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朱砂痣
若是從前,胡前程是沒有不說的,自從挨了一頓板子,胡前程便醒悟過來了。
所以一聽桑柔說這樣的話,胡前程不答反問道:“這是姑姑哪裏聽來的話?”
桑柔就把衡候人告訴她的都說了。
胡前程看了看門外的人來人往,過去掩了門才說道:“既如此,姑姑就不必打聽了,遲早有太子爺讓姑姑知道的時候。只是如今東宮不比從前了,這些話姑姑再不好多問多說的。”
桑柔輕掩住嘴,說道:“我知道的,要防着曾嬷嬷,就是從前我也知道什麽該說,什麽是不該說的。”
胡前程笑說道:“姑姑就是不防着我們了。但今兒,我想勸姑姑一句,就是咱們這些人,姑姑也要小心些了,再無大錯的。”
桑柔不解道:“為何?你們可是不比他們的,怎麽也不能放心了。”
胡前程說道:“別的不說,姑姑覺得我師傅待我如何?”
桑柔說道:“佘公公可是拿你當親子待的。”
胡前程說道:“可就是這樣,太子爺的一些事兒,我師傅也從來不會跟我說的。”
桑柔想了想,自以為是明白了,說道:“我明白了,往後定會小心了。”
又說了些無關緊要的閑話,桑柔從小配殿出來,果然又遇上了曾嬷嬷。
曾嬷嬷滿臉是笑,拉着桑柔噓寒問暖的,一面走一面說道:“桑柔姑姑總算是回來了,多少人念着你的。這東宮裏的人,沒了你就是不成。
你還不知道吧,前番就連胡前程都挨了板子。你當時若是在,是再不能有這樣的事兒的。”
桑柔遲疑道:“曾嬷嬷這話雖是好意,可讓別的什麽人聽去了,也沒個意思,就是我聽了,一時也不知道怎麽答言的。”
曾嬷嬷道:“桑柔姑姑這是怎麽了,為何要這般說?可是我哪裏冒犯了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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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柔看着曾嬷嬷,說道:“眼看着明年春,太子妃就要進宮了,曾嬷嬷方才的話若讓太子妃知道了,我還活不活了。”
曾嬷嬷忙掌嘴,說道:“瞧我,就是嘴太快,心又直的,這才沒姑姑想得周全。只是桑柔姑姑再不必如此謹小慎微,到底還有太子爺護持姑姑的不是。”
桑柔也不否認衡候人對她的護持,但想起衡候人親手做的那些香珠香牌,桑柔不禁憂傷道:“我終究只是奴婢罷了,比不得……”
後頭的話曾嬷嬷沒聽清,便問道:“姑姑比不得什麽?”
桑柔卻只顧着出神,不言語了。
曾嬷嬷沒法子,只得先走了。
一直跟在她們身後的胡前程,到底也沒上前,轉身又回了偏殿。
而京城外華杏林的莊園裏,虞褰棠正摸索着衡候人送她的香珠串和香牌,道:“當真我把其中的香料都說出來,這些個香珠香牌,衡哥哥就都送我了?”
見虞褰棠喜歡得很,衡候人也高興,便說道:“但要是有一味是沒說準的,又或是說漏的,便什麽都沒有了。”
虞褰棠拿着香牌,說道:“那可要說好了,在我分辨的時候,衡哥哥可不能催我,我要慢慢細品才能知道的。”
衡候人說道:“那也不能沒個限制,你若非要拖延時間跟我耗着,等我耗不起要回家去了,也只能把東西留給你了。不成,咱們得約定個時限。”
虞褰棠伸出一根纖纖玉指,說道:“也好,就限一炷香吧。”
衡候人哭笑不得道:“不成,太長了,尋常人一盞茶的功夫便夠了,就限時一盞茶了。”
聞言,虞褰棠黯然低頭說道:“衡哥哥又欺負人,明知道我是看不見的,還拿你們明眼人的規矩來約束我。”
衡候人一聽不對,手忙腳亂的又是作揖又是賠罪的,道:“虞妹妹別哭,是哥哥的不是,哥哥在這給你賠不是了。”
虞褰棠還是低着頭,道:“那還能不能限時一炷香了?”
衡候人答應道:“好,一炷香就一炷香。”
虞褰棠再擡頭,只見她沒被眼紗蒙住的紅唇,笑得極是燦爛,不住地歡呼,“說好了,就限我一炷香了,不能再更改了。”
衡候人這才知道上當了,拿折扇輕敲虞褰棠的頭,笑罵道:“好個機靈鬼兒丫頭。”
佘守義在一旁守着,也忍不住笑眯眯的。
虞褰棠說了句“君子動,口不動手”,便開始嗅聞分辨起香味來。
分辨了一會子,虞褰棠便說道:“這太容易了,這香牌裏有沉香、麝香、龍腦香、丁香、砂仁、紫蘇和白芨。”
衡候人笑道:“這些倒是都說準了,但還缺兩味。”
虞褰棠說道:“怎麽會還有缺的?這分明就是依着祛邪化滞圓的方子做的香牌,怎麽會還缺兩味?”
衡候人還是笑道:“不信你再仔細聞一聞。”
虞褰棠又細細分辨了一回,不大敢确定地道:“還有佛手和香橼?”
衡候人拍手稱道:“好,這才全對了。”
虞褰棠卻不明白了,“為何這方子會有這兩味?”
衡候人說道:“說起來也不是存心添這兩味了,只是香蜜裏不知何時多混了這兩味,拿香蜜和(huo第四聲)香料,這才多了這兩味。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的緣故,多了這兩味,卻比從前的還好了。”
虞褰棠點頭道:“的确是比從前的方子配出來的,要好些。既然我都說準了,這香牌就都歸我了。”
衡候人笑道:“好,香牌都歸你了,但香珠還不行。”
虞褰棠拿着顆香珠說道:“這也容易,且等我細細分辨來。”
衡候人道:“我勸妹妹趕緊的,那炷香可是只剩下小半節了。”
虞褰棠詫異,道:“怎麽會,我方才不過才用了半盞茶的功夫,香怎麽就剩下小半節了?”
衡候人抿嘴忍笑道:“虞妹妹當我點的是幾寸的香?”
虞褰棠愣了愣,頓時氣鼓了腮幫子,“好啊,衡哥哥你又戲弄我。我……我再不和你好了。”
衡候人又故意逗虞褰棠,說道:“虞妹妹當真要不和我好?那我還預備下的這些孤本香方便可惜了了,只能送別人了。”
虞褰棠立時阻止道:“不許。”
衡候人又笑道:“那你還和不和我好了?”
“衡哥哥你又欺負我。”虞褰棠摸來脈枕,就向衡候人砸去。
衡候人笑着躲開了,所以脈枕就砸佘守義身上了。
佘守義喊冤道:“哎喲,虞姑娘,招你的是主子,可東西怎麽只管往小的身上招呼的?小的這池魚之殃可冤了。”
虞褰棠說道:“再不會冤枉你們的,你們主仆都是一夥的。”
佘守義道:“小的雖是主子的仆役,可虞姑娘素日待小的的好,小的都記在心裏,就等回報的一日。今兒就是機會,小的替姑娘把握準頭,保管砸主子,一砸一個準的。”
虞褰棠道:“當真?”
佘守義拍着胸口保證。
于是三人你來我往的,玩得好不開心。
衡候人回到宮裏,都還帶着笑。
桑柔好容易盼回衡候人,見他這般光景,心裏一時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滋味。
桑柔也是知道些衡候人在外的艱難,在外人面前不管是哭是笑都不能随心,這樣開懷的時候更是少有,所以能見衡候人的好心情,她也開心。
只是想到讓衡候人開懷的不是她,桑柔就又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是故,在給衡候人更衣時,桑柔還是勸衡候人說道:“說起來遠,可日子經不住過的,回頭太子妃就能進宮了,太子爺若把外頭的人趕在這之前接進宮來還好,不然若讓太子妃知道了這人,還不知道會怎麽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