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表白
“太太？”
雨聲寒低聲重複這兩個字，表情很複雜。
以為他生氣了，大炮為了生命安全把雞血擋在臉前，退後一步，“我錯了……對不起，你大人有大量……”
雨聲寒歪頭打量發抖的大炮，“為什麽要道歉。”
“沒什麽。”這下子大炮放松了，挺直腰杆，評點起這次的事件來，“我覺得你們的重點不是怪誰，也不是把小扇找回來，而是保護自己，霏霏啊，你總要出門，雨聲寒不可能時時跟着，得想想辦法。”
雨聲寒深以為然，才要點頭，卻見沈丹霏不屑一笑。
她的不重視态度讓在場者不滿，墨痕淺警告到，“小扇受傷在外，必尋恢複之法，難保不會傷人，而奪取主人的氣血稱得上捷徑，她極有可能對沈丹霏下手。”
聽到這番分析，大炮和雨聲寒的表情肅然，苦思對策，沈丹霏仍然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注意到和尚號有密聊，索性回起信息。
【殘暴的水果刀】悄悄地說：hg進組。
你悄悄地對【殘暴的水果刀】說：不是本人。
【殘暴的水果刀】悄悄地說：那大師還來嗎。
游戲外天翻地覆，游戲內依舊和平，關心的不過是裝備。
莫名有些感慨，沈丹霏沒回複，摩挲着鼠标胡想，想到醫院裏得知噩耗衆人的崩潰，臨走前筱酒的朋友通知家人時的悲恸，想到弟弟走之前一無所知的笑容，擔憂他有沒有好好戴着玉佩。
四年沒聯系本該怨怼，可她看着他長大，血濃于水，無法不去關心弟弟。
等等，血親？
“我親人的血對小扇有效嗎？”沈丹霏問墨痕淺。
墨痕淺恍然，“應該有，而且對你的親人下手比對你輕松得多。”
“你弟弟身上有玉佩……”雨聲寒分析，“但你親生父母很可能沒有驅邪之物，小扇可能去了那裏！”
疑惑解開，有了方向的雨聲寒、大炮與墨痕淺大喜，嚷嚷着把小扇抓回來再說，沈丹霏卻不和他們一起笑，仍是若有所思，在雨聲寒要出發時忽道，“等等。”
“霏霏，我知道你蘿莉控，”大炮以為她是不忍心了，勸，“但秀秀的确殺了人，做錯事就該懲罰啊。”
“我知道。”沈丹霏輕笑，眼神變得幽深，“可是我親生父母做錯了事，沒被懲罰過。”
大炮愕然，墨痕淺皺眉，雨聲寒凝視沈丹霏許久，忽的呵斥，“不能有報複的怨念，會被反噬的！”
沈丹霏并不訝異，反問，“多嚴重？或許我受得了呢。”
她的聲音低沉而堅決，如同一股寒風在室內飄蕩，揮之不去。大炮瞅見沈丹霏出現四年前的狠絕模樣，一着急，上前握住沈丹霏的手，“霏霏，你不是說和他們斷絕關系嗎，他們已經是陌生人了，不配引起你的注意。”
沈丹霏魔怔似的自言自語，“你在新聞看到罪犯，不也想他們去死嗎，他們對你來說不是陌生人？”
“你怎麽了？”大炮察覺不對，搖晃沈丹霏，“喂！”
當機立斷地說“讓開”，雨聲寒伸手去探沈丹霏的頭發，因為不得不靠近佛珠，白皙的胳膊烙出長長一條觸目驚心的灼傷。他吃痛地低呼，咬牙繼續翻找，在沈丹霏披散的長發間摸出一片玫瑰花瓣，以指碾碎。
眼見那花瓣忽明忽暗，顏色嬌豔得不同尋常，大炮知道沈丹霏反常是中了邪，上前确認，“霏霏？”
“沒事了，”沈丹霏跌坐在凳子上，揉揉眉心，“剛才控制不住情緒。”
大炮一陣後怕，“佛珠怎麽防不住啊？”
雨聲寒将受傷的手背在身後，“它将人的怨念彙聚收集，不算是邪物，既能助人也能害人。”
大開眼界的大炮早忘了對角色的恐懼，驚嘆，“哇，漲姿勢了，是小扇搖放在霏霏身上的嗎？以後如何直視自帶花瓣的秀秀嘤嘤……”
雨聲寒點頭還想再說，沈丹霏不耐煩地打斷，“別廢話了。”
“嗯，當務之急是把小扇捉回來。”墨痕淺同意，誠心對雨聲寒說，“方才的話是我唐突，抱歉。”
共處許久，雨聲寒與其他角色不會毫無感情，才要嘆氣與花哥交心，沈丹霏便“啧”的一聲，用“你丫還瞎bb”的鄙夷眼神掃了這對混元雙廢。
“我去了。”雨聲寒轉身。
“等等！”大炮忽道，“弟弟發消息說……他媽暈倒，送去醫院了。”
墨痕淺閉目扶額，“遲了。”
雨聲寒痛心惋惜，“怪我疏忽……嚴重嗎？”
沈丹霏和他們永遠不在一個頻道，皺眉問，“他為什麽無視我，先告訴你？”
……
沈丹霏生母住院的事情，一定程度上打亂了他們的計劃。雨聲寒趕去弟弟家轉悠，除了發現被丢在草叢的玉佩外一無所獲，回來報告小扇不在，再交代醫院名字，讓沈丹霏吃了飯再過去看看。
然而，沈丹霏對此的反應是，“我不去。”
“我陪你啊。”大炮以為她是不好意思。
沈丹霏翻個白眼，“就算她死了，也跟我沒關系，我才不要一天兩次醫院，晦氣。”
需要回游戲裏休息，雨聲寒給大炮使了個眼神。大炮點點頭表示知道，在角色們回去後，先做了一頓晚飯伺候山大王·沈，再小心翼翼地問，“你真的不去嗎？”
吃着大炮做的意面，沈丹霏心情算好，反問，“你為什麽想去？”
“弟弟有事。”大炮挺胸擡頭，“我這麽善良……”
“我要是去了能把病人氣死，而勸我的你……”沈丹霏喝口水潤喉，說出了髒話都達不到的效果，“是善良？”
大炮把洗好的鍋重重一放，“你怎麽能懷疑我的善良？從小我唯一一個能誇的優點還被你否了！？”
“你很仗義。”沈丹霏微笑，“等會一起打皇宮吧？”
先前都是開玩笑的生氣，大炮聽到這句話卻真的黑了臉，“筱酒剛死，你有心情玩游戲？”
“先吃飯吧。”沈丹霏幫她拉椅子。
“不要轉移話題，”大炮氣鼓鼓地走過來，“你就沒一點難過？這都是你的角色……”
大腦自動放空，沈丹霏看大炮嘴巴一張一合，我行我素地品嘗晚餐，等好友的表情定格于不滿之後才慢悠悠地問，“你在怪我？”
悶聲塞一口面，大炮低着頭不答話。
吃也吃完了，沈丹霏把碟子往水槽一放，不以為意地說，“你不打我找別人了。”
“喂！”大炮拍桌，“你少玩一天游戲會死啊！你不會想起筱酒嗎？”
沈丹霏認真地說，“不會。”
得到答案的大炮端起意面往房裏走，走路生風，表情嚴肅，連眼角餘光都沒施舍給沈丹霏。
沈丹霏沒理會大炮的情緒，自己回游戲裏登錄藏劍號。四年前養她長大的姑姑一家去世，她曾經哭得天昏地暗，為了讓自己不要再去回想相處的往昔，也是找了游戲玩。當時她的心裏遠比現在亂得多，三步摔死一個任務卡半小時是常事，可好歹分散了點注意力，看見游戲裏熱鬧，擺脫一下周圍悲傷的氣氛。
現在筱酒死了，她不知不覺參與進了那個小姑娘的悲劇，得知真相後她想過，如果當初将雨聲寒和小扇搖删掉，如果她不招筱酒入幫，如果她不願參與面基，讓活動組織不起來，如果……
世上沒有如果。
沈丹霏不想自擾，進團開yy，沒想到今天水果刀格外倒黴，掉線掉得死去活來。英雄皇宮開荒本來就難，他這麽糾結，能過真的是gww附身才行，糾結了兩小時後，水果刀道歉，“算了，明天再打。”
加上喊人的耽擱，沈丹霏為了這皇宮犧牲了三個小時，暴躁與難過相抵，倒是恢複正常。她去打了個戰場，雨聲寒跟上，出來卻見幫會在線六個人，吓得吼一聲。
【幫會】葉池寂：怎麽上了？
【幫會】脆皮芒果派：幫主你也在啊。
【幫會】鸠淺：唉，一閑着就害怕，找點事做。
沈丹霏猜剩下的兩人是無妄和渺渺，但只對了一半。
無妄和筱酒的號在少林。
他們三個老戰友默契地奔去yy，一到齊，芒果派就說，“幫主你是不知道，筱酒的爸媽坐飛機趕來了，一到醫院哭得要斷氣，看到無妄直接拳打腳踢，大罵滾蛋。”
“好像筱酒給爸媽看過無妄的照片。”鸠淺補充。
沈丹霏“嗯”一聲，又問，“你們那麽久沒走？”
“無妄跪在醫院裏，朋友暈倒了，”芒果派嘆氣，“總要有人照顧吧。”
這個話題他們不想多說，各自沉默地做自己的事情，十分鐘後看到無妄和筱酒的號下線并不意外。時鐘走到了十一點，沈丹霏揉眼睛緩解疲憊，切到雨聲寒的界面，不小心按了亮劍，發現他的手臂有灼傷，訝然，“怎麽受傷的？”
當時她被迷了心竅，腦子裏滿是對親生父母的恨意，注意不到其他。
雨聲寒用袖子蓋住，“沒事。”
“怎麽治好？”沈丹霏皺眉，看他運氣打坐那麽久毫無進展，知曉不是游戲裏能解決的。
他不答，只是活動手臂表示無礙，“一個疤痕，不礙事。”
回憶起墨痕淺說小扇搖在外找恢複的方法，主人的血是捷徑，沈丹霏明白他為什麽不回答了。不顧雨聲寒的阻止，她擠了擠今天玫瑰刺劃傷的口子，一滴血沁出後問，“夠了嗎？”
“夠了。”雨聲寒出來，急急地擺手，想靠近卻忌憚隐隐泛光的佛珠。
把佛珠取下，沈丹霏走過去擡起他的手，将鮮血抹在上頭，每至一處便令疤痕消褪。
“今後不許這樣。”雨聲寒不滿。
“嗯。”沈丹霏取創可貼貼上，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堪比重磅炸彈的話，“今後不喜歡你了，當然不這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