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龍君
【雷劫纏, 龍君隕】
景安盯着謝木佑看,突然扯了扯嘴角, 随着駱沉逸一聲“比賽開始”他欺身上去,手掌拽着謝七的領子。
沙啞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小七, 我說的話你到底記住了多少?”
謝木佑為了他那聲“小七”紅了耳朵,就連思維都慢了半拍。
景安以為他不敢給自己答案, 繼續向前壓制着他,直到把謝七壓制在擂臺圍欄處:“在饕餮心魔攻擊你的時候, 我就說過,你如果想借我的手傷害自己。”
他的手指摩挲過謝木佑的耳廓:“想都別想。”
“我沒有。”謝木佑終于知道他在擔心什麽, 頓時笑了,“我真沒想。”
“反正你也沒機會想了。”景安咧開嘴角,朗聲道:“我認——”
“我認輸。”謝木佑結結實實地貼了張符咒在景安的嘴上,順便用手捂住,又高聲重複了一遍,“我認輸。”
景安:“……”
駱沉逸:“……”
期待精彩大戰的衆人:“……”
這是什麽騷氣的操作?
景安突然想起了之前看小說看到的一句話——“反派死于話多。”
他明明就能直接動手,跟謝七磨叽那麽多幹什麽?
駱沉逸已經沒眼看這兩個人了, 更不敢開臺上師父一定很難看的臉色。
Advertisement
“我宣布, 景安勝。”
謝木佑打了個響指,突然間符咒變成了一朵紅玫瑰落在了他的手上,他捏着玫瑰的梗拿到了景安的面前。
景安端詳了玫瑰一會兒, 也學着他打了個響指, 謝木佑手上的玫瑰瞬間變成了一個鮮花餅, 景安掰了一塊塞進他的嘴巴裏:“乖, 咱們實在點,別學那些變下三濫魔術的風水師。”
下三濫魔術的風水師·餘巍:“……”是他的錯覺嗎?他是不是被嘲笑了?!
落星派歷史上最和諧的比鬥落下了帷幕,駱沉逸嘴角抽搐,哪怕是他給小師弟放水都不敢放的這麽嘚瑟。
就是嘚瑟,這兩人的舉動差點閃瞎了他的眼。
謝木佑吃着鮮花餅晃晃悠悠地走下擂臺,卻不知道這筆賬已經被身後那個小心眼的人記在了本子上。
他們之後對陣的是餘巍和鬥篷人。
看了一分鐘後,謝木佑就不看了,他不看也不讓景安看:“那個鮮花餅還有沒有,再給我一塊。”
“為什麽不讓我看?”景安看着眼前壞笑的謝七,哪裏還能不知道他的用意,他只是有些納悶道。
“有什麽好看的?”謝木佑剛才宴會上喝的酒還沒有過勁,此時鳳眸下彎眼尾暈着點紅,“有我好看?”
景安看着從洞府出來後一步一步嚣張起來開始調戲他的謝七,伸手在他腰上掐了一把:“你把自己跟他們比,寒碜不寒碜?”
謝木佑看了眼擂臺上油膩的男人和連臉都沒露的鬥篷人,無奈地發現景安說對了,跟他們比,實在是在寒碜自己。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油紙包,拿出一塊鮮花餅放在謝七嘴邊。
“……我自己吃。”謝木佑瞬間就慫了,接過鮮花餅就看見景安奇怪地看着自己。
景安:“我沒想喂你,真要喂也不用手喂。”
謝木佑腦子裏瞬間想起景安讓他洗眼睛的事,頓時化身紅臉純情小鹌鹑,一聲不吭地吃着鮮花餅,流氓!非常流氓!三界第一流氓!
無辜的其實只想親親的景安就這樣被扣上了流氓的帽子。
戀愛要談,正事也別耽誤,景安用膝蓋碰了碰謝七:“不是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嗎?”
“那前提是,你要知道對手的真實實力。”謝木佑笑眯眯道,“兩個做戲的人比鬥毫無參考價值,反而讓你錯誤估計對手實力。”
“你是說他倆串通好了?”
謝木佑晃了晃指頭:”不,鬥篷人沒有展現出真實實力,但餘巍可是在一心求輸。”
一心求輸?
景安心中“咯噔”一下,謝七之前說過餘巍應該和駱成虛之間有交易,如果真是一心求輸,要麽這是落星派要求的,要麽就是餘巍知道這比賽不能贏,又或者二者皆是。
但如果是為了寶物,餘巍贏了比賽才是落星派占便宜,輸了就鐵定要便宜外人了。
如果不是為了寶物,那就只能是為了在場的這些人。
而且如果這裏真的有陷阱,一個一心求輸的人為什麽又要闖進決賽?
還是說他必須闖進半決賽,但是卻不能拿前三?
……
拿出重寶誘惑這些能人的落星派究竟又所圖為何?
這樣想着,景安心中的已經有了模糊的猜測……
這場比賽如同謝木佑所言,非常潦草的結束了。
衆人也是摸不到頭腦,這兩場半決賽打得還沒有之前的幾輪精彩。
夜色已經籠罩了落星派,駱成虛沖着駱沉逸點了點頭。
駱沉逸無奈起身:“下面的比賽謝木佑對陣餘巍。”
兩人同時走上擂臺,餘巍笑了笑:“其實不太敢跟謝兄弟打。”
“是嗎?”謝木佑端詳着他,突然間樂了,“我說呢,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了。”
“這年頭啊,狐貍想當魚,角龍也想當魚,這都是什麽怪事?”
餘巍徹底沒了笑容:“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麽?”
“對了,我從佘陰娘那裏撿到的龍筋你想要嗎?”
餘巍沒有說話,可眼中卻流露出了貪婪之意。
“哎呀,你說我怎麽老是亂說話呢?你根本也不能贏這場比賽啊,對吧?角龍大人。”
謝木佑手持鐵鑄劍向後退了幾步踩着欄杆直接飛到了半空中。
餘巍恨他寥寥幾個字就道破了自己所有的秘密,也舉着雙劍相迎。
謝木佑打架沒什麽章法,大開大合将劍使得淋漓盡致。
有人看出門道的已經開始搖頭,不是劍舞的不好看,而是這樣純粹消耗體力,根本不是贏得比賽的法子。
“叮”的一聲,劍身上擦出了火花,餘巍雙劍交叉,死死地抵着謝木佑劈下來的劍。
鐵鑄劍的力道之大,讓餘巍不得不不斷後退,金磚地面已經被他向後退的力道蹭薄了一層。
“你想輸比賽?可沒那麽容易。”謝木佑咄咄逼人道,“你和曲菀究竟是誰利用誰?”
“我——”餘巍突然露出一抹詭笑,“當然是我利用她,但是你知道多少都沒關系了,只要主人一聲令下,人界馬上就會變成煉爐,你們一個都逃不掉。”
“一個都跑不掉?”謝木佑喃喃道,之前神色中帶着的戲弄盡數褪去,只剩下無邊的凜然,“是你?!”
餘巍感受到突然變重的壓力,猛地後退了幾步,高喊道:“我認——”話音未落,就被一道聲音壓制住了。
謝木佑的聲音從夜空中降下來,威嚴肅穆,一聲比一聲響亮。到最後震耳欲聾,壓得餘巍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汝、為、角、龍、本、應、護、一、方、水、土、卻、與、人、同、污、謀、害、人、族、必、遭、天、譴、雷、劫、纏、身。”
謝木佑一開一合,指頭輕輕彈了彈鐵鑄劍身,“轟隆”一聲,仿佛天上落雷。
驚得餘巍捂住耳朵仰天大吼道:“明明是上天待我不公,我兢兢業業卻無法化為真龍,賊老天!你堵了我成仙之路,我便将人界化為煉爐。”
“雷劫纏身,殺戮纏身,還妄想成龍?”
謝木佑的聲音從餘巍的天靈直達丹田——
“轟隆”一聲,餘巍的識海中炸起了一道紫雷,随後接二連三的雷雲開始形成,一道道的雷電劈了下來。
此刻倒在擂臺上的餘巍,他的身上纏着紫色的雷光,雙目空洞面目猙獰,頭上的雙角已經冒出。
這是……進入了雷劫!
駱沉逸猛地起身,看向謝木佑的目光已經從敬佩變成驚駭。
他竟然輕而易舉讓餘巍入劫?
精怪入劫,熬不過去便是死路一條。
這是何等的能耐,又是何等的心狠手辣……
謝木佑蹲下身,看着他的角,用誰也沒有聽到的聲音說着:“龍五百年為角龍,千年為應龍,其實能夠成為角龍已經是大毅力者,我一開始還想留你一命。但是你說一個都逃不掉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一個人。”
他毫不留情地将聲音再次灌入他的識海——
“龍五百為角龍不易,但天生的應龍因為天罰堕為角龍的滋味相必更不容易吧?龍君,這滋味您自己好好享受吧。”
不、不、不——
餘巍看着自己的猶如鏡子一樣四分五裂的識海,四周還回蕩着謝木佑的聲音——
“您可能不記得我了,可我還記得您。當年指揮群龍攻破大殿時的您可當真是風光無量。”
謝木佑……
景安……
餘巍突然想了起來,那場害得他淪落至此的戰役,那兩個他曾經因為自傲根本不屑于關注的名字。
但主人還不知道……最後一刻餘巍用最後的力量将神識凝結成一線,卻在最後即将離體的時候,被一道劍影“咔嚓”一聲斬斷。
……
層層疊疊火紅薄紗帳中,一個男人突然間睜開了奪人心魄的雙目,那眼尾勾勒的赤紅朱砂盡顯妖異風情。
“主人。”小童怯懦的聲音在床帳外響起,“龍君大人的命燈,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