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四十五回
“二哥可是又被請家法了?”虞褰棠笑得雙肩直抖地問道。
虞二郎很傷心地說道:“那是老頭子不識好人心。”
虞褰棠正要問,虞召南進來說道:“都是他自己找的。前兒三叔牙疼得難受,就拔了顆牙,回頭他就送了三叔一口金的。這也就罷了,還是拿三叔用慣了的金如意,融了打的金牙。”
虞褰棠一個沒忍住,一口茶就噴了出來。
別看如意的名好聽,其實就是癢癢撓的用處。
虞二郎說道:“說起來,我還虧了,他那金如意可不足打副牙的,我還倒填了一兩金子進去的。”
虞召南說道:“你最後不是掰兩顆金牙回去,權當金算盤的珠子給嵌了?不虧了吧。”
虞褰棠笑得坐都坐不住了,“大哥,你們別再說了,我腸子疼。”
老夫人收拾好出來,眼睛就被晃了下,說道:“二郎這是那裏開的光,金身菩薩都沒你這麽亮的。”
虞二郎過去就是一跪,說道:“老祖宗,孫兒可想你了。”
老夫人嫌棄道:“這是又哪裏吃了蜜蜂屎了?想我怎麽不見你來瞧我?”
虞二郎誇張道:“老祖宗趕緊哄哄我,不然我說出真相來,你可要心疼是冤枉我了的。”
老夫人說道:“你先說真相。”
虞二郎說道:“我說了,老祖宗可別心疼。”
虞召南說道:“老太太別理會他,又耍寶呢。”
虞二郎從地上爬起來,從背後解下一個包袱,說道:“這就是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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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看着虞二郎打開包袱,就見裏頭是一根還是帶着泥的人參。
“小棠兒說,老祖宗的身子最好能有人形帶葉參調理。這人形參便不好找了,還要帶葉的,必得深山老林才有這樣新鮮的。老祖宗,可憐孫兒跑斷腿了,卻還要得這樣的冤屈。”虞二郎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說道。
虞召南這時又說道:“多少銀子買的?”
虞二郎脫口而出回答道:“八百兩銀子買的。”
虞召南說道:“貴了。”
虞二郎又說道:“可不是,少一錢銀子都不肯賣。”
虞召南說道:“難得見你在買賣上吃虧的。”
虞二郎一拍胸口,說道:“誰吃虧,我也不能吃虧。回來的時候,我可是偷偷把那賣參的另一根參的須須都揪光當搭頭,一起帶回來了。”
“……”虞召南點點頭,說道:“既然沒虧,就都趕緊家去吧,時候不早了。”
“好。”虞二郎答應得響快,才答應完便覺察那裏不對了,“诶?不對,老祖宗,我的冤屈還沒洗刷……”
看着鬧騰的虞二郎,虞褰棠想起賤女記憶中他的結果。
在誠國公府大廈傾覆之時,虞二郎是唯一逃脫的,只因他當時并不在京城,正在外省行商。
在得知誠國公府落敗的消息後,虞二郎想盡辦法拯救虞家人,幾番險些被抓,最後只能落草為寇。
又因草寇貪圖朝廷的好處,出賣了虞二郎,讓虞二郎不得不逃到了蠻夷部落的領地。
此後,虞二郎不管是死是活,都再無音訊了。
死了的都煙消雲散了,活着的人卻要背負起所有的仇恨、痛苦、思念和期望。
在虞褰棠看來,曾經的虞二郎才是最不幸的人。
這一世,虞褰棠是希望虞二郎活得更随心,更自在的。
所以在虞二郎想要帶着商隊去交戰地時,虞褰棠也盡力幫忙說服長輩。
虞二郎也的确很有經商的頭腦,在不時帶回雙胞胎兄弟的書信之餘,竟在戰亂之地站住了腳跟,大發戰争財。
而靖西侯因為積蓄多年爆發的緣故,首戰便是痛快的大捷。
捷報傳來,朝野歡慶,獨皇帝愁眉不展。
因為序皇子自打谒陵受驚得病,至今小半年了,也不見好轉。
有人便勸衡候人,說這是出手的時機。
衡候人幾番思量,卻反其道而行之,但凡與序皇子相關的,他都不粘手。
就在下屬以為是衡候人的憂柔寡斷,令良機錯失之時,序皇子中毒了。
事發起始,不說皇帝,就是歸附了衡候人的下屬,也以為是衡候人動的手。
可在皇帝親自督促查辦之下,結果所指竟是另有其人的。
這人正是四妃中的良妃。
良妃是四妃中最容易被人忽略的,只因她不但少言寡語,若無必要她還甚少出來走動見人。
這樣一個人,為何要對序皇子出手?
當時良妃只說了一句,說是魏皇後欠她未出世孩子的。
說完,早服了毒的良妃便死了。
罪魁死了,序皇子雖救治及時,挽回一命,但根基大損,病越發的重了。
而聽說序皇子病重,虞褰棠開始掰着指頭數,渣男的朱砂痣還有多少時日生産,還有多少時日序皇子要納妃沖喜。
就在中秋後一天,桑柔臨盆了。
許是皇帝一心都在序皇子的病上了,也是不想損陰骘,怕進而報應在序皇子身上的緣故吧,皇帝便有些顧不上東宮了。
桑柔在疼了一天一夜後,為衡候人生下了長子。
要不是不想被皇帝和魏皇後觸黴頭,衡候人是要昭告天下,大宴賓客的。
為彌補桑柔和長子,衡候人晉桑柔為承徽,與蘇、黃二位承徽并肩了。
有人歡喜,自然也是有人憂的,太子妃張氏便是其中之一。
庶長子的出生,讓張氏壓力倍增。
因此傳禦醫請脈的次數便更多了,可不管張氏如何的期許,都未得喜訊,反讓黃承徽無意中确診了有孕。
在桑柔十月懷胎之時,黃承徽是當真盡心盡力地照顧桑柔的,從未借近水樓臺之便,争取過衡候人的寵愛。
就算是桑柔的事,黃承徽也是光明正大,依足了規矩回禀的衡候人。
一來二去的,衡候人十分放心的就将桑柔全權交給了黃承徽照料。
慢慢的,衡候人想起桑柔的事,也不問桑柔了,只問黃承徽。
得了衡候人信重的黃承徽,恩寵自然就有了,有喜也是遲早的事。
也是黃承徽人緣好的緣故,多少人知道了她的喜訊,沒有不來賀喜的。
就是衡候人知道了,也沒少來看視她,如此一來,竟然與桑柔當初懷胎時無異了。
都說黃承徽若能一舉得男,太子良媛是非她莫屬了。
只月子裏的桑柔,除了送去賀禮,便一心一意地守着兒子了。
因為孩子小,得些病痛是難免的,可對于一個母親來說,孩子得病與剜她的肉是無異的。
孩子一回一回地病,拿孩子當是命的桑柔,不禁生出多少疑心來。
因此常來看望他們母子的黃承徽,就被桑柔疑心上了。
桑柔也知道以黃承徽的好人緣,和衡候人對黃承徽的信重,無憑無證是不好說出她對黃承徽的疑心,她要拿住黃承徽的現行才成。
于是這日,黃承徽又來了,桑柔面上還一如從前,只是話說到半道上,桑柔便說失陪要去更衣,然後要了恭桶,她躲着仔細觀望黃承徽和孩子的獨處。
桑柔看見,一旦她不在了黃承徽果然就有了動作。
只見黃承徽來回四顧了一回,見并無多餘的人在,便慢慢走到孩子身邊。
也不知黃承徽拿了個什麽東西,就往孩子的懷裏塞。
正好睡的孩子,當下便哭了。
桑柔毫不遲疑沖了出來,喝問道:“你做了什麽?”
nai口忙忙過去抱起孩子,從孩子懷裏摸出一枚觀音玉佩來。
桑柔可不相信這是尋常的觀音玉佩,不然孩子怎麽會哭。
黃承徽見狀,忙解釋道:“是我不好,天這樣涼,我竟沒想起把玉佩捂熱了再給孩子戴。這下可把他鬧醒了。”
生了疑心的桑柔,如何能輕易便相信了黃承徽的話,說道:“黃承徽好慷慨,前兒才給了我兒一個上等的長命玉鎖,今兒又賞個罕有的羊脂玉佩。”
黃承徽忙擺手道:“羊脂玉佩是太子爺請高僧開光,賞大哥兒保平安的。”
桑柔還是不信,說道:“這樣的東西,太子爺怎會交了你送來?”
黃承徽說道:“也難怪苗承徽多心,都是我閑來無事,得知太子爺一時不得便易來,便自告奮勇把東西先行送了來。”
桑柔冷笑道:“既如此,怕是還要向太子爺禀明了。”
黃承徽愧疚地看了眼奶娘懷裏的孩子,說道:“如此也是應該的。來鬧了這半日,苗承徽和大哥兒也乏了,我也該告辭了。”
說罷,黃承徽便去了。
桑柔則忙忙讓沉香去告訴胡前程,讓胡前程幫她傳禦醫,讓禦醫查驗玉佩的貓膩。
沉香說道:“這可是太子爺之物,黃承徽如何動得了手腳?”
桑柔道:“若玉佩是一直在太子爺手上,自然無疑,可如今卻經過了黃承徽的手,我便不放心了。”
沉香見勸不動,只得去找胡前程了。
胡前程唯恐是大哥兒有恙,趕緊去太醫院請禦醫。
沒想禦醫來了,桑柔卻只是讓禦醫查驗一塊玉佩。
那玉佩還是衡候人才賞給大哥兒的。
“這玉佩當真是好的?”桑柔不大相信地問道。
禦醫再次答道:“玉佩再無異常。”
在禦醫再三保證之下,桑柔才許禦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