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決策五千】
這兩三天的時間裏, 戚楠都在悄悄的觀察江毓瓊。
她發現江毓瓊在路過冰激淩店鋪時候不用自己一個眼神就能回買來她最喜歡的香草味冰激淩球；
她發現了江毓瓊在聽見自己故意講一些有顏色笑話時候又無奈又窘迫的縱容；
她發現了江毓瓊在聽見自己答應去基地看他時候的欣喜；
她還發現了……
她還發現江毓瓊是真的很喜歡她, 并且喜歡了已久。
在意識到最後這點, 也是最重要的這點的時候, 即便像是戚楠這樣大大咧咧的女人都不經歡喜又得意，同時還有點沾沾自喜。
江毓瓊可真是個絕世大可愛！
而偏偏這個大可愛就是喜歡她！
她可真有魅力！~
薄薄的一層窗戶紙瞬間只剩了最後一層淡淡的紗，戚楠沒有急着戳破它, 卻也沒有故作矜持地裝着看不見它。
——她開始豪氣沖天，隔三差五地就給HK基地送東西。
從江神私人的水杯到基地的咖啡機；從提神的飲料到放松小酌的精貴紅酒；戚楠甚至借口手癢購物把江毓瓊整個衣櫃煥然一新連另外三個隊員都一人送了一件gi新款外套！
這是多麽壕氣的金主大人啊。
HK戰隊經理人胖子酸天酸地，“江神啊，我跟着你們這麽久，為你們操勞這麽多東西，你們出去機票我定吧？酒店我搞吧？狗仔我抗吧？連晚飯夜宵都要我送到你們嘴邊, 為什麽唯獨這麽辛勤的我不配擁有姓名？？”
這可不是胡扯麽, 江毓瓊都沒說話soso就已經嘿笑，“鬼要你送到嘴邊，我們敢吃嗎？不怕吐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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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滾滾, 臭沒良心的！”胖子翻着白眼一副要氣厥過去的樣子。
還是江毓瓊看他一眼, 二話不說地就開始脫外套。
難道是要給自己？
還是江神有良心啊！
胖子熱淚盈眶，他一臉感動地看着江毓瓊，剛想說幾句兄弟之間的客道話, 就見江毓瓊鎮定地把衣服疊好，收起裝箱。
“你也穿不上，”江毓瓊很是理智地說，“我陪你一起不穿好了, 或者你實在喜歡先拿着也行。”
胖子：“……”您是人嗎？
虎仔樂呵呵的看了半晌，又是一記神補刀，“隊長，你是覺得熱了吧？”
江毓瓊的衣服是戚楠偏心給他特地定制的煙綠色長款風衣，版型帥氣，越發承地江毓瓊身材英挺，潇灑淩厲。但風衣到底是風衣，雖然現在已經是九月半，天氣晴朗，在室外時候可不是太熱了嗎？
這話一出，別說胖子，江毓瓊面上都有點挂不住，他涼涼給了虎仔一個眼刀，聰明的虎仔立刻嘿嘿縮了脖子蹿上了車。
今天恒市那邊舉行了一場小型的線下賽，別說全球賽，就連亞洲邀請賽的邊兒都摸不到，但HK還是組團出動，甚至帶上了周洋和趙子誠這兩個替補候選。
趙子誠是個外向的，一見江毓瓊上來了就立刻打了招呼，還笑嘻嘻地問，“江隊，你們剛在下面說什麽呢？”
這話算是一下打開了話匣子，幾個隊員都一臉揶揄。
胖子冷笑，“在讨論衣架子應有的體型寬高。”
虎仔眨眼，“在說最近衣服的流行款式品牌。”
soso賤笑，“在讨論隊長對嫂子的妻奴指數~”
“……滾！”江毓瓊一人一個巴掌，“別亂叫，還不是你們嫂子呢。”
“都這樣了，還不是呢？？”幾個人一陣怪叫。
還是周洋，別看平時蒙聲不響，這會兒卻一下子抓住了關鍵，“隊長是有什麽特別的準備嗎？”
“特別……也不算特別，”江毓瓊笑笑，“就是不想太過随意。”
江毓瓊當然也想要徹底把戚楠變成自己的，但比起鮮花蠟燭，如果可以的話他剛想用兩個月後柏林全球賽的金牌來作為一生的見證。
想着想着江毓瓊一時竟也恍了神，好半晌才在幾個隊員揶揄的笑容之中反應過來，他一人給了一個淩厲的眼刀，見很快達到場地才對着兩個練兵的新人特意多囑咐了兩句。
“今天這場比賽我不會參加，你們兩個就跟着soso和虎仔一起打兩局，不需要緊張，這種比賽還不值得你們緊張，但也不能要懈怠，因為你們的表現随時關系着你們之後在一隊的去留。”
一隊啊！
在HK努力了這麽久不就是為了這個？！
周洋和趙子誠兩個都是精神一震，立刻端正了态度。
soso笑着拍了拍兩人的肩膀，“行啦，跟着哥走着，今天我帶你們飛~”
幾個要上臺的都争分奪秒地進了後臺，只有江毓瓊今天是作為觀衆過來的，外設沒帶兩手空空，看了看表以後就等在門口不起眼的角落了。
戚楠過來的時候就看見他靠着場館的一面牆，面前則是一張橫幅海報。戚楠眯着眼睛一看，立刻發現這竟然還是江毓瓊自己的海報！
“我的天，”戚楠都撐不住笑了，“你是巴不得別人認不出你嗎？”
“沒有，燈下黑。”
江毓瓊說的一臉認真。
他在這而站了十來分鐘了，還有小姑娘特地來他海報旁邊合照的，但硬生生就是直接忽視了江毓瓊，甚至還有嫌他出現在鏡頭裏讓他讓一讓的……
江毓瓊把這事情和戚楠一說，戚楠立刻笑倒躺倒，“發現不了才對吧，誰能想堂堂江神不參加比賽就擱這面壁思過？”
戚楠一邊啧啧一邊把人給拉進去了，這次沒有所謂的貴賓票了，兩個人在前排的位置坐下你皮我皮地鬥了一會兒嘴。
比賽很快到了開始的時間。
衆戰隊各自上場，HK自然是其中的重量級人物，不管是主持人還是鏡頭，留給HK的時間都格外的多。江毓瓊“躲”在觀衆席深處，看着HK衆人在主持面前侃侃而談，又看着soso非常不正經地和臺下擠眉弄眼，突然眨了一下眼睛。
“這感覺，還挺奇妙。”
“怎麽，是覺得他們丢人了還是你自己技癢了？”
“嗯……都有吧，”江毓瓊笑着，難得露出一絲孩子氣的難耐，“他們要是哪個打的不好我就把人拽下來自己上。”
他竟然還說的躍躍欲試的。
“好了好了，今天就老老實實陪我一起當一次觀衆吧，這個給你！”她說着，直接把之前小葉子送給她的應援牌頭箍給江毓瓊套上。
江毓瓊點頭：“唔——”
江毓瓊：“我要自己人物那個。”
戚楠：“你又沒上場？”
江毓瓊：“沒關系，沒上場也可以為自己代言的。”
戚楠：“……”
江毓瓊比賽時間段比平時有精神多了，以前這股精神都是用在賽場上，現在嘛……大概是沒比賽打，所以統統變成了奇怪的腦回路。好在他這會兒依舊帶着口罩，周圍人也都沉浸在比賽之中沒有人去看他。
比賽開始後，江毓瓊又順帶着充當了一回解說。
他完全不像soso的女友小葉子那樣東一榔頭西一棒子，講解的很清楚，不止是現在的局勢，甚至連HK小隊行動的思路，幾人行動的因素習慣，乃至于操作的失誤都順嘴講了出來。
他不像是在看比賽，而相識下意識的複盤分析，兩個新人之間的操作亮點失誤更是完全逃不過他那雙動态視力TOP1的銳眼。
“趙子誠剛槍技術不錯，反應快，聽見腳步聲以後直接和人對點，有點莽撞，不過在這種比賽上未免也不算是速戰速決。”
“天譴圈變天命圈……運氣不錯，正好可以卡敵人一波。”
“還是不夠默契，現在這四個人除soso和虎仔幾乎都是脫節的，也是……周洋雖然也是二隊的指揮，但今天這情況估計也有點底氣不足。”
江毓瓊就像是一個完全中立的看客，不管是優點缺點都形容的極其到位，而相對于閉着眼睛都知道對方下一步的soso和虎仔，他的目光大致都落在了兩個新人身上。
戚楠也大致清楚現在他們隊的情況，有點好奇，“你們決定新隊員是誰了嗎？”
“應該沒有，決定了就不會讓他們兩個都上場了，”江毓瓊說，“兩個人其實技術都很不錯，也各有所長，但這件事情決策權還是在老板手裏……”
電子競技菜是原罪，但在兩個人水平半斤八兩的情況下，老板就難免開始晃眼地挑剔起了兩人的商業價值。
江毓瓊說了兩句就點到為止，戚楠自然是懂這個的，直接跟着轉了話題專心看起了比賽，順便享受大神一對一的柔情解說。
但聽着聽着，戚楠驟然發現旁邊突然沒聲兒了。
她轉頭，江毓瓊正皺緊了眉頭看着屏幕。
“怎麽了？”
“……沒什麽，”江毓瓊遲疑了一下還是搖搖頭，“應該是我看花眼了。”
但江毓瓊雖然這麽說，可之後開口的次數明顯變少了，他雙手環抱靠在後座，開始聚精會神地盯起了比賽，除了觀察全局的動态外，還會觀察大屏旁邊各個選手紛亂錯雜的主視覺畫面。
也不知道他看出了點什麽？
反正戚楠沒看兩眼就暈了。
比賽即将進入最後的決勝圈，soso、虎仔在前方發現了一個小隊打算去末尾包抄。周洋和趙子誠本來是要立即跟上的，結果他們運氣背，竟然撞見了個“伏地魔”（趴在草叢伏擊、打埋伏的人），雖然被一邊的趙子誠火速點死，但周洋卻也死了。
“別急，soso那邊已經把人解決了，這把就算不能吃雞分數也已經很領先了。”
“……倒不是這個問題。”
江毓瓊也沒說是什麽事，但臉色已經算是比較嚴肅了，休息時間和戚楠說了一句以後就往後臺走了一次。
江毓瓊是趁着趙子誠去洗手間時候找的人，沒什麽人注意，但趙子誠再回到賽場的時候笑容赫然有些勉強，有好幾次失誤，好在最後算是調整了過來才和HK的衆人一起拿到了獎杯。
臺前還有各種單人的采訪，粉絲簽名，戚楠和江毓瓊當然沒心思聽這幾個家夥扯犢子，在粉絲都圍着幾人的時候潇灑退場。
HK的經理人胖子早就等在門口了，一見到江毓瓊立刻笑道，“江神，今晚咱們一去皇城慶祝一下。”他說完，又搓着掌心看向戚楠，“戚總也一起來嗎？”
“我就不用了。”戚楠笑着婉拒。
不等胖子表達惋惜之情，一邊的江毓瓊已經掃過了眼神，原本晚上已經想好了安排的某人挑眉質疑，“什麽時候這種線下賽也要慶祝了？”
“哎，線下賽是不用，但新加入成員，總要慶祝慶祝的不是？”
“新加入？”
“是啊，”胖子說，“老板已經決定了，周洋補黑臉的位置，至于趙子誠，也不讓他回青訓隊了，直接做一隊的替補。”
江毓瓊乍一聽到這個消息竟然還有些微驚，“怎麽突然定了周洋？”
“也不是突然，”胖子道，“畢竟周洋資歷深，這麽些年也積累了固定的粉絲，戰隊對他知根知底，至于趙子誠，新人天賦是有，人也挺帥氣，但相對起周洋還是風險大，畢竟以後的事情誰說的好呢不是？”
趙子誠其實和江毓瓊經歷挺像，都是少年崛起，只是趙子誠一來天賦比起江毓瓊還是差了些，二來嘛……也是沒趕上好時候。他要是再提前一年打職業，不說擠掉江毓瓊，至少soso虎仔裏面可以吃掉一個，但現在隊伍裏各有定位，不需要再有第二個少年天才了。
胖子以為江毓瓊更偏向趙子誠，還特意拍了拍江毓瓊的肩膀，“放心，隊裏不會虧待任何一個隊員的，他也一樣享受一隊待遇，俱樂部會投注資源努力把他打造成明星選手。”
所謂明星選手就是更加偏向直播那邊，錢肯定是不缺的。
“這消息他們還不知道，”胖子道，“待會兒你宣布一下？”
隊長嘛，選人用人都要表現個權威才是。
江毓瓊沉默了一下，正要答應，就看見一邊的戚楠突然似笑非笑地開了口，“你帶來的消息你直接宣布不就得了，晚上的時間我已經把你們的江神讓出來了，現在連吃飯前這點兒時間都不給？”
“哎——”胖子被戚楠這一瞥看的讪讪的，頓時滿臉讨好，“行吧行吧，那我去和他們講。”
胖子腳步都邁出去了，臨走才靈機一動，轉頭對着江毓瓊賊賊一笑，“我說怎麽不放人呢，戚總這是不想讓你當壞人啊？江神，你可得和戚總解釋解釋，我可沒有故意甩鍋。”
胖子說的也是真心話：如果選了趙子誠，周洋那邊還難解釋一點，但選周洋——論資歷、論今天的表現，趙子誠都贏不過周洋，那麽選擇周洋不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但戚楠一直在江毓瓊身邊，卻是知道今天變故的，她稍微一想就猜出來了個大概，胖子走後直接看向了江毓瓊。
“趙子誠今天比賽做小動作了？”
“……他當時應該看見了NE方向的敵人。”
雙排、四排，隊友的默契至關重要，但要是小隊裏誰有二心思，早開槍暴露位置、剛槍的時候故意慢上那麽兩拍，全隊就是妥妥一個涼字——國內的線下賽就算水平再參差不齊，大家可都還挂着職業選手的名頭呢。
當然，趙子誠做的沒那麽嚴重，否則江毓瓊也不會特意挑私下的時候去找趙子誠談話。
如果可以，在這種關乎原則的問題上江毓瓊并不想給隊員冠太大罪名，他寧願認為趙子誠是緊張名額潛意識的猶豫。
只是世事不盡如人願。
這個節骨點一宣布周洋進一隊，趙子誠八成心裏要多個疙瘩，把落選和今天的事情扯上關系。
戚楠似笑非笑地掐了一下江毓瓊腰間嫩肉，“心軟軟出問題來了吧？”
“我才是受害者。”
江毓瓊也十分郁悶。
陪未來女朋友看個比賽都能看出個黑鍋來。
“那現在怎麽辦？”
“就這樣吧，”江毓瓊皺了皺眉頭，“這件事他本來就做的不合适。”
說這事兒怪讓人不開心的，江毓瓊不打算讓戚楠糟心，正想要換話題HK的大部隊就過來了。
虎仔摟着周洋哈哈笑着，大概是在歡迎他們的新兄弟，soso對趙子誠也沒有厚此薄彼，一邊拍他肩膀一邊笑着和人吹牛逼，吹得一片眉飛色舞。
趙子誠雖然有點失落，但也竭力打起精神笑着應對soso他們的玩笑，甚至還恭喜周洋，只是在看見前面站着的江毓瓊的時候臉上有點不自然。
江毓瓊不動聲色，各自上前給了一個隊長的擁抱。
“以後都是自己人了。”
多年夢想終于實現，即便是周洋這樣向來冷靜沉穩的都有些語無倫次，趙子誠卻紅了眼睛，一連喝了好多杯，之後又私下找了江毓瓊啞聲道歉。
“江、江隊，事實上我也知道我資歷不足，性格上也比不上周哥沉穩，所以才一時糊塗，急功利益……但我能保證，這是我的第一次，也是我的最後一次。”
江毓瓊沒再說什麽，只是同樣拿起酒杯，和趙子誠碰了一下杯子。
上次亞洲邀請賽到底人生地不熟，這次在國內幾人倒是借機完瘋了，喝酒的喝酒唱歌的唱歌，soso一個上頭還辣眼睛地扭了一段鋼管……
***
HK的幾個年輕人難得熱鬧，早早回家的戚楠睡下卻又做了一個久違的夢——
她夢見了江毓瓊。
嗯，
這次夢裏的倒黴主角，是江毓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