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十三求
天邊缭繞的早霞伴着霞光灑在地面上, 太陽升起，昭示着白日的到來。
山林間時不時響起幾聲鳥鳴，三兩只飛起, 最終停在各家的屋檐上，轉頭看着路邊的那輛突兀的車輛。
男人背靠在車門前, 唇角彎彎, 側頭看着後車座半搖下的車窗裏的女人。
聽到他話音的一瞬間，霍雪愣了一愣, 再看他身上利落的運動服，思緒回轉來，她抓住重點，問他：“小木呢？”
聞言，秦訊輕笑，老實解釋：“他給你們去買早餐。”
“然後……”霍雪想起來阿檸還在睡，降低音量，小聲繼續問：“他碰到你了？”
“算是。”秦訊點頭, 換了個姿勢，稍稍拉近兩人的距離，“我剛跑出來就碰上了你的小司機，所以幫忙看一會兒車。”
霍雪聞言也猜到會是這樣，小木不放心她和阿檸兩個人在這兒，正好碰上了秦訊這個熟人, 讓他幫忙是正常的，但不正常的是……
“你就乖乖站着了？”她狐疑地看着他，心中不免懷疑。
秦訊點頭。
霍雪：“？”
霍雪：“……你不是要跑步嗎？”
“啊…其實是不想跑的。”秦訊眼眸彎了彎, 帶起滿意的笑，“剛好你的小司機給了我充分理由。”
霍雪表情無語。
秦訊看着她依舊有些困倦的面容, 先問：“不睡了？”
霍雪搖搖頭，“我在飛機上睡了，現在又睡了一路，也差不多了。”
說完想起來，她趕人道：“現在我也醒了，你可以走了。”
秦訊卻搖頭，“還不行。”
“幹嘛？”霍雪看他，
秦訊擡手朝外指了指，“等我的早餐。”
這話無頭無尾，然而霍雪一下就懂了他的意思，斜眸觑人，“……你居然使喚小木給你買早餐？”
秦訊低笑一聲，糾正她，“霍小姐，你情我願的，怎麽算是使喚他？”
“可那是我的助理。”
“那我現在不是……”秦訊眼尾挑了下，拖長音說：“正在舍身陪你？”
霍雪：……滾吧。
話還沒罵出口，身側的阿檸先醒了過來，她動了松身子，揉着眼睛看來，嗓音半啞：“……雪姐？”
霍雪聞言，轉頭看向她，“吵醒你了？”
阿檸搖搖頭，注意到駕駛座上的小木不在，又看到她那邊的車窗半降，有一道身影背靠在車前，她表情迷糊惺忪，下意識問：“你在和小木說話嗎？”
……霍雪頓了下：“不是。”
嗯？阿檸眼神茫然，視線朝窗外看去，就見外頭的人似乎聽到了霍雪的話，微微側過身，露出自己的半邊臉，昭示自己的身份。
等看清那人灼眼的樣貌時，阿檸腦袋驟然驚醒，眼眸微訝，“秦……秦老師為什麽在這兒？”
霍雪扯起唇，“他在等他的早餐。”
阿檸：……啊？
車外的秦訊聞言眼睫一揚，還未等他說什麽，餘光瞥見前方來人後，他直起身，背脊離開車身，修長的身影玉立站在車前，絲毫沒有方才的随意輕散的模樣。
他轉頭朝車內的女人，淡聲道來一句，“霍小姐。”
聞言，霍雪回頭望去，目光卻先掠到了後邊來走的梁青一和彭洱，她懶散的神色也自然地端起往常模樣，朝男人颔首，“早，秦先生。”
兩人一對一答，看起來就像碰巧遇到一般。
梁青一走來時就聽到這兩聲，她循聲看向秦訊面前的車輛，等瞧見裏頭坐着的霍雪時愣了一愣，“小雪？你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霍雪自然地擡眼，看見梁青一和彭洱時颔首，解釋一句：“怕耽誤拍攝。”
“哪裏會耽誤？”梁青一有些心疼，“你這麽早過來，趕的是早班機吧？”
彭洱也意外她會大清早就這兒出現，想起來說：“從機場到這兒都還有一段距離吧？你有睡覺嗎？”
“有，在飛機和車上睡了一路。”
“這樣哪兒叫睡。”梁青一連忙朝她招手下車，“我昨天特意和你說了今天沒有安排你的拍攝，怎麽還是這麽早回來了，你現在趕緊，先回去補補覺。”
霍雪莞爾道：“好，我知道了。”
梁青一看着她下車，彭洱轉頭見一旁的秦訊穿着運動服，好奇問：“出來跑步？”
秦訊面不改色道：“簡單地跑了跑。”
下車，腳步方才落地的霍雪，低頭時嘴角微微一抽，決定還是不戳穿人了。
彭洱聞言沒有覺得不對，因為他時常也會看到秦訊跑步。
兩人聊了幾句，梁青一也在和霍雪說着話，可偏偏這時，去買早餐的小木回來了。
右邊的跟着下車的阿檸先瞧見人，再看見他手裏提着的早餐時，思緒閃過秦訊方才說的“早餐”，她連忙朝小木搖了搖頭，讓他先不要過來。
小木眼尖也看到了車前多出的梁青一和彭洱，他明白地點點頭，沒有走上前。
囑咐完讓人好好休息後，梁青一也不多留，她還要去現場準備，同彭洱一起先去食堂吃飯，本來要叫上秦訊的，但他先拒絕說自己要回趟宿舍換身衣服。
人走後，小木跑上來，秦訊伸手接過早餐。
霍雪看着揶揄一句，“辛苦秦先生跑步了。”
秦訊擡起眼，掃過她身後的車，意有所指道：“當然辛苦。”
……行吧。
霍雪不怼他了，轉身選擇走人，秦訊指尖勾着早餐也走了。
原地，阿檸和小木默默對視一眼。
今天……這兩位怎麽這麽平和？
猜不到，小木也不猜了，先早餐遞給阿檸，随後把車開回停車場，很快回來跟着一起坐在宿舍大廳吃早餐。
霍雪坐在桌前，叼着牛奶，詢問小木這幾天片場的事。
小木一五一十地報備着，不過提到秦訊時，他咳了一聲，“秦老師沒有什麽事，就是……”
昨天在片場的時候，他沒有什麽事，站在角落看着彭洱和徐缦如拍戲，當時秦訊坐在旁邊的休息區也在看，瞧見他時，莫名盯了過來。
小木以為他有什麽事，遲疑了片刻，走到人前，秦訊似是才看清他，開口問：“你是霍雪的助理？”
“是。”
“嗯，你怎麽沒有一起回去？”
“雪姐讓我留在這裏，明天方便接機。”
秦訊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見此，小木想了想，試探性問一句：“……秦老師您有事嗎？”
秦訊聞言莫名笑了下，“沒有，只是有點無聊。”
小木：“……”
“就是什麽？”霍雪見他沒有往下說，挑眉問。
聞言，小木回過神，“哦”了一聲，最終覺得這也不是什麽大事，改口道：“就是那天發布會之後，片場的人都……有點關注他。”
霍雪想到那畫面，輕笑問：“怎麽關注的？”
“就是好奇您和他的身份。”小木實話說，“還有我也聽到他們都說您和秦老師肯定在談地下戀，所以才在片場故意裝不熟。”
“嗯。”霍雪從容地點了點頭，“猜到應該會是這樣的效果了。”
“那怎麽辦？”阿檸下意識問。
“怎麽辦啊。”霍雪單手托着下巴，稍眯起眼，沉吟片刻道：“首先我們第一步……先睡覺。”
阿檸：“……？”
“走吧。”霍雪站起身，先收拾過面前的早餐袋子，“睡覺，養精蓄銳。”
三人收拾完垃圾，小木拿過桌前自己的手機，放進衣兜內，指尖卻忽然摸到了什麽硬物，他恍然地“啊”了一聲，拿出衣兜內的卡，擔憂地看向霍雪，“雪姐，秦老師的卡還在我這兒。”
霍雪：“？”
她一愣，“他的卡為什麽在你這兒？”
問出口的一瞬間，她看着那張卡，心中不知為何閃過了一絲疑窦，朝小木确認問：“……是他叫你去給我們買早餐的？”
小木看着她意外的表情，不解地點點頭，“早上我下車透氣的時候，正好碰見秦老師，他問我什麽時候到的，我說幾分鐘前，他就說食堂應該開了，他留在這兒守着，讓我先去買早餐回來順便也買一份他的，不然遲了過了放餐的點。”
而且……他以為雪姐會知道的，但沒想到不知道嗎？
秦老師沒有說？
霍雪當然沒有想到會這樣的過程，她以為是小木順路幫人買早餐。
阿檸也很詫異，不過先意識到不對，“那怎麽會是刷秦老師的？你的卡呢？”
聽到這個問題，小木讪然地摸了下鼻子，“我的卡……落在車裏了。”
說完，他立即為自己澄清道：“我本來也是打算刷自己卡的，但是到了食堂才想起來卡放在車上，所以只好刷秦老師的卡了。”
霍雪沒有怪他的意思，只是意外而已，秦訊這人做好事居然不留名。
不過這舉動，讓她也聯想到他之前所說的她并不知道的“善待”。
她眼眸微垂，目光落在桌上的早餐，長睫輕輕一眨。
這倒是她……蹭上了他的早餐。
霍雪指尖動了下，擡起眼對着小木只說：“等會兒到片場把卡還給他。”
小木點點頭，“那要說什麽嗎？”
準備上樓的霍雪聞言，頓了頓，“你想說什麽就說什麽。”
“……啊？”
霍雪沒再多說，而是徑自轉身邁步走上臺階。
小木茫然地轉頭看向身旁阿檸，阿檸卻知曉這話裏的謎底，瞅了眼已經上樓的女人，而後小聲笑着對他解釋：“讓你說謝謝的意思。”
聞言，小木忽而恍然，卻差點笑出聲，他立即抿唇憋笑。
“好。”
飯卡歸還的時間雖然沒有定，但小木不傻，知道霍雪的意思是不能讓人連午飯都吃不上，所以他算着時間按時到了食堂門口。
秦訊從片場出來後才想起來飯卡不在自己身上，和杜旭升說了句，“等會兒刷你的卡。”
“嗯？”杜旭升走過前方臺階，随口問：”你的飯卡呢？”
秦訊聞言沉吟說：“做雷鋒去了。”
杜旭升無語看他，“……你怎麽不說它生孩去了。”
秦訊嘴角淺淺彎了下，兩人走到食堂前，他先掃見門口的小木，眼眸微動。
“秦老師。”小木也看見了人，快步跑到人面前，把手裏的飯卡遞給他，“這是您的飯卡。”
聞言，杜旭升看了眼他手裏的飯卡，挑了下眉。
這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不過……杜旭升看着眼前的男生，意外地覺得怎麽有點眼熟？
秦訊伸手接過。
交替完，只剩一個任務。
可小木瞅過他身旁的經紀人，突然又有些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注意到他的眼神，秦訊擡眉，“有話要說？”
小木咳了下：“就是雪姐讓我和您說一聲——”
秦訊站在原地，還未聽到他的話，餘光卻先瞥見斜側方走來的的身影，他側眸掃去。
女人身姿纖細，穿着一件薄襯衫，表情淡然，周身端着自帶的矜貴高冷。她看到他時，眼尾微不可見地揚了下，而後視線輕移，注意到他面前站着……小木。
好巧不巧，秦訊就聽着身前的小木道：“——謝謝。”
霍雪：“……”
兩個字落下。
氣氛靜默兩秒。
而秦訊聽完，神色如常地“嗯”了一聲，擡睫，目光對上女人漆黑的瞳仁，道了句：“不謝。”
聲線及其平靜，可他那雙潋滟蠱人的眼睛裏，是藏不住的促狹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