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胖了
趙淑容聞言立即臉色一變, “我只是覺着這茶味道不錯,玉淑儀若是不便可莫要勉強,女子月事尤其重要, 倘若你有個好歹, 我可不好向太後娘娘交代。”
文妃看向宮女,“還不把玉淑儀的茶點撤了, 換些溫牛乳來。”
宮女們連忙過去撤東西, 玉淑儀只是低頭不語, 視線在沈榆身上停留片刻, 兩人視線交彙并未多言。
“玉淑儀進宮也有一段日子了,皇上不去旁人那情有可原,可你與蘭婕妤如此交好, 合情合理皇上也該去你那裏坐坐。”陳妃如同随口道。
聞言, 玉淑儀神色不變, 好似聽不出其中挑撥,“蘭婕妤是蘭婕妤,嫔妾是嫔妾,豈能混為一談。”
“玉淑儀說的極是, 皇上也疼愛二皇子,但也不見去陳妃姐姐那裏坐坐。”佟妃靠坐在那眉梢微動。
旁人都低頭不語, 只有陳妃眼神微冷, 随手端過茶盞,“皇上對大皇子照樣疼愛有加,這大皇子又是長子, 今後無論有多少龍裔, 始終難以動搖大皇子的地位,姐姐今後只管享福就好。”
佟妃稍稍仰頭, “臣妾父親已然伏罪,皇上不遷怒臣妾已然是顧念舊情,還有何地位可言,今後還得陳妃姐姐多幫襯幫襯才是,這二皇子才剛學會走,聽說姐姐就替他尋太傅了,這番用心臣妾自愧不如。”
現場氛圍瞬間變得微妙起來,旁人也插不進去嘴,只得目不斜視的看着戲。
現在佟妃一口氣也不想忍,反正父親已經倒了,她也無所畏懼,若不是陳妃那條蛇皇上豈會撤了餘信骅的職,更甚者牽連到父親,害的如今父親被革職查辦,宮裏頭就兩個皇子,陳妃無非就是想一石二鳥掃平阻礙,替她那兒子早早鋪路。
還真是異想天開,先做着夢吧,
“今日是來聽戲的,怎麽你們反而還吵起來了。”文妃做了和事佬,“皇後娘娘說的對,皇上去哪裏都一樣,新人争風吃醋也就罷了,你們可都是老人了,自然也要做出表率。”
“皇上如今就去蘭婕妤哪,我們與誰争風吃醋去?”馨淑華不由嘀咕一聲。
這都多久了,不提在行宮的時候,這自從回宮後,皇上那是哪也不去,就去這頤華宮,往日緒昭容在時也不是這樣啊,如今這是一口氣也不給她們喘。
“我就是随口一說,蘭婕妤莫要放在心上,你知道的,我向來就是這樣口無遮攔。”馨淑華連忙補救似的笑道:“這皇上去你那自然最好不過,先前我與妹妹說的那事,你也考慮考慮,反正也只是順嘴提一下的事情。”
沈榆輕咳一聲,面露為難的點點頭,“嫔妾盡力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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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妃坐在那定定的看着戲,一邊又輕撫着茶蓋,餘光不時投向玉淑儀的方向。
這臺戲唱到酉時才作罷,彼時涼意陣陣襲來,秋風吹動裙擺,沈榆和玉淑儀沿着一條路回到了頤華宮。
這也是玉淑儀第一次來頤華宮,她住在壽康宮偏殿,無論位份高低,這輩子也只能住在壽康宮偏殿,除非太後薨逝,可一旦太後薨逝也就意味着她再也無人庇護。
摒退殿內宮人,她順勢坐在軟榻上,面露感激,“剛才多謝妹妹了。”
沈榆倒了杯溫水遞過去,淡淡一笑,“你我之間何談這些虛的。”
話是如此,玉淑儀眉眼間卻帶着憂愁之意,似乎不知如何開口,“那我也就不瞞妹妹了,這個月…我的月事的确還未來。”
沈榆一點也不吃驚,只是好奇的問道:“那為何不尋太醫看看?有太後娘娘在,想必他們不會多嘴。”
玉淑儀疲倦的揉了揉額心,每個人都說太後娘娘,好似她離了太後娘娘就不能自理,可是太後娘娘終有一日會離世,近來身子也不怎麽好,她總得适應宮中的環境,不能總是依附旁人。
“太後娘娘身子不好,這個妹妹也知道,我豈能再因為這些事叨擾她。”玉淑儀眉心緊蹙。
沈榆遲疑了片刻,忽然拿開桌上雜物,“我略通脈理,姐姐若是信得過我,不如讓我先幫你看看?”
聽到這,玉淑儀眼神一動,自然沒有過多猶豫,她既然敢說出來,當然也是信任對方的。
當即就撩起衣袖,将手腕放只桌面,神色也略微緊張。
沈榆伸出三指按在女子腕間,時間一點一滴流逝,面上并無任何波動。
這孕初期不好把脈,三個月後就會尤其明顯,以玉淑儀侍寝的時間來看,應該是在行宮那一回,差不多也能有一個多月。
但是沈榆并沒有發現滑脈的痕跡。
“怎麽樣?”玉淑儀忍不住提起一口氣。
沈榆收回了手,眉間微蹙,“姐姐不如還是請個太醫看看,我只是個門外漢,如何能與經驗老道的太醫比。”
聽她這話玉淑儀不由心下一涼,眼中閃過一絲失落,在宮中唯有孩子才是立身之本,可是皇上只是看在太後面子才來尋過自己一次,此後就再也沒有來過,這樣下去等太後離世,她就更加毫無機會。
自己在宮中無人問津也罷,可是父親必定不會再有所忌憚,從而大力扶持那幾個庶弟,今後母親又如何在府中立足。
“姐姐莫要憂心,還是請個太醫看看為好。”沈榆握住她手,寬聲道:“就算此次沒有可能,今後也有機會,皇上不會一直都在我這,總得去旁人那,與其叫別人搶占先機,我自然希望那個人是姐姐。”
四目相對,許是她目光太過誠懇,玉淑儀不由眼眶一熱,府中幾個庶弟一直不安分,對母親也不尊敬,她也沒有姐妹可以傾訴,所有事情只能獨自消耗。
“妹妹的情誼我都謹記在心。”她喉嚨些許梗塞。
沈榆笑着拍拍她手,繼而又從梳妝臺的盒子裏拿出兩對粉珠耳墜,“我用不上此物,放着也是浪費,不如給姐姐正好。”
玉淑儀一眼就看出那是罕見的南海粉珠,饒是她也未見過這等成色,可是沈榆沒有耳洞,為何又讓人打了耳墜,顯然是打算來送人的。
“此等貴重之物,我豈能收。”她神色認真。
沈榆拉住她手,将盒子放在桌上,“貴重之物也是給人戴的,更貴重的姐姐都給我了,這又算什麽。”
相視間,玉淑儀終究還是拿了過來,心裏頭湧現無數複雜情緒,一開始本想着各取所需,不曾想最後能說說話的也就只有對方。
她似乎理解了緒妃為何郁郁而終,這個宮裏沒有狂風暴雨,可每一日都壓抑的令人窒息。
從頤華宮出來,陣陣涼風襲過,略帶着幾分冷意,宮女連忙給她披上披風,好似生怕她着涼。
“蘭婕妤說得對,主子還是請個太醫看看吧,這種事可馬虎不得。”
行走在人跡稀少的宮道上,玉淑儀疲倦的低嘆一聲,“待會你去太醫院走一趟,記得尋楊院判,他若無時間,也無須尋旁人了。”
宮女連忙點頭,“奴婢明白,其實這蘭婕妤說的也沒有錯,就算這次沒有懷上,今後也有可能,皇上總不能一直在頤華宮,只要您與蘭婕妤多走動走動,總會尋上機會碰見皇上。”
玉淑儀瞥了她眼,似有不悅,“與旁人那樣借機讨寵?你讓蘭婕妤如何看我?”
“奴婢失言,主子息怒!”宮女連忙低下頭。
她可以谄媚讨好,也可以放下身段,但絕對不能沒有底線,雖說都是相互利用,可倘若自己真這樣做了,屆時與沈榆必定會漸行漸遠,為了短暫的寵愛而失去一個可以說話的人,根本不值得。
沒有再多說什麽,兩人的身影在漸漸消失在宮道拐角處。
聽竹正好端上兩碗牛乳,見人已經走了,不由好奇的問道:“玉淑儀當真有喜了?”
沈榆靠坐在那看着書,一邊攏了攏披風,“說不準,還得讓太醫看看。”
頭三月的脈象尤其不準,只有經驗老道的太醫才能看準,這種事她也不能誤導別人,玉淑儀有沒有身孕與她而言并沒有什麽沖突,又或者還能替她分擔一些火力。
如今陳妃肯定盯上了自己,又或者已經盯上了玉淑儀,縱然玉淑儀身後有太後撐腰,可是陳妃眼裏頭只有太子之位,哪還顧得了什麽太後不太後,一定會想盡辦法借她人之手斬草除根。
“玉淑儀待會一定會請太醫,你晚些時候去壽康宮一趟,無論結果如何,讓她先莫要聲張。”她眼神微動。
聞言,聽竹好似明白了什麽,立即點點頭,“奴婢明白。”
真真假假只要讓旁人摸不着頭腦就是,倘若陳妃按耐不住動手,屆時無論玉淑儀有沒有懷孕都會驚動太後,這樣就可以借太後的手制裁陳妃,但現在問題是玉淑儀願不願意配合主子。
按理說宮中每隔三日都會有太醫來請平安脈,但尋常人只會用相熟的太醫,所以才會出現那麽多後妃賄賂太醫一事出現。
沈榆的平安脈一直都是楊院判在把,但是回宮後她就未讓對方來過,自己試着實踐也無不妥,很多東西也不宜讓人得知。
就如同緒妃一樣,每個人身體不同,倘若一個陰虛火旺的人長久以往吃了濕熱重食物,不說暴斃而亡,這對身體也不是什麽好事,輕則失眠頭疼面黃脫發,重則也會殃及體內五髒。
殺人的方式有很多種,如今她吃食住行都在貴妃的眼皮子底下,的确不得不防,至少這身體情況還是要自己掌控,楊院判不會洩露,可世上無絕對,就如同她與霍荀出游時,也是極少人得知,可結局不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所以凡事還是得留一手,這世間誰都不可信,死人的嘴巴都不牢靠,更何況是活人。
今日尚寝局沒有來人,可到戌時三刻,外頭就傳來“皇上駕到”的聲音。
她還未出去迎接,男人已經邁進了內殿,順勢攬住她腰,半抱着放在軟榻上。
“近日重了幾分。”霍荀眸色漸深。
女子柳眉微蹙,一邊将自己胳膊抽回來,“皇上這是嫌嫔妾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