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傅斐夜半從房間裏走出來,積攢不會的知識點已經堆如小山了。
而她的父母似乎也在短暫的交談以後,回到樓上的房間了,唯有廚房一盞泛着暖意的橘燈還亮着,熟悉的黃色便利貼提醒着她微波爐裏的牛奶。
喝完半杯,她感覺到身心已經被另一種形式的溫暖填滿了。
要不是回想起今夜電視機裏傅澄那“辣眼睛”的表演,她覺得這真是完美而又值得紀念的一天。
她原以為江漪不過是明面上待她有幾分好,在家庭利益分配上,她仍然會像那個年代大多數的女性一樣,優先考慮兒子的利益。
沒想過會有一天,她的親媽會直接在明面上說出,她同樣也是繼承者的人選。
江漪的種種做法令她無法再忽視她們的母女親情,更讓傅斐暗自發誓,無論最後掌權者是誰,她要有能力把控整個傅氏。
至于傅棠雪一流,玩弄再多的小把戲,也沒資格與她去争。
不過,今晚的她學得實在是太累了。傅斐挪開厚實的講義,将其塞入明天一早順走的書包裏。
卻在轉身回頭之際,撞見了半夜還在喝酒的老父親。
她從未見過如此郁悶不得志的父親,昏暗的光線似乎是他整個人身上唯一深刻的點綴,時而将他籠罩在黑暗的陰影下,只留下一個半明半暗的輪廓。
是不是這次北美市場開拓得并沒有那麽順利啊?
可傅司渭殺伐決斷而又兇狠的眼神制止了她的關心,她本想輕易地繞開這一尊大佛,卻發覺傅司渭盯緊了她,今夜因對方并無需求的男人疾言厲色地問,“你媽最近是和別的男人有了來往嗎?”
“沒、沒有。”
傅斐怎般都不記得夜裏她是如何說服父親的。
男人就差直接扒人一層皮的狠戾眼神,似乎讓人如何都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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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斐以為,一個男人的疑心一旦産生,似乎根本就不會這麽輕易被打消了。
她不知道父母的感情到底面臨着什麽新的困境,但她決定無論如何都要站在江漪身後,畢竟江漪近來對她的付出不少。
可她萬萬沒想過,事情的第二天還沒有出其不意的反轉。
夜裏的漆黑與幽暗散去,嶄新的一天又尋來光明。
這對看似毫無懸念站在對立面就連過去也沒多友好的夫婦就連成雙入對地坐在了一起,而她望向江漪的面色,有種說不上來的明媚與俏麗。
江漪這天本身也不想早起的,但傅司渭在入睡前臨時起意,他的食指關節有力地敲擊着她緊扣的房門,“無意”地抛下了一個誘餌,以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聲音問道,“你不想找一點新素材嗎?”
“秀恩愛”這個話題已經被一票否決了。
但很快傅司渭冷靜無比的告訴她,“外人對于傅氏集團內部的工作環境應該很感興趣,目前而言,并沒有自媒體工作人員真正來訪并且拍攝過……”
話裏話外的意思不言而喻,她可以來當拍攝的第一人。
而對于二十萬後增長速度變緩的粉絲,這莫過于是有一個新且有力的刺激因素。
江漪并不知道傅司渭為何會如此提議,就好像這根本也不是他一貫的作風,就像是堂而皇之地抛下了一個釣餌,她理所當然反問,“傅總是有什麽地方用得着我嗎?”
貌合神離的豪門夫婦之間講什麽情分,說到底不過是利益關系維系着表面罷了。
傅司渭難掩倦色,酒精的作用下臉上浮現出一抹醉人的暈紅,卻不流于俗套,反而因為趨于內斂的個性使之有種禁欲而又克制的神态,盡管是真夫妻,他仍有禮有節地站在江漪卧室的一米外,“公司與時俱進,需要一些正面宣傳罷了,你要是願意就來,不願意就算了。”
江漪不假思索,幾乎立馬同意了傅司渭的提議,主動追問道,“那我明天可以陪你過去嗎?”
江漪在賺錢這件事,幾乎可以說是一刻也不得停歇,
畢竟,未來丈夫給的銀行卡或許在某一天全都會被凍結,唯一的指望仍然是在于她自己為數不多的小金庫。
傅司渭沉聲道,“可以。”
于是傅斐就順理成章看見了這驚人的的一幕。
他的父親動過幾下冷餐盤以後,就坐在餐桌邊上一直等待着江漪,雖說沒有子女會不希望自己出生在美滿溫馨的家庭裏,但這昨夜還在猜忌與對峙的夫婦突然和諧地一起共進早餐,這一幕怎麽看都挺令人費解的。
但偏偏江漪舉止挺落落大方的,也不像是和想象中那樣對父親百般隐忍和退讓。
她更無從得知,老男人思忖了半夜,結果自己選擇了妥協。
她的目光再度望向江漪,總害怕老男人出其不意地當面質問和欺負她,可江漪安然自在,反而讓她父親傅司渭給她遞過一塊芝士片來。
傅司渭照辦了。
于是,江漪又再度提出她的不合理訴求,“我們先一起送傅斐上學,再去傅氏集團參觀?”
傅斐驚呆了,她這十幾年來就從來沒有經歷過父親傅司渭親自接送,可如今經由江漪宣之于口,說出來的時候又是這麽自然。
傅司渭目光涼薄地望向窗外的春景,表現得是那樣毫不在意,可偏偏說出口的話卻不自覺地順了女人的心意。
他說,“也好。”
如刀鋒劃過的棱角分明的側臉沐浴在這一清晨的陽光下,一改昨夜的陰沉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