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毫無懈怠
看到這只貓的頭像, 沈峭寒的眉頭微皺, 回憶起這次他和陶筱靈魂互換之前經歷的事情。
當初他其實也考慮過,陶筱當天只是在跳舞,并沒有受到驚吓沖擊, 兩人之中唯一受到驚吓的, 是他這個對突然出現的貓有應激障礙的人。
事實上,就以往與貓狹路相逢的經歷來看,沈峭寒覺得他對貓的應激障礙也不算嚴重, 只是會心跳加速,神經緊繃,卻完全不至于雙腿發軟或者暈眩。甚至于, 只要那貓沒有突然的、針對他的動作, 他還能與貓短暫地共處一室。
再回想之前他對高處、對蹦極的恐懼,也完全沒有達到“恐懼症”的程度,只是普通人都會有的、對某些事物的害怕和抵觸,真的被趕鴨子上架,他也能硬着頭皮接受。
這樣一想,沈峭寒就覺得,和陶筱靈魂互換的事, 以及之前兩人輕松換回來的方式, 都有些蹊跷, 感覺他們以前的推測走進了什麽誤區。
不過,暫時也抓不到其它靈感,想要重新找到分析的方向, 也沒那麽容易。
沈峭寒通過“綠绮大人”的好友申請,根據備注将她的名字改成“沈君瑤”。
沈君瑤立刻發來一個小黑貓的表情包,活潑可愛,蹦蹦跳跳,後面跟着一行字:「表哥哥好!抱住表哥哥大腿!我會永遠支持表哥哥的!任何事!」
沈峭寒想了想,回複:「你好。」
沈君瑤:「。」
沈峭寒不知道一個句號表達的是什麽意思,猜測對方是因為不熟悉,有點害羞,于是沒再回複信息,鎖了手機放在床頭櫃,開始整理行李。
将換洗衣物分類,貼身內衣暫時用消毒洗衣液浸泡等待手洗,純棉T恤和運動短褲直接放進洗衣機,又把材質比較矜貴的襯衫疊好準備送去幹洗。沈峭寒分好衣物,想了想,轉身到客房門外,準備把陶筱的衣服也處理一下。
反正兩人連身體都互換了,衣服放在一起洗也沒什麽。
客房的門沒有關牢,留着一道縫隙,裏面傳出手機功放特有的、帶着雜音的舞曲。鼓點清晰,唱腔慵懶,有些微微沙啞的性感。
陶筱披着沈峭寒的殼子,站在床前,眼睛盯着丢在床上的手機屏,腰肢随着音樂扭動,雙腿更是宛如兩條盤蛇,靈活得令人感覺膝關節仿佛沒有任何連接似的。
沈峭寒一愣,随即反應過來——陶筱正在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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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瞬間,他覺得自己都不認識那分明屬于他自己的形象了。
純白的襯衫扣到領口第二顆紐扣,下擺規規矩矩紮進介于正式與休閑之間的直筒褲,除了踩在地毯上的光裸的雙腳,這身裝扮分明與“性感”毫不沾邊,卻不知為何,竟然能被陶筱的動作激發出某種令人口幹舌燥的誘惑來。
也是沈峭寒從未接觸二次元,如果沈君瑤看到這一幕,絕對會立刻尖叫出來——禁欲系的撩,才是最致命的撩!
陶筱随着音樂一個轉身,計算失誤,肩膀砰地撞上衣櫃邊角,疼得他嘶地吸了口氣,舞蹈動作被迫停下。
他揉着肩膀被撞疼的地方,一扭頭,看到站在門口的沈峭寒。
“呃……呵呵……”陶筱沖沈峭寒抱歉地笑笑,“微博上看到一個編舞視頻,有點兒意思,嗯,就控制不住想學一下試試……”
沈峭寒搖搖頭表示沒關系:“你要練舞,樓下有個健身室,地方大些,不會撞到。”
說着走進客房,看了一眼被胡亂扔在地毯上的衣物,俯身将它們撿起:“這些都是要洗的吧?”
陶筱立刻就要上去把衣服接過來:“嗐,我自己洗就行!”
沈峭寒眉梢一挑:“這些本來就是我的衣服。你練舞吧,我來洗。”
陶筱眨巴了一下眼睛,問:“那我T恤呢?”
沈峭寒:“是我穿髒的,我洗。”
陶筱:……
這話說的,豈不是正反你都有理,都你來洗?
不過,這種事倒也沒必要争執,估計沈峭寒也是直接丢洗衣機,誰洗都一樣。
于是陶筱抓了抓頭發,點頭:“那行吧。”
他說着忽然頓住,眉頭輕皺,看向沈峭寒。
“不過我……我是說,我的身體,因為要跳舞,需要保持柔韌。嗯,”他斟酌了一下用詞,“就是……如果咱倆暫時換不回去,你能不能幫我給身體拉拉筋?我看你柔韌度也挺好,會拉筋吧?”
沈峭寒練過自由搏擊,也的确有腿部柔韌性練習,聞言點點頭:“好,我先去把襯衫送洗,回來就做。”
說着,他随手就把陶筱換下來丢在床腳的、原本屬于他的內褲撿了起來。
陶筱:!!!
“呃那個!”他試圖阻止,“那個我自己來!”內衣肯定是要手洗的。
但這樣一說,好像又有點不對,因為那條內褲原本就是屬于沈峭寒的,也是沈峭寒這具身體切切實實穿過的。
于是陶筱茫然了。
上次靈魂互換時,兩人都有些手足無措,再加上互換時間短,陶筱也沒有打包衣物過來,就沒遇到這類問題。
當然,那個時候,他們去衛生間、洗澡、熟悉彼此身體的過程,也挺尴尬的。但陶筱依然覺得,眼下這個“貼身衣物由誰清洗”的問題,好像比當初還要更尴尬一點。
就像他以前也和哥們兒一起去過澡堂、幫對方搓背,但絕對不會幫對方洗內褲。
陶筱的思維開始發散,忽然又想到,他和沈峭寒的關系和普通哥們兒其實也不一樣,畢竟,上廁所的時候他也是要……
不不不,我想哪兒去了!不能再想了!
陶筱搖了搖頭,試圖把腦袋裏的念頭甩出去,回過神的時候,卻見沈峭寒已經把他亂丢的髒衣服全部撿走,轉身離開了客房。
行吧,既來之則安之。
陶筱調整了一下心态,很快接受了這個安排。
沈峭寒随手把兩人的貼身內衣揉出來,然後帶着兩件襯衫出門送洗。陶筱則聽話地換到了樓下健身室,對着手機裏的舞蹈視頻學習。
幹洗店不遠,沈峭寒很快回來,換了運動衣,來到樓下健身室,稍微活動了一下,開始用練習搏擊時的方法踢腿。
“不是,不對。”陶筱停下學舞,抓了抓頭發,糾正沈峭寒的動作,“不是這樣拉筋的,你得下叉……”
說着來到沈峭寒身邊,想了想,給他做了個示範。
“你看,這樣,下叉。”他穩穩當當在健身室的地毯上來了個一字馬,擡頭笑着說,“你的筋都還挺軟的,但這樣還是有點兒疼,得多拉拉……嗐,倒也不用,你又不跳舞。”
見沈峭寒模仿他的動作坐下,陶筱撐身起來,看了沈峭寒兩眼,伸手去按對方的肩膀。
“向前下腰,然後左右兩側用胸口貼腿,都要保持五分鐘。一會兒還得練腰……嗯,你以前可能沒下過腰,我先幫你熟悉動作……”
沈峭寒在陶筱的指揮下,一邊擺着一字馬,一邊向前趴伏在地,忽然輕“嗯”了一聲。
“這樣吧,”他說,“我做拉筋的時候,順便教你視唱。你去書房找一本樂譜來。”
聽到這個建議,陶筱微微一愣:“今天就開始?”
“對。”沈峭寒說,“我們不知道什麽時候換回去,可能還要很多天,也可能随時都會互換。到時候……你應該不會繼續住在這裏,教學就沒這麽方便。”
陶筱咬了下嘴唇,起身點頭:“成。”
取了樂譜下樓,陶筱看到沈峭寒已經換姿勢趴到右腿方向。
他揚了揚手裏的樂譜:“那你這樣看不見譜子啊,怎麽辦?”
沈峭寒問:“封面寫的什麽?”
陶筱:“看不懂……”書房裏的譜子都是外語封面,在他眼裏和天書也沒什麽分別,他就挑了一本裏面的曲譜看着不那麽複雜的。
沈峭寒直起身,随意掃了那本書的封面一眼:“翻到……第一頁吧。從第一小節開始,跟我唱。”
說完,又再次俯身趴下。
根本沒有細看樂譜,沈峭寒卻十分篤定地開始哼唱音階,完全不擔心貨不對板、唱錯之類。
跟着唱了兩個小節,陶筱好奇地問:“你不看譜子,不怕教錯了嗎?”
沈峭寒換了一邊拉筋,從鼻腔發出一聲似有似無的輕笑:“這些曲子我練得多,不看譜也能彈下來,不難。”
學唱十個小節之後,陶筱漸漸抓住五線譜的規律,勉強記住了幾個音符“蝌蚪”的位置。
然後,他發現沈峭寒竟然真的一點兒都沒出錯。
此時此刻,陶筱打心底裏對沈峭寒産生了某種敬佩——他只是從書房滿滿一書架的曲譜裏随意挑了一本,沈峭寒也只是看了封面一眼,竟然就能對這本譜子熟悉到這種程度。
不,這已經不是“熟悉”了,這分明是早已印刻進沈峭寒的靈魂,成了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而這種程度的記憶,要練習多少次才能做到?
那整整一書架的曲譜,是否不管他拿來哪一本,沈峭寒都能做到倒背如流?
陶筱看着面前的五線譜,忽然意識到,沈峭寒之所以如此優秀,與他付出的努力是分不開的。而他即便已經如此優秀,只要手邊有琴,他依舊會堅持每天的練習,沒有絲毫懈怠。
作者有話要說: 愛情,從崇拜開始(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