救護車。
急救醫生處理着她頸部的傷口。消毒水味道刺鼻,棉花雪白,醫生處理得很小心,但是整個過程,沒有同徐靜貞說過一句話,徐靜貞不知自己是作為人質對峙的兩個小時被耗盡了精力,還是已經進入劫後餘生的失語狀态,也絲毫沒有詢問的*。
命都被救下來了,何況只是一個小小的傷口呢?
雖然徐靜貞并沒有真正感受到什麽生命的巨大威脅,但是現在安全之後,回想起來,似乎剛才經歷的一幕,是真的随時處于生命安全的威脅當中。
徐靜貞覺得自己慫,腿都有些軟了。但是感受到軟弱,不就正是身為一個正常人類的正常反應嗎?
她想着,這事兒是絕對不能讓母親大人知道的,父上也不能,兩位老人家上了年紀,要用這種事情吓着他們了,難辭其咎,可以告訴劉甜甜嗎?她最近為了婚姻保衛戰,正忙得焦頭爛額,但是不告訴她,要被她事後知道了,肯定要被埋怨得狗血淋頭。
然後呢?然後內心深處那個名字就泛了上來,不敢言說,不敢回想的名字,孫協安。
他,如今已經是自己的前男友了。
“前”字當先,他和她本就應該了無瓜葛,但是為什麽,在這個劫後餘生的時刻,是那麽想要聽聽他的聲音?
醫生終于處理完畢傷口,出言打斷了她的沉思。
“割得不深,血都差不多止住了,小心護理,連疤都不會留。”醫生帶着口罩的臉孔平靜無波。
徐靜貞無比疲倦地點點頭。
“不用去醫院了,直接回家吧,三天以後過來換藥。”醫生把救護車門打開,外面是深沉的夜色,還有路燈下影影綽綽的幾輛車。
“我送你回家吧?”孫協安站在救護車門外,向她伸出了手。
孫協安今天下班的比平時早很多,雖然項目上的事情還受到了一些“緋聞事件”風波的波及,人心有點散亂,但是孫協安的鎮定和條理性,讓整個項目還是在穩步推進的節奏上繼續前進着。
他怕堵車,匆匆交接完手頭上的事情,就早早下班,驅車前往徐靜貞的公司,想要找她好好談一談。
令人意外地,徐靜貞的公司外滿布警車,警戒線拉得觸目驚心。
他并沒有意識到,這一切可能與徐靜貞有任何的聯系,跳入腦海的第一個念頭反而是,這是徐靜貞公司老板被請去“喝茶”的節奏嗎?
他停好車,在公司的門口晃蕩了一陣,又試着給徐靜貞打了一個電話,依然是關機。他心情煩悶地摸出手機,繼續思考,對于徐靜貞的朋友圈,他到底還認識誰?可以在這個時候幫助他們倆人建立聯系。
“孫協安?”一個試探性的男聲在他背後喊他的名字。
孫協安意外地轉頭,一個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醫生模樣的人,正對着他。醫生看他回頭,摘下口罩,微笑:“我說看着背影就像是你。”
“方向?!”孫協安定睛一看,這不是方言的哥哥嗎?前兩天,他還拜托方言把孫爸的檢查報告拿給他看看。
方言一家,從商多年,對兩兄弟的教育也很用心,方向是哥哥,從小就學習好,特別上進,身為弟弟的方言反而貪玩淘氣,方家本來以為,家業會由方向來打理繼承,結果方向一心學醫,最後進入醫院成為了頂尖醫生,專攻腫瘤方向,方言反而混到了一個工商管理的學位,畢業後回歸家族企業,繼承了哥哥未盡的責任。
方言是孫協安的鐵哥們,也是高中同學,和方言厮混的那麽多年,孫協安也沒少和方向一起玩,算是兄弟多年。
“你怎麽在這裏?”孫協安問方向。
“今天本來有個哥們該值班急診,這不,聽說有個挾持人質的緊急狀況,他有點急事,讓我幫忙出一趟差。”方向笑笑。
“方大醫生不解決疑難雜症,反而出這種急診,大材小用。”孫協安調侃他。
方向正色:“人命無貴賤,無論是什麽病,救死扶傷就是醫生本職。”
孫協安笑笑,轉而問他:“挾持人質?什麽情況?”心頭不知為什麽,突然緊了一分
方向搖搖頭:“不是很清楚,聽說是有個鬧事的客戶,挾持了客服部的一個小姑娘,也真是倒了血黴了。”
孫協安突然覺得喉頭有點幹,客服部?徐靜貞所在的部門,不會那麽巧吧?這麽小概率的事件。
“被挾持人質的身份查清楚了,叫徐靜貞,要不要通知她的家人?”一個穿着警服的幹警從他們的背後路過,正在和一位防彈衣穿到一半的特警彙報,這句無意飄進他們倆耳朵的話,瞬間抓住了孫協安的心。
孫協安陡然回頭:“你說什麽?徐靜貞?警察同志,到底什麽情況?”他快步追上了正在談話的兩位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