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溺在懷

第32章

32

“媽，我們只是恰巧一個航班，”林湛想死的心都有，他希望段琦立刻消失。

“你當我傻啊？名然給你定機票的時候，難道沒把頭等艙位的機票全買了嗎？怎麽可能恰巧……明明是故意的！”林媽媽的臉笑成了一朵燦爛的鮮花，“兒子，我是你媽，你害羞啥，我剛才可全看見了，下扶梯的時候，你們摟摟抱抱又親親。”

林湛覺得越解釋越麻煩，尤其是他媽這種想象力超級豐富的。他選擇不說話，背着包滿停車場找車，段琦憋着的話說出來，心裏輕快，幫林湛說，“阿姨，我與湛哥是普通朋友，希望你不要誤會。”

“難道我兒子不夠優秀？”

“不不不……不是……”

“媽，上車了！”林湛開着自家的車，按着喇叭呼叫老爸老媽上車。

林媽媽死活不上車，非要拉着段琦來他家過年，直到段琦叫的出租車到了，才戀戀不舍的放開捉住段琦的胳膊。

林湛趴在副駕上有氣無力，“媽，我們演戲呢，即興表演，聽說過不？”

林爸爸點頭，“沒錯，這是一種表演方式，在環境的刺激下，突然想要重現角色此時的心境。”

“閉嘴，開你的車！”痛失兒媳婦的林媽媽說。

林爸爸選擇沉默。

林媽媽依舊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自言自語唠叨，“世上的好男人少之又少，你不懂得珍惜，先是名然給那卷毛追走了，換了這個小夥子也還不錯，生的俊，會說話，笑起來甜甜膩膩的。”

林湛翻起死魚白眼，自我說服，老媽更年期，更年期婦女的世界他不懂！

離着到家，還有好幾天的行程。

林湛爸媽住在勘察加半島上一個略有生氣的村落。

奧索拉村的四周，都是雪白的松林，他們坐着狗拉雪橇翻了好幾座山，才停在群狗遍地來回跑的村口。

林媽媽一路上都追着林湛問段琦的事，林湛真想找個磚頭拍暈自己。

手機沒有信號，這個冰雪村落，人跡罕至，自給自足，與世隔絕。

至于林湛的爸爸媽媽為什麽住在這裏……

那得追溯到二十五年前。

林湛的媽媽是個紀錄片導演，當年中國的紀錄片，還有個別的名字，叫做電視文學，攝制組常年穿梭在祖國長江黃河五岳群山之間，拍攝美麗而秀美的風景，再配上背景音樂，加上聲情并茂的主播腔深情款款的詩詞朗讀。

而林湛的爸爸，絕對的學霸高材生，留學歸來後，就挂職地質勘探研究院的工程師，被派往極少人出沒的勘察加半島做某項地質學研究工程。

制片廠跟蘇聯合作拍片，林媽媽作為編導之一，跟随車隊挺近白雪皚皚的群山森林。

然後森林的童話故事就上演了，汽車抛錨且落單迷路的林媽媽，遇見了被熊追趕滿臉胡子拉碴眼睛明亮的跟燈泡似的鄰爸爸，在互相确認對方是同類之後，搭夥作伴找到了一個雪山下的洞穴。

兩人在白雪皚皚的天地，度過了一夜的山頂洞人的生活，幹柴烈火，不小心就擦着了。

救了他們性命的，是奧索拉村的一對愛斯基摩人夫婦。

然後他們就在定情之地，以土著村民的傳統儀式，成為了一對至今沒有領取結婚證的夫妻。

林湛就降生在冰天雪地之中，剛斷奶就被老媽扔回給國內的朋友帶，偶爾才回來看看。林媽媽的朋友，都是電影圈裏的導演，林湛從小輾轉在全國各地的電影制片廠，靠吃百家飯看百家電影長大。

在林家父母的世界觀裏，除了愛情，一切都是浮雲。

林湛的家裏連個電視都沒有，唯一的樂子就是遛狗，還是體形龐大的阿拉斯加犬。當地有個一年一度的狗拉雪橇比賽，林湛每年回家，都充當觀衆，給自家爸媽加油打氣。

林湛數了數日子，已經過去一半了，老爸老媽在比賽裏奮勇争先，勇奪銅牌，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終于忘記了絮叨他跟段琦的事兒。

林媽媽也不知到聽誰說的，打心裏認定兒子是個同性戀，整天撺掇兒子找個男朋友。

林湛望着湛藍的天空，天空上有着幾朵稀疏的白雲。

脖子上有什麽東西涼涼的，林湛随手一摸，護身符。竟然忘了還給他家經紀人。

江名然過年回他家祖宅，肯定順路給他爺爺上墳，要是他爺爺發現給孫子求的護身符沒帶在身邊，從墳頭爬出來怎麽辦？

林湛打了個哆嗦，把護身符放回衣服裏。

……

賀紫薇盤着腿坐在沙發上玩鬥地主。

江名然洗完澡，從浴室出來，就看見沙發上的賀紫薇笑蜷成一個球。

玩鬥地主都能笑成這樣？

“早點睡，明天一早的飛機，趕不上你哥又得黑臉。”

賀紫薇聞聲如狼似虎的撲過來，江名然沒給他機會，閃避過狼爪，把沙發上的手機裝睡衣兜裏。

“我一直建議老哥換個護膚品牌子，”賀紫薇說。

“對了，我看到林湛一周前發的微信，說奧索拉的半個月，他将處于完全失聯狀态。沒有電視沒有信號的日子該有多寂寞，不如我們去看完爺爺，飛去陪他吧，我好想念林媽媽煮的火鍋。”

“你不怕阿姨胡亂組CP？”江名然邊說邊翻找信息，沒找到。

賀紫薇補充，“別找了，我看完後，直接删除了。”

說完，露出非常整齊的大白牙。

江名然早就習慣，這位整天翻來覆去的看他朋友圈，但凡有暧昧性詞彙的一律加黑名單。林湛發的信息更是有一條删一條，跟病毒文件的待遇差不多。

其實小賀董在人前智商段位挺高的，但每當賴着他的時候，就變成了個大號的孩子。

賀紫薇跟着江名然到卧室，反手帶上門把手。兩人躺在床上，賀紫薇側過身，看着江名然的耳垂，忽然說，“明天你回家，我陪你吧，曼徹斯特那個項目有我哥跟着，我去不去都無所謂。”

“不用。”江名然非常幹脆的拒絕。

“可我想爺爺了。”賀紫薇努力鑽進旁邊溫暖的臂彎裏。

江名然把人推開半臂之遠，說，“他不想你。”

“我給爺爺準備了他最愛喝的黃米酒，還有最愛吃的雲片糕。”賀紫薇捉住江名然的手貼在心口，“帶我去吧，我很有用的，司機，保镖，陪聊，背景板……”

江名然困得不行，聽着聽着就睡過去，過年的工作量很大，好容易把工作安排的差不多，擠出幾天時間回趟老家。

賀紫薇自顧自的說了一會兒，身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他微微一笑，伸長脖子，唇角輕輕蹭了下沉睡之人的額頭，“親愛的，晚安。”

第二天江名然醒來的時候，賀紫薇趴在地下做俯卧撐，朦胧胧的沒看清險些一拖鞋踩上去。

“你……”

賀紫薇撐着胳膊跳起來，“飛機已經起飛，我被我哥遺棄了。我這麽溫柔又可愛，考慮下把我打包帶回老家去吧……”

江名然是個特別有邏輯的人，向來拿他這種無賴脾氣沒辦法，小賀董抱着枕頭，露出了計謀得逞的奸笑。

海邊起霧，公路上的能見度不高，江名然放慢車速，跟着前面一輛黑色轎車。

車輛慢吞吞的爬行中，交通廣播正在播出每日新聞。

頭條依舊是跟娛樂相關，影帝黎蘇在新作網絡電影拍攝結束後，宣布與老東家解約，自立門戶開工作室，據業內人士分析，黎蘇任□□影三年，國內的人氣已經嚴重下滑，老東家力捧徐冬冬上位，不息與想要挖人的索菲展開拉鋸戰。

很多人把林湛扯進來，說黎蘇在模仿林湛。也有人說林湛并非自己開工作室，身後還有個賀潤集團，但黎蘇明顯沒有這樣的優勢。

第二條是民生新聞，一個小孩因貪玩被困海邊礁石，被搜救隊員及時救出。

賀紫薇倚在副駕上，忽然問，“名然，你說，我要是跟林湛一起掉水裏，你先救誰？”

“你不是會游泳嗎？”

“算了，不問了，你肯定先救他。”賀紫薇咬着手指，側臉看窗，反光鏡之後，有一輛銀灰色的面包車，向着他的車後沖過來。

這麽大的霧氣，那車沒有任何減速的樣子。車司機的駕駛水平比他還差，整個車身占兩個車道。

賀紫薇眼神好用，仔細一看，那輛銀灰色面包駕駛室裏，正坐着個睡着的人！

前面是行駛緩慢的黑色轎車，左邊是隔離帶，右邊還有車輛，公路上怎麽也來不及躲開。

“名然！”

賀紫薇來不及多說，他一手解開安全帶，一手把上方向盤，直接向右轉了半圈。

江名然沒看見後面有車，他剛被賀紫薇的問題拖進回憶伸出，有點恍惚，江名然一拉方向盤，他猛地驚醒，這厮是什麽情況！他立刻踩剎車，可強大的慣性大過安全帶的束縛，汽車沿着車道漂移着撞上右邊的綠化帶。

然後他覺得自己被一股重力後壓，眼前的亮光逐漸失去，全身被裹在一個安穩柔軟的空間裏。

車體不知道撞上了什麽，又被什麽從後面撞上，巨響穿透耳膜，轟隆大聲，滿滿是濃煙嗆人氣味。

有人敲打車門。

砰砰砰，聲音很急促。

短暫的神經停滞，江名然手腳麻木冰涼，他緩緩推開壓在他身上的人，從頭頂掉下來許多震碎的玻璃渣滓。

胳膊沒有力氣，剛剛的撞擊與重壓，似乎壓斷骨折。

江名然用另一只手拉開車門，外面的好心人忙問，“先生，沒事吧？”

“沒事，謝謝。”

“名然，你沒事吧？”耳邊的聲音很小。

江名然搖搖頭，賀紫薇的身體，稍稍向外挪動了一點點。

江名然側身下了車。

車禍。

三輛車連環追尾，中間的車嚴重變形，裏面的人，渾身是血，被過路的幾個車主橫着拖出來。

有人撥打了120，有人張羅着把手傷昏迷的中車司機移動到路邊，還有的從後備箱裏拖出警示牌擺在醒目位置。

他們的車比較幸運，本是夾在中間，但忽然右拐沖出來，直直撞上綠化帶，只是被後車波及了那麽一點點。

江名然活動了一下手腕，好像沒有想象中的嚴重，賀紫薇坐在被撞的變了形的駕駛室不動。

“紫薇……”

沒有回應。

“紫薇？”

依舊沒有回應。

江名然渾身驟冷，他跪着鑽進駕駛室，就見賀紫薇閉着眼睛，安靜的像是睡着了一樣。

只是呼吸頻率顯然很急促，一口氣喘一半還拉下一半憋回去。

剛剛賀紫薇轉了方向盤，避免了車被夾在中間，要不然現在滿身是血被擡出來的就是他。

強制右拐，撞上綠化帶，沖擊最嚴重的是副駕的位置，明知如此，賀紫薇竟然解開安全帶用整個身體護住他。

剛剛……明明還有意識……

“紫薇……賀紫薇你別吓我，醒醒……”江名然把人抱住，可賀紫薇依舊沒有反應。

有一條線，穿在心裏，忽然斷掉了。

眼前的人影模模糊糊，只剩下救護車的警鈴聲響徹整條公路。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批存稿已用完 o(╥﹏╥)o

第二批存稿備好了 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