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我替你去
陶筱看着這條信息, 心中的憤怒一陣陣翻騰。
是對周亞旻無恥的憤怒, 也是對自己竟然到這時候都還沒法一刀兩斷的憤怒。
沈峭寒發現陶筱臉色不對,從鋼琴前起身,坐到陶筱身邊。
“怎麽了?”他問, “又是周亞旻找事?”
陶筱就把手機遞到沈峭寒面前, 給他看那些信息。
看到最後那張照片和那條威脅般的信息,沈峭寒短促地“哼”了一聲。
“你可以直接去挂失身份證和銀行卡,醫保卡也可以補辦。”他把手機遞還給陶筱, “如果你受了這一次威脅,他只會得寸進尺。”
陶筱握着手機,低着頭, 沒說話。
沈峭寒問:“你還對他有期待?”
陶筱咬了下嘴唇, 悶悶地說:“我要補辦身份證,得回老家補,挺麻煩的,我媽肯定又要問這問那。”
他頓了頓,語氣有些猶豫:“而且我……總得找個機會,和他,和趙哥, 談談離開酒吧的事兒。不管怎麽說, 當年是他們收留我, 培養我,我就算要和以前的生活說拜拜,那也, 那也總得當面去談,不能跟王傑那樣,随便撂下就不管了。”
陶筱聲音漸漸低下去,最後又補了一句:“就算要拒絕亞……周亞旻,我也不想當個逃兵。”
沈峭寒聽他說完,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我替你去。”
陶筱扭頭:“哎?你怎麽替我去?”
沈峭寒指了指自己的臉,又用指尖點了一下陶筱的額頭:“咱倆這個樣子,你怎麽自己去?燒糊塗了?”
陶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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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筱垂頭喪氣:“哦,我忘了。換了好幾次,我都習慣了。”
沈峭寒輕笑了一聲:“給他回消息吧,說我明天上午去拿東西,順便談談。”
無可奈何,陶筱只能低頭乖乖發信息。
沈峭寒看着陶筱編輯信息,寫了又删,删了又寫,嘆了口氣。
他知道,想要徹底忘記一個追随了五年的人,應該是很難……很難很難的。
況且,陶筱的心地太善良,雖然他從來沒有刻意表現出來,但昨晚醉酒後那一席話,可以看出他将周亞旻幾年前給他的那一點點滴水之恩,一直銘記到現在。他還以為自己還不上,沒什麽可以報答的。下定決心拒絕周亞旻,已經是陶筱眼下能做到的最絕情的事情了。
重感情、知感恩是件好事,所以沈峭寒并不打算勸陶筱硬下心腸。
周亞旻那邊需要解決的問題,他沈峭寒可以幫陶筱去做。
陶筱終于編輯好信息,發給周亞旻,說明天上午會去拿東西。
沈峭寒問:“你想好了,真的要拒絕他?”
陶筱點點頭:“嗯。而且,我也不想繼續住在宿舍了。”
沉默了一會兒,陶筱說:“我還是很感謝他為我做過的那些事兒,但我……我已經不想把自己的人生空耗在他身上了,我雖然容易心軟,可也不是一點脾氣都沒有的。他不是真的喜歡我,就算,就算短時間內在一起,将來也……如果是以前,我可能就破罐子破摔,跟他也就跟了,但我現在……他沒說錯,人往高處走嘛,見識得多了,就容易變壞。”
沈峭寒輕輕笑了一聲,拍了一下陶筱的肩膀:“沒關系,壞事我來做。你在家好好養病。”
聽他這樣說,陶筱皺着眉搖了搖頭:“不行,我也得去。最好……把雷諾也叫上。周亞旻……我覺得他有可能,嗯,這次叫我一個人去找他,是打算來強硬的,或者玩兒陰的。你到時候也要小心一點。”
沈峭寒問:“如果情況危急,我能動手揍他嗎?”
他這麽一問,陶筱忽然想起來了:“你之前不是已經揍過他了嗎?噢,還有昨天晚上那一巴掌……”說着,陶筱忽地笑了,“沈哥,我真沒想到,你也是會打人臉的。”
沈峭寒挑了下眉梢:“哦?他還有臉呢?”
陶筱一愣,随即反應過來,哈哈大笑:“沈峭寒,你越來越接地氣兒了,以前我還以為你是個吃清風喝露水的仙人!”
沈峭寒沒再接話茬。
陶筱把玩着手機,“啧”了兩聲,說:“網上那幫人老說‘貧窮限制我們的想象力’,我們這些小市民,永遠想象不到那些有錢人是怎麽生活的。但我覺得吧,太有錢,活得太好,也會限制想象力。比如說你,你以前肯定想象不到我們是怎麽生活的,也肯定想象不到壞人會怎麽辦事兒。”
這話,沈峭寒認同。
“沒錯,”他說,“‘何不食肉糜’可不只是典故。”
陶筱:“……啊?”
沈峭寒:“……沒什麽。”
陶筱神色嚴肅地看向沈峭寒,十分鄭重地說:“你明天,如果周亞旻把你約到酒吧以外的地方說話,你一定要當心,不要喝他拿給你的東西。”
沈峭寒這就驚訝了:“他不至于吧?”
陶筱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會不會這樣對我……但是他以前,給別人的酒裏加過料。”
沈峭寒眉頭緊皺:“那可是刑事犯罪!”
陶筱苦笑:“就算是男女之間,發生這種事兒還有不好意思報警的呢,更何況我們這種……他也不是把人迷暈,就是,催情的,所以,最後也只能算你情我願。”
這些內幕刷新了沈峭寒對周亞旻的認知,他這才更清楚地認識到,他兒時的玩伴,已經變成了他完全無法理解的模樣。
“我知道了,”沈峭寒神情認真,“我會保護好你的。”
無論如何,他不可能拿陶筱的身體不當回事。
陶筱張了張嘴,感覺真是敗給沈峭寒了:“我的意思是,你保護好自己!你用着我的身體,但你自己的,呃,心理健康,也很重要!”
沈峭寒忍不住笑了:“放心,晚上我會用你的身體,好好練習一下拳腳的。”
陶筱:……
……
第二天早上,沈峭寒又打電話把雷諾叫來當司機。
雷諾本來萬般不願,推說自己身為一個霸總,不能總想着往外跑,他得好好工作,才能守住“霸業”。結果,一聽沈峭寒是要去酒吧與周亞旻對峙,他立刻變了态度,聲稱将會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沈峭寒的公寓接人,順便還問了一句用不用帶保镖。
——自家堂哥親身,哦,親靈魂上場撕對手,從高中二年級開始,他就再也沒見過了。
駕車抵達白河街,雷諾将車停在街邊停車位。
周亞旻既然提出不讓帶人,沈峭寒就勸雷諾和陶筱暫時留在車裏,他先獨自去酒吧看看,免得拿不到陶筱的東西。
為了防止意外,陶筱讓沈峭寒手機開着免提放口袋裏,與雷諾保持通話。至于陶筱的手機,也給了沈峭寒,讓他用來與周亞旻聯絡。
沈峭寒雖然覺得陶筱有點緊張過度,但為了讓他放心,就照做了。
早上的白河街十分安靜,街邊店面幾乎都關着門,“淆”也不例外。
陶筱的鑰匙和錢包一起丢在了周亞旻手裏,沈峭寒進不去門,只能打電話給周亞旻,讓他出來。
周亞旻被電話吵醒,十分不耐煩,但或許是想到昨天發的幾條信息,他還是爬起來給“陶筱”開了門。
“就在場子裏說吧,他們都沒起呢,省得吵着人。”
周亞旻把陶筱的錢夾放在一張卡座沙發上,吊兒郎當地靠坐進去,摸出一根煙點上。
看着對面一臉平靜的“陶筱”,他哼笑一聲:“你丫還挺淡定,這有人撐腰了就是不一樣。說說吧,怎麽勾搭到我發小兒的?是靠你這張臉蛋啊,還是靠你後邊兒的活兒?”
這話說得無禮至極,不止侮辱了陶筱,也貶低了沈峭寒。
沈峭寒臉色微沉,在周亞旻對面的沙發坐下,緩緩靠在椅背。
“我是來拿東西的,”他說,“沒有義務回答你的問題。”
周亞旻被這一句話給砸蒙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氣場莫名強大起來的“陶筱”,煙差點從指間掉下去。
“你丫犯什麽神經!”
猛地回過神,周亞旻氣得不行——他竟然被陶筱的氣勢吓住了!這怎麽能夠?!
他吸了一口煙,嗤笑道:“行,你背着我們學唱歌,也是為了勾搭沈峭寒?你倒是挺會投其所好的,這跪舔的功夫,我還真不如你。以前你舔我,我不稀得搭理你,你就故意氣我,是吧?陶筱,行,你成功了。接下來你想要什麽?嗯?想讓我接受跟你談戀愛?”
沈峭寒坐在對面,冷眼看着周亞旻一個人表演,忽然覺得這一幕實在荒誕。
他勾起嘴角,短促而冰冷地輕笑了一聲。
“先把我的東西給我。”他平靜道,“然後,我告訴你我要什麽。”
周亞旻挑了下眉梢,拿起陶筱的錢夾,随意丢到兩人之間的桌子上:“說吧。”
然後老神在在地抱着胳膊,等人服軟。
他知道,陶筱肯定會服軟。陶筱追了他那麽久,最近這倆月做的一切掙紮,最終目标,也肯定是想得到他。說什麽不願被親,不想上床,其實還是欲擒故縱,是為了得到他“全心全意的愛”!
沈峭寒拿起陶筱的錢夾,檢查了一下,見身份證、銀行卡和醫保卡都如陶筱告訴他的那樣,一張都沒少。
他把錢夾收好,看了周亞旻一眼,說:“我會離開‘淆’,以後不會再追着你。至于你,最好也不要打擾我。”
作者有話要說: 周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