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俠之葉無心

第19章 ☆、曼珠沙華

魔界

今日難得巽離高興，出來走了走，良辰美景在其身後左右跟着緩步徐行。

三人走着走着就走出了大殿，其實是良辰美景心裏都希望魔君能多走動一下，見見除了大殿之外的景色。雖然這裏是魔界，但是景色不遜于外界。

魔界永遠是黑夜，路兩旁靠着架的人皮燈照明。

巽離走路有些搖晃，似是腳下不穩。他很久沒有踩在外面的紅土上了，想自己有多久沒出那四面是牆的大殿了？好像很久了吧，要不踩在紅土上的感覺怎麽這麽陌生。也不怪他，他終日裏忙着修煉生死契第七重，修煉了幾十年還未修煉成功。他終日冥思苦想其中緣由，将魔界所有的事情幾乎都交給了良辰和美景。

巽離對良辰美景的信任真是可見一斑，良辰美景他們有了這樣大的權力也并無二心。單憑這一點，他們就比外界的人甚至是神界的神仙好上許多。

現下三人已經走到了魔界的後花園，在這裏放眼望去，各種顏色混成一片，看不到盡頭。

巽離面色冰冷地看着這些花，有的長得妖媚，就像随時會變成一個妖魔，跑出去作惡；有的是株普通的小草，就像是路邊随意長得小草，普通得看一眼便忘了，可它卻會突然張開血盆大口，将面前的東西一口吞下，然後再恢複它一臉無害的模樣，安靜地在這裏生長。

“這裏做的不錯，辛苦了。”巽離說。

美景停頓一下腳步躬身道：“多謝魔君誇獎，屬下只是安排人手照料這些花草而已。主要還是衆人齊心協力，一同做的，屬下不敢獨攬功勞。”

良辰在旁搖扇淺笑，他經常來以監督為由看美景在這裏修花剪草。那時候的美景低着眉垂着眼，賢惠的樣子最容易讓自己失神。

一行三人還在走着，衆魔遠遠地看見他們走來，都提前跪下行禮，偶爾有兩個忙着幹活沒及時看見他們忘記了行禮，巽離也不放在心上。至于後來他們被良辰叫去幹什麽了……那便不得而知，只是從那之後再沒見過那兩個魔而已了。

突然，面前的一盞人皮燈驟然熄滅。

巽離停下腳步，擡頭望去，這盞燈好像挂了很久了。因為人皮的顏色已經脫去，并且人皮的薄厚不均勻，照出來的光都一塊亮一塊暗。

巽離想看清楚這盞燈的人，他長得什麽樣子。可惜早已看不清了，都說看人先看眼，眼觀鼻，鼻觀心。做燈的人都被挖了眼，砍了四肢，哪裏還能看出是誰呢？

巽離看了片刻什麽也沒看出來，于是轉頭問向美景：“這個是誰？”

“回魔君，這盞燈是個賭鬼，輸了妻兒還不罷休，連家中的老母都給賣了去賭。大概十年前從……”美景仔細回想了一下，“是十年前從人界玲珑鎮抓來的，他兩個孩子都賣了，大兒子叫妄言，二女兒叫瑾花。” 美景立刻回答道，快得就像早已經料到巽離會問一樣。

“那他是夠惡的，惡人油燒了十年才燒完。”良辰接話道。

“是啊，只是自從前幾日起，這盞燈就時亮時滅。要麽就是他醒悟了，要麽就是他後悔了。”

良辰笑道：“醒悟後悔……那不是一個意思嗎？”

美景伸出手，這盞燈來到她的手裏。燈上還有些黑色的痕跡，就像是蠟燭的淚痕。

良辰将一只手伸進燈裏掏了掏，掏出一個發着亮光的小石頭樣的東西。

那小石頭的光越來越暗，突然，聽見小石頭說話：“你殺了我的兒子女兒！”

良辰微笑道：“我什麽時候殺的？我怎麽不記得？”

美景一起笑道：“你都把他們賣了幹嘛還惦記他們的死活？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說完良辰便合攏手心，小石頭粉碎成末，順着他寬大的手掌縫隙飄灑在地上，又瞬間被紅土吸收。

美景心中暗自記下，後花園走了八十九步的地方少一盞燈，一會還要記得來添燈才是。魔界有他們二人打理，一切都井井有條，有條不紊地進行着。

現下此處少了一盞燈，有些暗，巽離似是走得有些累了，便向兩側看去。

“這是什麽花？”巽離突然問道。

巽離将一切都交給他們打理，這裏很多東西自己都未見過。也難得他今日有興趣，連帶着良辰美景都興奮異常。

美景去看了眼，“回魔君，此花名叫曼珠沙華。”

“曼珠沙華？那不是生長在冥界的花嗎？怎麽移植過來的？”

美景自豪地說：“這花百年前就移植過來了，此花生長在冥界是因為冥界的殘魂野魄多，有的就被這花吃了導致不能轉世，所以這花周圍的戾氣甚重。萬物相生相克，它的戾氣重，我就偏要善待它，等它一心軟就會松開口，跑出幾縷未被消化的魂魄，這時候只需要這幾縷魂魄将它本體的魂魄一同帶出，就能移植回來了。所以這每一株曼珠沙華都是個完整的魂魄。”

良辰高興之餘突然想起了莨菪，于是接了一句：“控制了魂魄才是控制一切。”

巽離點點頭。

突然看見有一株曼珠沙華枯萎了，葉卷發黑垂下來。巽離疑惑地看向美景，這花不是永遠不死嗎？

美景順着巽離的方向看去，頓時明白，回道：“魔君，這株不是養死了，是因為屬下前幾日摘了它去提藥。它不肯被提煉，于是屬下拿血水澆死了它，這才能提出藥來。”

“什麽血水能澆死它？”巽離不解。

美景輕輕地捏了下自己的胳膊，那裏有道傷，是她親手割開放血的。否則曼珠沙華怎麽會甘心就死？

“是屬下的……”美景小聲地說。

巽離臉上出現了表情，他的表情像是自責，又像是嗔怪，“以後不要傷害自己了，做成一件事的方法有很多。一件事成與不成，我都不希望以傷害你們為代價。”說完看向他們，“明白嗎？”

“屬下遵命。”良辰美景齊聲道。

三人又走了一陣，巽離實在走得乏了，但是看良辰美景都如此高興就又忍着多走了一會。聽他們倆解釋這裏的一切，如數家珍一般的解釋。巽離沒興趣知道這些花草的神奇，他只是想慰藉下美景的辛勞而已。

千坤山

一夜過去，天已大亮。

初一帶着衆弟子在空場練劍，氣氛有些壓抑，因為大家已經聽說了昨夜有新弟子差點遇害，衆人一邊人心惶惶，不敢相信連千坤山聖地都如此不安全，一邊卻又不敢議論。

婉柔已經被接回房內安置，身邊有婉約照顧。她現在還未醒來，她不僅是被莨菪打昏，而且躺在原地中了幻迷散。雖然已經服了解藥，但是一時三刻還醒不過來，畢竟千坤山煉制的解藥怎麽能比得上魔界的幻迷散？

初一倒不希望婉柔那麽快醒來，她醒來後必少不了一番吵鬧。只是她醒來後還要詢問她為什麽會出現在無心房內？她去哪裏幹什麽了？掌門還等着回話。

元靈已經安排了弟子去調查山上來路不明的弟子，初二有些害怕，因為他心裏知道自己前幾日收留了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且還沒來得及上報。初二這人有個缺點，就是最受不了女子求他，一求他他就會心軟，做出日後定會後悔的事來。

此時的初二不在空場練劍，他以山中有雜事為由在忙碌，實則是在尋找廚房的小草，昨夜到現在一直沒有見到小草。如果她不出現，是不是就真的是她？如果真的是她，自己連她的相貌都不知道，僅僅一個“小草”的名字能查到什麽？初二的頭都要炸了。

無極閣內，無心被無晴照顧。無晴緊閉着眼不去看她，他打坐了半夜。現在站起身，化出他的晴天劍，這把晴天劍是元靈長老親手所贈，取名寓意是此劍一出，化為晴天。無晴在閣內耍起劍來，腳下生風，劍氣嗡鳴。竟吹得無心的衣角有些扇動。

無心突然發出一聲悶哼。

無晴負手背劍走向前去查看，見她小臉漲得通紅，兩腮股起氣，像是喘不上氣一般。眼皮在微微跳動，睫毛還在顫抖。無晴見狀立刻飛身出去趕往後山密室去報告掌門及長老。他們正在哪裏商量輕身散的解藥。

無晴走後，無極閣內寂靜異常。

突然無心的身體發出綠色的光芒。光芒刺眼，随着她身體的顫抖，綠光從這具身體裏分離出去。綠光呈半透明狀，但還是可以看出是無心的樣貌。但是神情完全不同，她的目光炯炯有神，嘴角微微上揚。

突然，門被撞開，無心模樣的綠光瞬間回到體內。無晴找來了元虛長老，元虛長老上前去把脈。

元虛長老眉頭微皺，“這……聽不出來啊，她根本就沒有脈搏！”

無晴面露難色，又有些焦急，“掌門說她的心被溶，也不知道靠什麽活下來。剛才她突然發出聲音，所以弟子才叫來您。”

無心躺在榻上，耳朵豎起，像是在仔細聆聽他們說話一般。

元虛離去，他還要回到後山密室去和師兄弟們研究解藥。

無晴看着榻上的無心。她到底是靠什麽活下來的？魔界的毒六界都為之懼怕，而她竟能活到現在，真是不可思議。

無晴想不通，回到下面去打坐了。無心的身體還是發着綠光，只一閃就飛出閣頂，層層穿透飛出。

現在，無極閣榻上的那具身體真真就只剩下了一具軀殼。本來沒有心跳，現在中了輕身散得毒，也沒有呼吸，現在連元神都飛出去了。

無心的元神在向上飛，飛得很高，輕飄飄的她低頭一看，發現腳下的千坤山只能看見是一條橫線。她的元神這是要去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