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盡管蘇識在電梯間裏作了無數次深呼吸，但出門看見外面那輛車，他的心跳瞬間就又快起來了。
趙承彥坐在車裏一路看着外頭那人跑到近前，不自覺勾着唇角笑了一下。
蘇識開門看見趙承彥正看他，心裏一陣局促。他飛快拉開車門坐進去，咬了咬下唇轉開視線，佯作從容問道：“你這是剛下飛機麽？”
“沒有，回過家一趟了。”趙承彥說着側身向後去拿後排座位上放着的東西。
距離一下拉近，那人的動作帶起一小陣氣流的波動，蘇識感覺鼻尖上那種冷杉煙草之類的香味飄忽而過，然後自己臉上似乎又熱起來了。
那人的側臉就在眼前，線條英挺俊朗，蘇識現在自己的目光該往哪放都不知道，正局促，旁邊趙承彥拿到東西一回身，兩人視線剛好撞到一起去。
蘇識：“……”
趙承彥看着蘇識發紅的耳尖勾唇角極輕地笑了一下，伸手把手裏盒子遞了過去：“兒童節禮物。”
是一只木盒子，上頭德語單詞蘇識看不懂，但是看盒子上畫的東西推斷，應該是酒心巧克力。
蘇識輕輕咳嗽了一聲，支支吾吾說了個謝謝，伸手把那只木盒子接了過去。
“不嘗一塊？”趙承彥說着把身子轉回去開車：“後面還有別的東西，但是這一盒子就是專門買來給你的。”
趙承彥把身子轉過去之後蘇識稍稍好過了一點，他想了想，最後還是低頭拿了一顆巧克力出來放進嘴裏去了，酒心巧克力本來就是很吸引人的東西，這個更甚，微涼的酒漿流出來的時候蘇識眯了一下眼睛，有點辛辣，嘴巴裏味道像是杏仁又像是玫瑰，總之跟可可放在一起是一種很奇妙的味道。
蘇識嘴裏嚼着巧克力，所以兩人有一段時間沒說話，不知道是不是酒漿的緣故蘇識現在心跳沒那麽快了，雖然心裏依舊有一種莫名的期待臉上依舊熱，但感覺人似乎冷靜了一些。
“我們……”這兩個字出口蘇識就差點咬了舌頭，他趕緊頓了一下，然後才接下去問：“……要去哪？”
“不是最後還剩下一家發餐廳沒去過？”趙承彥轉頭看了他一眼，笑道：“順便親口告訴你我為什麽不好過。”
說這句話的時候趙承彥有意地壓低了嗓音，聲音又低又磁響在近旁，聽得蘇識心尖上一陣顫栗，幾乎是瞬間，剛剛冷靜下來的一顆心立刻又炸了，甚至連帶抓着木盒的指尖也微微顫抖起來。
蘇識清了清嗓子，把手放到口袋裏然後佯作平靜轉開了視線。
趙承彥轉眼看了一眼旁邊那人通紅的耳尖，抿了一下嘴唇，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了敲。
趙承彥說的這家法餐廳在近郊，開車有差不多二十分鐘車程才到，餐廳在一座淺山山腰，是法國鄉村風格的石頭建築，一共就兩層，現在正當落日餘晖時分，金橘色的日光照耀之下石頭外牆變成了一種像是燭光一樣溫暖的顏色，在蔥蔥郁郁的樹木中間十分亮眼。
泊車位在山下，兩人停好車之後沿山上臺階往上走，半道上就有應侍迎了上來，帶他們穿過酒店的庭院繞上二層。
“菜品已經準備好，請稍等，馬上開始為您上菜。”應侍一邊說，一邊把明晃晃的餐刀餐叉像是變魔術一樣擺好，然後便彬彬有禮退了下去。
兩人座位就在窗邊，碩大的圓拱形玻璃窗外樹木蔥郁，遠處城市的暮色盡收眼底，落日餘晖之下一切都是亮閃閃的暖金色。
法餐需要很長時間，兩人吃吃停停邊吃邊侃，一套一套的餐具換下去，外頭天色也暗了下來。
正餐之後甜品沙拉是一起上的，然後蘇識發現，之前一直在視線範圍內的應侍消失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這如同特工的技能自己是怎麽get來的，吃了一口冰淇淋之後，蘇識心跳敏銳地加快了。
對面趙承彥把手中餐叉放下了，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擡起頭來問他：“知道為什麽最後才到這家餐廳來？”
趙承彥突如其來的這句話讓蘇識後背一僵，他咬了一下嘴唇，極快地調整了一下過快的呼吸，然後才擡起頭來看對面那人：“……不知道。”
趙承彥笑了一下，把桌上一張餐巾轉了個向，上頭是一個單詞，他擡眼看了一下對面的蘇識，“amour，因為這家餐廳的名字就叫愛。”
現在已經過去了差不多三個小時，剛剛還是落日餘晖現在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窗外天空是一種通透的靛藍色。
餐廳裏燈光經過磨砂罩板變得十分柔和暧昧，桌上還有幾只燭臺，眼前和旁邊玻璃上跳動的火光比室內照明更明朗一些，小範圍的光暈剛好能将桌面範圍內的物件照亮，也映得人臉線條格外柔和。趙承彥說話的時候眼底有笑意還有燭光明滅，看上去溫柔非常。
他心跳本來就快，現在簡直像通了電一樣，指尖上都能感覺到脈搏的跳動。蘇識看着對面那人的眼睛，感覺一種奇異的顫栗從他的心尖上生出來，然後直深入往心底去，攪得他腦海裏一片混亂，甚至有一陣輕微的暈眩失神。
“蘇識。”對面趙承彥很認真地喊他。
蘇識周身一竦，這才回了神，同時反射性地回答：“嗯？”
“我說要親口告訴你我為什麽不好過的。”趙承彥看着他，緩緩說：“因為你旁邊有人讓我感覺有威脅。而且我有很多東西都還不能确定。”
“你想……确定什麽……”蘇識一句話說的十分不利索。
趙承彥笑了一下：“想确定你現在是單身麽。”
蘇識現在心跳聲音之大，耳朵都能聽見胸腔裏撲通撲通的聲音。
他想了想，然後紅着臉點了一下頭，低聲飛快地說：“……你要确定這個幹什麽……”
“要追求你。”趙承彥認真看着他說。
“什、什麽……”蘇識壓根沒想到他會直接把這樣的話說出來，一時間被這四個字砸的手軟腳軟。
“要追求你。”趙承彥不急不緩又重複了一遍，然後用一種看得人心發慌的眼神長久地看着他，過了良久，才緩緩說：“你可以拒絕。”
蘇識炸了：“？？！”所以這是告白麽？！
男人這樣深情的時候有一種特別的吸引力，就是普通男人都能平白加上三分，何況對面這個本來就已經九分的。
現在再加上三分，已經爆表了。
蘇識短暫的人生裏還是頭一回碰到這樣顏值爆表的男人如此深情款款看着自己告白的場面，現在真的是緊張到吐奶，然後，在如此精神的高壓之下，他下意識把趙承彥那句話複數了一遍：“我……拒絕……”
蘇識自己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晚了。
“不、不是……”他一着急差點從座位上彈起來，語無倫次道：“我不是拒絕你……我……”
他現在腦子裏都炸開花了，思維不清醒壓根捋不知舌頭，想承認還拉不下面子，想解釋又感覺越描越黑……在兩句蘇識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的話之後，他認命一樣自動收了聲。
蘇識深吸了一口氣轉開視線，低頭盯着面前盤子看了一會，等着混亂的心跳平複一些，才低聲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大概知道你是什麽意思了，”趙承彥極輕地笑了一聲，重新把盤子上的餐叉拿了起來：“時間不早，先吃東西，吃完送你回學校去。”
蘇識感覺自己現在一張臉肯定都是熟蝦子色，于是咬着下嘴唇頭都沒敢擡，只點頭從鼻子裏低低“嗯”了一“嗯”。
後面的東西蘇識吃的心猿意馬，直到上車心跳還不正常。确切的說，上車之後車裏安靜，加上兩人坐得更近，蘇識心跳比剛剛還不正常，聲音之大他甚至都擔心旁邊那人能聽見。
兩人一路上都沒怎麽說話，天橋底下趙承彥把車停下，蘇識伸手想要按開安全帶的卡扣，但是感覺現在自己直接一走了之好像也不太對，于是剛剛擡起來一點的手又尴尬落了回去。
趙承彥偏頭看了他一眼，垂手把自己的卡扣打開了，然後手肘撐在扶手箱上轉身過去，伸手把蘇識旁邊的卡扣按開了。
他這樣轉身，兩人距離一下又縮小了一些，蘇識感覺自己被這人堵在了座位上，其間微妙的感覺讓他不自覺屏氣凝神就差閉眼了。
趙承彥看了他一陣子，忽然笑了一下，把身子移開又靠回了座位上：“明天周末，有安排麽？”
蘇識局促搖了搖頭：“沒……”
“我明天來接你怎樣？”趙承彥笑着看他。
“你……不需要倒時差麽……”蘇識現在耳朵都熱，感覺說着話臉上都要冒出煙來了。
“下午。”趙承彥說。
蘇識雖然臉上冒煙，還是咬着下唇點了點頭，用低如蚊蚋的聲音說了聲好，然後局促拉開了車門就要下車：“我、我先回去了……”
結果車門沒打開，手腕就被人拉住了。
“後面的東西都是你的。”趙承彥說着很快松了手，“不在宿舍吃的話只能留在車上吃了。”
于是很快蘇識手裏多了一大包零食。
“呃……你、路上小心。”他抱着零食小心地說。
趙承彥點頭笑了一下：“好。”
蘇識走了一步之後又停住了，轉頭的時候趙承彥依舊是剛剛的姿勢看他。
蘇識一陣臉熱，然後局促咬了一下嘴唇：“……明天見。”
車裏趙承彥笑了一下：“明天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