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二 回 渣
于是誠國公夫人就見虞褰棠歪着頭看了她一會子才笑了,說道:“原來是娘。”
誠國公夫人見女兒越發的異常了,一時唬得也沒了主意,驚惶地覆上虞褰棠的額頭,“我的兒,你這是怎麽了?可是哪裏還不得受用?”
虞褰棠一副懵懂模樣,指着頭說道:“娘,頭好沉。”
誠國公夫人收回手,又說道:“沒事,娘這就找大夫來給你瞧瞧。”
話猶未完,誠國公夫人就見虞褰棠兩手忽然抱頭,痛苦十分地口申口今道:“疼……好疼……娘……我頭好疼……”
說着,虞褰棠還在床上翻滾了起來。
吓得誠國公夫人又哭了,想要安撫虞褰棠又無從下手的,只得驚慌失措地叫嚷:“大夫,快請大夫。”
一時間上房內外雞飛狗跳,人仰馬翻的。
知道這樣的伎倆定是瞞不過大夫的,虞褰棠趁亂把聲音壓得極低極小說了一句道:“你說,我要是讓你父親去奏禀如今的皇帝,讓他小心提防太子,結果又會如何?”
這話才說完,虞褰棠就覺頭腦如被千針穿刺了一般。
不過須臾,誠國公夫人就見虞褰棠臉色發青,唇白如附霜,還不住地用頭去撞床欄。
誠國公夫人趕緊抱住虞褰裳,呼喚叫喊的聲音,愈發地焦急凄厲了,“囡囡,我的兒啊……大夫快來,救命……救命啊……”
惠民藥局隸屬于太醫院,各州縣和邊關衛所皆有設置。
彼時惠民藥局只副使在,大使被別家請去診視了,國公府的管事只得先把副使請回府。
副使跟着婆子,腳下不停地進了菀樟園,頭便越發地低了,只能看見院中仆婦的裙衫忙亂地從他眼前經過,年輕的丫鬟丫頭則都避開他,躲了起來。
進到上房院,更是有人七嘴八舌地催促道:“供奉趕緊的,我們姑娘要受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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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使答應着又快了幾步,近了上房果然聽得內裏嘈雜中有痛呼聲。
婆子讓副使稍待,她進去回禀。
不多時婆子得命出來,領着副使進去。
副使躬身低頭進房,聽得多少華服仆婦在安撫床帳內的人,“姑娘,大夫來了,略伸手給大夫請脈才好。”
房中槅扇緊閉的碧紗櫥內,也有人在說話,道:“囡囡,你且忍一忍,大夫把了脈就好。”
不多時,副使就見蓋着絲帕的手,微微發顫地從帳幔內伸出。
副使單膝跪地,三指覆上脈腕。
幾個婆子則緊盯着副使的臉色,看其變換。
副使靜心診脈,不多時便能覺察,帳中人的脈息除了略急促,就再無不妥了,當下不由得便生了疑。
可再看房中仆婦對帳中人的焦急和心疼,副使不禁又遲疑了。
副使只得又把了幾回脈,只是從脈息看,還是無礙的。
無法,副使只得躬身回道:“只怕還要小姐略露一露金面。”
仆婦婆子們都遲疑了,也不敢做主,只得去回誠國公夫人。
就在這時,帳幔內的虞褰棠又是一聲痛呼。
誠國公夫人不待仆婦來回,就說道:“趕緊讓大夫觀一觀姑娘的氣色。”
婆子得了話,略挑起帳幔。
副使就見床榻之上,兩個丫鬟扶起一位姑娘來,而那姑娘也的确是病重之态。
罷,婆子把帳幔放下便問:“供奉,我家姑娘到底是何病症?”
副使踟躇着說道:“依脈息看是并無不妥的,但觀氣色又與脈息不符……”
不待副使說完,就聽碧紗櫥內有人怒喝道:“我兒頭疼得恨不得去碰牆,你卻說并無不妥。轟出去,把這庸醫給我轟出去。”
副使羞愧着退走了。
誠國公夫人這才從碧紗櫥內出來,撲到虞褰棠的床榻上,揩拭着虞褰棠一頭一臉的汗水,又安撫虞褰棠說道:“裳兒再忍忍,娘已經打發人去衙門告知你爹和大哥,讓他們進宮去求恩典。很快就有禦醫來給你診治了。”
頭疼漸漸退去,但疼痛還是消耗了體力,讓虞褰棠顯得越發的虛弱了,就聽她氣息微弱道:“娘,頭好疼,我要受不住了。”
誠國公夫人頓覺肝腸寸斷,摟過虞褰棠哽咽着哄道:“要是實在受不住,裳兒只管往娘胸口上碰,千萬別傷着自己了。”
在誠國公夫人懷裏的虞褰棠聞言,身子就是一頓。
原來這就是母親嗎?!
多少有了些不忍心再讓誠國公夫人憂心痛哭,虞褰棠便慢慢放松,随着疼痛的消退而睡去。
感覺懷中女兒安穩了下來,誠國公夫人直到虞褰棠睡沉了,才輕輕将人安置回床榻上。
誠國公夫人低低抽泣着親手絞了帕子,給虞褰棠擦拭了手臉,又落了帳幔,才悄悄出了上房。
誠國公和世子也是這時候,氣色不成氣色地回府了。
一見丈夫和兒子,誠國公夫人就趕緊問道:“國公爺可求得恩典,請來禦醫給裳兒診視了?”
誠國公扶住妻子伸來的手,卻并未答言妻子的話,只問道:“囡囡如何了?”
誠國公夫人拿帕子輕輕壓了壓眼角,才說道:“可是好容易才安穩了。國公爺是不知道,囡囡這病發作起來,是牆都去碰了。要不是攔得早,如今還不知道怎樣了。”
末了的一句,誠國公夫人是幾乎泣不成聲的。
誠國公聽了也覺心疼得很,又說道:“好好的,怎會這樣?先時惠民藥局大使來把脈,不是說并無大礙的?”
誠國公夫人一聽,又恨了起來,說道:“都是些庸醫。囡囡病發當場,生不如死的,他們竟還說并未見不妥。國公爺,到底還要禦醫才成。”
誠國公面有難色道:“今兒想請禦醫,怕是不能夠了。”
誠國公夫人急問道:“為何不能了?從前怎麽就能的?”
一旁誠國公夫人的嫡長子——國公府的世子——賤女的長兄——虞召南,上前扶住誠國公夫人,輕聲說道:“娘,你是不知道,宮裏出事兒了。”
誠國公四顧了一番,攔住兒子說道:“此處不是說話之地,回頭再說。如今請大夫給你妹妹診治才是要緊的。南兒,你到容王府去求你姨母的恩典,傳王府良醫所的太醫過府來給你妹妹診視。”
虞召南答應着趕緊去了。
而誠國公和妻子又回了菀樟園上房,去看視了虞褰棠,又打發了上房侍候的人,才到對面次間說話。
誠國公悄聲對妻子說道:“太子在宮外遇刺,如今宮裏正不得了,這才沒能求來恩典。”
誠國公夫人一聽,趕緊用帕子輕掩住嘴,大詫道:“城中才傳說今上想要廢太子,改立自己兒子為儲君,太子就遇刺了。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
誠國公又說道:“我也是這擔心,故而在宮中聽得蛛絲馬跡,便趕緊出宮來了。”
在誠國公夫人給她擦拭手臉時,就醒過來的虞褰棠,聽見了對面次間裏的話,倏然大駭。
因為這是賤女記憶裏沒有的事。
虞褰裳立時驚出了白毛汗,心內大呼:“別是渣男也重生了,鬧這麽一出,就為了躲過皇帝給他選的妻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