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一場鬧劇
聽到“陶筱”的話, 周亞旻先是一愣。
緊接着, 他就感到一股無名火起,覺得對方把他給耍了。
“你丫真行,陶筱!”
周亞旻豁然起身, 怒不可遏地越過面前小桌, 伸手去拽“陶筱”的領口。
一邊罵道:“你他媽現在是找着靠山了是吧?嗬,有金主了,又會唱歌了, 這是尋思着把我們踹了是不是?!”
沈峭寒也站起來,躲過周亞旻的手,靈活地從卡座裏脫身。
“周亞旻, ”他語氣清冷, “不要讓我更厭惡你。”
“厭惡?哈,厭惡?!”周亞旻抓不到人,氣得團團轉,“陶筱,你他媽也有資格厭惡我?也不想想當初是誰把你從那群混子手裏救下來的,也不想想你憑什麽一來就能跟酒吧簽長期合同!你現在翅膀硬了,就想飛走是吧?”
他絮絮叨叨, 罵罵咧咧, 喊了一大堆話, 無外乎一遍一遍提醒對方,要記得他當初那點“救命之恩”和“知遇之情”。
酒吧通往後院的門忽然打開,趙光耀看到場子裏的情況, 一揚下巴,把小V趕回後院,反手又把門關上。
“一大早就吵吵嚷嚷的,幹什麽呢?”趙光耀來到兩人身邊,拉住周亞旻,卻看向“陶筱”,“陶子,你跟我進來,我有話問你。”
說着又沖周亞旻皺了皺眉:“你先冷靜會兒。”
周亞旻一甩手,掙開趙光耀,扭頭走出酒吧,砰地把門撞上了。
“行,他走了,咱也不用回院兒裏說話。”趙光耀笑着指了指剛才周亞旻和沈峭寒坐過的卡座,“坐下聊吧。”
沈峭寒知道這位趙老板做人還算有底線,應該不會對陶筱做什麽不好的事,點了點頭,與他面對面坐下。
趙光耀果然比較理性,大約是看出陶筱要離開酒吧的決心很堅定,他就沒勸,反而笑道:“其實,我上次叫你來換簽協議的時候,就隐約有點感覺,我們這兒,以後估計是留不住你了。只是,我沒想到會這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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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态度客氣,沈峭寒也就保持了禮貌:“也是恰好有機遇。趙哥,我想抓住這個機遇。”
趙光耀點點頭:“理解,誰都想變得更好嘛。”
沈峭寒:“趙哥,你對我好,我都記得。”他知道,陶筱對趙光耀也是很感激的。
趙光耀笑了笑:“我也不說什麽‘你發達了記得照顧我們’的話,你的成就,那都是你自己努力拼來的。我當年只是給你提供了一個發掘潛力的平臺,你憑自己本事混出了樣子,也給我這場子賺了不少人氣,咱們各取所需,所以不談什麽恩情不恩情的。周亞旻拎不清,我可不會。”
沈峭寒看着趙光耀,心想,這才是老江湖,看出陶筱終究不是他能握在掌心裏的人,就表現出一副不挾恩圖報的樣子,讓人念着他的好。将來要是真的遇上陶筱順手就能幫忙的事,以陶筱的性格,又怎麽可能不幫一把?
他猜測,等到趙光耀獨自面對周亞旻的時候,估計也能說出完全相反的、令周亞旻心情舒暢的話來。
見“陶筱”臉上不露情緒,趙光耀又問:“那,這宿舍你還住麽?”
沈峭寒搖搖頭:“不打算住了,我的東西,改天會叫車來帶走。在這之前,房租我還會交,東西搬走之後再算退租吧。”
趙光耀沉默了一陣,又問:“你這次突然要走,除了周亞旻,是不是和藍喆也有關系?我聽到過你們在院子裏吵架,他這人吧,性格的确有點強勢。”
藍喆的事,陶筱沒跟沈峭寒說太多,沈峭寒也不好無端揣測,只能回答:“主要是因為我自己有別的規劃。”
趙光耀笑了一聲,看起來并沒有相信這個說辭。
又聊了幾句關于合同的事,趙光耀放“陶筱”回宿舍收拾東西。
沈峭寒推門走進陶筱的宿舍,見屋裏的幾個人還沒睡醒,有三張床空着。
他輕手輕腳從陶筱的櫃子裏翻出幾件陶筱叮囑要這次帶走的東西,主要是沈峭寒送給他的化妝品和護膚品,還有那本傳記,以及一些重要的編舞資料和照片——陶筱沒有電腦,他平時需要存東西,都是借用周亞旻的筆記本,最後導進U盤裏。
把這些零碎裝進背包,沈峭寒又将陶筱的衣櫃收拾了一下,把衣服疊好,配飾裝盒,方便和陶筱換回來之後,讓他親自過來挑選要留下的部分。
整理完畢,沈峭寒背上背包,又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宿舍。
從酒吧出來,走遠了一些,沈峭寒從衣兜裏拿出自己的手機,見通話仍在繼續,失笑道:“你們這是聽了全程?”
手機裏立刻傳來雷諾的聲音:“音頻直播,總覺得沒有視頻直播帶勁兒。那個周什麽的,也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沈峭寒問:“陶筱呢?他身體怎麽樣?”
陶筱輕輕咳了兩聲,嗓音微啞:“我挺好的,就是有點兒想咳嗽,剛才一直忍着。你現在出來了?”
沈峭寒:“不是帶了保溫杯?多喝點水,你……”
他的話戛然而止,緊接傳來的,是一陣混亂的雜音,最後,一聲重響,電話斷掉了。
陶筱愣了一秒,立刻打開車門,沖了出去,向着白河街狂奔。雷諾用法語罵了一句髒話,緊跟着下車,追着陶筱的方向跑過去。
……
另一邊。
沈峭寒打着電話,忽然聽到身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向他靠近。
此時,白河街上一片安靜,這腳步聲顯得那麽突兀,瞬間就觸動了沈峭寒的危險直覺——昨天晚上,陶筱強調過要防範周亞旻,沈峭寒的潛意識裏就留下了周亞旻今天會作妖的認知。
于是,沈峭寒猛然一矮身,躲過了身後那人掄圓的木棍。
然而,等他轉身看清眼前的場景,才發現自己還是天真了。
——白河街上,兩家酒吧院落之間的狹窄小巷裏,忽然沖出了三個人。與拿着棍子的那個加起來,一共四個。
……
雷諾腿長步大,跑得快,幾乎瞬間就追上了陶筱。
他把自己的手機往陶筱手裏一塞:“你報警!我去幫忙!”
陶筱接過手機,腳下步子卻沒停,緊跟在雷諾身後,沿着白河街跑,一邊跑一邊撥打報警電話。
他在這個街區混了五年,知道打110不如直接撥最近的派出所——酒吧場子裏,每年總有那麽幾次鬧事兒,難免和這裏的片兒警打交道。
電話接通,陶筱也看到了遠處街面上的情況,急得聲音都在顫抖:“張叔!是張叔嗎?白河街,白河街上……鬥毆……您多帶點兒人來!”
那邊警察的反應雷厲風行,這邊雷諾也不含糊,沖上前就把圍着沈峭寒的一個混混踹翻在地。
對面小混混一看有人來了,立刻招呼着要溜。
沈峭寒抹了把嘴角,語氣森寒:“別放走!”
說着就把剛才手裏拎着木棍的那人按到了地上。
沈峭寒練過搏擊,雖然以一敵四有點吃力,但還好沒受什麽重傷,只是嘴角邊有一塊淤青,胳膊擦傷了一片。
雷諾和陶筱見人沒大事兒,都松了口氣,撸起袖子上前幫着打架,最後一人按住一個混混。剩下的那個悶頭就跑,結果……就撞進了帶着小警察迅速趕來的張警官手裏。張警官一看,派出所的“熟面孔”啊,直接就把他給拷上了。
等到看清現場情況,發現有個外國人在,張警官不由捏了把汗。再一問詢,又得知“沈峭寒”也是外籍,張警官就更頭疼了。案子一旦涉外,就很麻煩。
“這怎麽回事兒?”他扭頭問“陶筱”。這位目測是受害者,也是唯一的華夏居民。
沈峭寒還沒開口,剛才拿木棍的那個混子頭頭就嚷嚷起來了:“藍喆讓我們教訓教訓這個陶筱,最好能廢他一條腿,讓他以後再也跳不成舞!”
話音剛落,就被張警官瞪了回去:“廢什麽?”
張警官威風凜凜,氣場強大,那混混立刻啞火了。
陶筱在旁邊聽着,氣得都快跳起來了。
“藍喆!”他咬牙切齒,“我還以為他只是嘴皮子臭!”
沈峭寒皺了皺眉,扭頭問陶筱:“宿舍裏,靠門右手邊的下鋪,左手邊的上鋪和靠窗上鋪,都是誰?”
陶筱一愣,看了張警官一眼,湊到沈峭寒耳邊低聲回答:“上鋪是我和藍喆,下鋪是周亞旻。”
沈峭寒點點頭:“那個藍喆,的确不在宿舍。但我覺得,這個人這麽主動供認,恐怕也有問題。”
張警官等陶筱和沈峭寒交流完畢,這才拍了拍手将兩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面對外籍人士,他語氣不像平日那麽悍氣:“不好意思,得麻煩你們跟我回趟派出所。”
這幾個混混都是派出所的“常客”,看他們說話的神情,和剛才“招供”的語氣,張警官就知道這裏面有貓膩兒,必須帶回去好好問清。
陶筱正在氣頭上,巴不得去警局幫助張叔把藍喆抓獲歸案,立刻點頭答應。
沈峭寒是當事人,肯定也得跟着去,雷諾……本來就是跟來看熱鬧的,又兼職了司機,不好自己離開,就也一道去了派出所。
張警官手下的小警察們辦事效率很高,還沒等到一個小時,就把藍喆從附近一家快捷酒店的床上挖了起來。
藍喆被帶進派出所時,依舊一臉懵逼。
“我沒睡鴨!我也不是賣的!真的!我和他是,是情侶,就是好久沒見面兒了,找個地兒睡覺!真的!”
……
經過問詢,并調取了每個嫌疑人的通話時間記錄,最後張警官确定,這幾個小混混并不是藍喆找來的。
藍喆與這幾個混混從來沒有通過電話,雖然不排除當面商議的可能,但,那個拿木棍的混混——李立,當天早上九點二十三分曾經接過一通電話。
經過陶筱和藍喆的辨認,這通電話來自周亞旻。
電話裏說了什麽,警察也無法探知,但就是在接到這通電話之後,李立才叫上了身邊幾個哥們兒,來白河街找陶筱的麻煩。
事情發展到這裏,陶筱心裏也基本明白了。
他沒有表現出憤怒,也沒有哭,只是感覺自己從內到外一陣陣地發冷,就連心髒都好像要被凍僵一般。
兩位外賓不肯離開派出所,聲稱一定要等到周亞旻被抓。張警官也很無奈,只能把人請進休息室,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勢,然後吩咐手底下的小警察們盡快找到嫌疑人。
休息室裏,沈峭寒一言不發坐在陶筱身邊,和他緊緊挨着,伸手握住他緊攥的拳頭。
陶筱沉默了很久,忍不住喉嚨裏的疼癢,咳嗽了幾聲。
他的病還沒好全,雖然已經退燒了,但扁桃體發炎還沒消,漸漸演變成嗓子發癢,總想咳嗽。
沈峭寒拍了拍他的後背,起身給他倒了杯熱水。
陶筱捧着杯子喝了兩口,目光忽然注意到沈峭寒帶來的背包,看到包底正在往外滲水。
他趕緊上前把包打開,只見裏面有一瓶沈峭寒送他的爽膚水碎了,微粘稠的液體流得到處都是,沾染在其它瓶瓶罐罐上,弄髒了沈峭寒給他的那本《布魯諾·杜伯傳》。
陶筱下意識想把包裏的東西搶救出來,伸手就去撿裏面的零碎。
“小心!”沈峭寒趕緊攔住,“都是碎玻璃,別紮手。”
他把那本傳記抽出來,看到陶筱的U盤不知道什麽時候從上面的小口袋掉了下去,正泡在略微粘稠的爽膚水裏。
沈峭寒把書放在茶幾上,小心翼翼把U盤撿了出來。
“抱歉,我會試試看能不能修好。”他輕聲說,“裏面的東西重要嗎?”
陶筱盯着那只U盤,又沉默了許久,搖了搖頭。
那只U盤裏,有他剛到酒吧時,周亞旻給他找來的舞蹈教學視頻,有他後來自己找到的感興趣的編舞,有他們宿舍出去聚餐的照片備份,有……他這幾年間偷偷拍下來的,生活中、練琴時、舞臺上的周亞旻。陶筱的手機容量有限,他就把很多早期照片導出來,存在了這裏。
所以……
……已經沒什麽重要的了。
陶筱咬着牙,把眼眶泛起的酸意逼回去,吸了吸鼻子,低聲說:“你給我的東西,弄碎了。書也泡壞了。”
沈峭寒把背包遞給雷諾讓他清理,轉身坐回陶筱身邊,說:“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你用着感覺好,我再買給你。那本書是劉召開玩笑送給我的,回頭讓他再送一本來。”
陶筱垂着眼睫,沉默着點了點頭。
又等了一段時間,周亞旻灰頭土臉地被兩名警察帶回了派出所。
看到陶筱和沈峭寒并肩從休息室出來,周亞旻雙目通紅,死死盯着兩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冷笑。他還沒來得及說出什麽話來挑釁,就見雷諾揣着口袋,從兩人身後繞出來,一只手搭在“陶筱”肩頭。
雷諾沖周亞旻挑了下眉梢:“喲,好巧啊。”
周亞旻登時愣住了。
陶筱微微攥緊雙手,看向周亞旻,啞聲問:“那幾個小混混,是你叫來的?”
周亞旻脖子一梗:“什,什麽小混混?我不知道!”
陶筱說:“那個拿棍子的我知道,和你關系還不錯,給你介紹過‘小朋友’,沒錯吧?”
周亞旻有點懵,茫然地看着“沈峭寒”,不明白這白河街上的事情,他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
陶筱繼續說:“去年,你給一個來酒吧尋豔遇的男孩兒下過催|情藥,那藥,也是從李立的店裏拿到的。”
周亞旻頭皮一炸:“你瞎說什麽呢!”這話是能在派出所裏說的嗎?!
……不是,不對,沈峭寒怎麽會知道這些烏七八糟的事兒?
周亞旻看向“陶筱”,眼神裏盡是惡狠狠的兇光。
顯然,他以為這些事是陶筱告訴沈峭寒的。
押送周亞旻回派出所的警察忽然哼笑了一聲:“喲,還是慣犯呢?”
他說着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物證袋,裏面是兩支裝着透明液體的小瓶子。
“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剛從一家違規經營的成人用品店出來,身上還帶着繩子和灌藥工具。”警察笑了一聲,“他說,這是他和他戀人的一點小癖好。”
陶筱聽到這些話,想到這一切背後隐藏的、尚未發生的陰謀,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起來。
沈峭寒也想起,當初在白河街,他躲過的第一擊,是從後面正沖着他腦袋來的一記悶棍——如果當時他沒有心理準備,不,如果去白河街取東西的,是完全不懂搏擊技巧的陶筱本人,那麽,在被打暈之後,陶筱将會被送去誰那裏,會發生什麽事……沈峭寒完全不敢想象。
想明白這些龌龊內情,沈峭寒再也遏制不住內心的後怕與暴怒,他不顧就在警察眼皮子底下,一個箭步上前,往周亞旻的鼻子上狠狠揍了一拳。
鮮紅的血跡登時濺出來,沈峭寒猶不解氣,還要再補幾拳,周圍小警察們反應迅速,一擁而上把人拉開。
周亞旻捂着鼻子,疼得眼淚直流,和鼻血混在一起,稀裏嘩啦往下淌。
他借勢哼唧了幾聲,捂着臉嚷嚷:“你們看看!你們看看!他在警察局都敢打人!”
幾個小警察心想:這換了誰,知道你後面還準備了這些髒事兒,也不可能忍得住!連我們幾個都想揍你!
張警官聽到騷亂聲,趕緊放下手頭正處理的其他事情,趕過來鎮場子。
聽完小警察的描述,他扭頭批評了“陶筱”兩句,高高提起,卻輕輕放下,完全沒提懲處的事兒。
陶筱本人直到這時才從愣怔中清醒過來。
他淡漠地看着周亞旻,仿佛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緩緩走到對方面前。
也許是他看起來太平靜,一點都沒有生氣的樣子,幾個小警察沒攔他。
周亞旻拿警察遞來的紙巾擦淨了臉上的血跡,又堵了鼻子,擡眼就看到“沈峭寒”站在自己面前。
他扯了扯嘴角,輕哼一聲說:“你看到沒有,丫就是一暴力分——”
啪!
一個耳光,打斷了周亞旻後半句話。
小警察們又趕緊上前拉住這位看起來十分淡定、出手卻毫不含糊的外籍人士。
陶筱本來就沒想再來一下。
打多了,他嫌髒了沈峭寒這雙幹淨的手。
他漠然看着一臉震驚的周亞旻,啞着嗓子,緩緩開口。
“五年前,你從一群混混手裏救了陶筱。今天,你和一群混混聯手,要害陶筱。”
他語氣微涼,卻沒有憤怒,似乎只是在陳述一個與他無關的故事。
“陶筱欠你的,都還清了。”
說完,他猛地轉過身,咬着嘴唇走回雷諾和沈峭寒身邊。
沈峭寒伸手就把人抱進了懷裏。
陶筱沒有躲,反而擡起雙手,緊緊摟住對方的肩膀,似乎想從對方身上汲取足夠的力量,以求不要露出絲毫軟弱。
周亞旻呆愣地看着兩人的姿勢,又看了看站在旁邊笑得一臉玩味的雷諾,有點無法理解。
“你,你們……”他錯愕道,“……不是,你……他,不是,你不是他老板嗎?”
雷諾笑得特別開心:“你覺得呢?”
他擡手摸了摸下巴,補充:“哦,你好像還不知道,沈峭寒是我堂哥。有時候,幫哥哥打掩護,是弟弟應該做的。”
周亞旻一怔,半晌,才咬牙切齒問:“他,操,他這段時間,一直……都是和沈峭寒在一起的?”
雷諾挑了挑眉,沒回答,只是笑得一臉燦爛。
周亞旻瞪着一雙眼睛,看向正緊緊相擁的兩人,越看,心裏那股無名業火燒得越盛。他控制不住脾氣,破口大罵了幾句不堪入耳的髒話。
張警官怕受害者和他的朋友們被激怒,再出手打人,趕緊命令警察們把周亞旻押進了問詢室。
這時,得到了消息的趙光耀找來派出所,見到陶筱、沈峭寒和雷諾的相處模式,他微微一怔,卻沒工夫細問,扭頭笑着給張警官點了根煙,問他事情的來龍去脈。
張警官和趙光耀打過交道,簡單解釋了幾句,虎着臉批評了趙光耀這位當老板的,說他應該重視手底下員工之間的矛盾,鬧成這個樣子,也太難看了。
趙光耀只能苦笑着點頭,表示接受批評教育,又問這件事怎麽解決。
“這事兒,看問出來的結果和物證。往大了說可以上升犯罪未遂和教唆犯罪,往小了說,情節還算輕微。”張警官指了指陶筱幾人,說:“可能有和解的餘地,主要還看他們有沒有起訴的意願。”
聽到有和解的可能,趙光耀立刻轉向“陶筱”。
他正要開口,就見一位西裝革履的男人走進派出所,目标明确地向着幾人的方向走來。
雷諾擡手跟那人打了個招呼,扭頭沖陶筱笑了笑:“這位是我的律師,借給你用。你可以全權委托他來處理這件事,你只需要告訴他,你想要什麽樣的結果。”
見到這個陣仗,趙光耀慌了。
他讪笑着看向“陶筱”,語氣和軟:“哎,陶子,你看這,這都是……嗐,都是周亞旻他太沖動了!你知道,他脾氣急,有時候做事兒不過腦子,但本性不算特別壞。看在咱們相處了這麽多年的份兒上,這事兒,給趙哥一個面子,咱們好好商量商量?”
一旁,陶筱看着趙光耀這副模樣,就有些心軟。
這件事有極大可能是周亞旻在幕後主使的,如果他一定要追究,周亞旻短時間內肯定沒法演出。這樣一來,就會影響到酒吧的生意。
趙哥一直挺照顧他,他……真的有必要為了一件沒有做成的壞事,不顧趙光耀的面子嗎?
沈峭寒看着陶筱的神色,就知道他在動搖。
但是,周亞旻這次做的事情踩了他的底線,他不能任由陶筱心軟,留着這個後患。
“盡你最大的可能,讓周亞旻受到應得的教訓。”
沈峭寒看向雷諾的律師,搶在陶筱開口之前,一錘定音。
趙光耀張了張嘴,笑得又卑微了些,試圖勸“陶筱”再考慮考慮。
沈峭寒看向趙光耀,語氣平靜:“趙哥,我知道你對我好,也知道一旦周亞旻出事,你那邊會很麻煩。但是,趙哥,就算他今天是一時沖動,但能做出這種事,明天說不定就敢一個沖動犯更大的事。這種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引爆的‘炸|彈’,與其留在身邊,不如早點擺脫。”
不等趙光耀再說什麽,沈峭寒又補了一句:“至于酒吧的損失,我會讓雷諾對‘淆’注資,讓你有足夠的預算聘請一位新駐唱。”
這樣一來,也顧全了趙光耀當初的收留之情,陶筱與那間酒吧的種種羁絆,就算徹底清盤了。
作者有話要說: 叮,盒飯發放完畢,明天開始甜甜甜(更了6k字,快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