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澗秋鳴

第72章

聖誕節當天，陳南山一大清早就去賀秋鳴樓下等着了，待賀秋鳴下來就能一起出發。

昨晚在賀秋鳴懷裏哭了一頓後，雖然心情輕松了不少，但難為情也跟着上來了。至于賀秋鳴說的那句話，陳南山更是不敢妄自揣摩，只得暫時把那當成是一句情話了。

陳南山掃了眼賀秋鳴住的樓層，腦袋裏閃過昨晚賀秋鳴最後的問話，他沒想到賀秋鳴會對那個問題那麽執着，只是…陳南山看着向他走來的賀秋鳴，心中起了一個決定，那回答怕是要早點說給賀秋鳴聽了，不然賀秋鳴的心結解不了。

半個月前賀秋鳴主動提起聖誕節要一起過，于是這些天來陳南山一直在想到底要怎麽過聖誕節。

他想要不一樣。

只是聖誕節不管怎麽過，都好像有一些落于俗套，要是兩個人是情侶還好，那樣不管前面是怎麽過的，最後大多是要滾到床上去的，這樣算起來則也還行。

難就難的是兩人不是情侶，不，是前情侶關系及未來式情侶。

所以想來想去，陳南山決定帶賀秋鳴去見姜曼春，這個他名義上的繼母，卻關系親密勝過他親生母親的人。

陳南山不知道賀秋鳴會怎麽想，反正他一路上都擔心的不行，怕賀秋鳴覺得他太奇葩，聖誕節不去好好的玩一玩，反而在帶人來墓地。

聽起來就沒什麽好寓意。

從賀秋鳴家到墓地需要開車幾小時，路上賀秋鳴放了舒緩的音樂，從而陳南山一個沒堅持住睡了過去，加之賀秋鳴在他睡着後還特意調小了聲音，所以陳南山再醒來時，兩人已經到了鄰市。

和上一次來差不多，今天墓地依舊很安靜。陳南山拿着姜曼春喜歡的雛菊，帶着賀秋鳴往墓地裏頭走。

一路上陳南山好幾次都想開口找點話題聊，然而看賀秋鳴一臉肅穆，陳南山又只好止了話題，安靜的往前走了。

賀秋鳴其實沒怎麽和姜曼春打過交道，但是在看到墓碑上姜曼春的照片時，他還是很有感觸，甚至于從前那些記憶都湧上心頭，脹的他心滿滿的。

陳南山把花放了下去，拿出紙張擦了擦照片，笑着和姜曼春打了個招呼，“姜曼春女士你好啊，我又來看你了。”

同時在心底補充了一句，還帶賀秋鳴來看你了。

“阿姨您好。”賀秋鳴跟着道了一聲好。

陳南山本來是有很多話要說的，可真的到了這裏，又不知道要說什麽了，傻站着在那扯心裏話。

說了一會，陳南山從衣服袋子掏出一封信，遞給了賀秋鳴，解釋說，“這是姜女士留給我的，說讓我有機會要交給你。”

說起來這封信陳南山帶着也有五六年了，他一直很好奇裏面寫了什麽內容，但卻從沒拆開看過，因為當初姜曼春交給他時說過只能交給賀秋鳴，他不能私自翻閱。所以這麽些年雖然他很好奇，卻從沒想過要拆開來看。

賀秋鳴接了信，“你沒看過？”

陳南山搖頭，解釋道，“姜女士說只有你能看，所以我雖然好奇，卻也只看到過封面。”

但事實上雖然他沒看過，卻猜測了很多個信上可能有的內容，只不過姜曼春不比常人，并不是陳南山想猜就能猜到的，“你看了要是想和我說，我一定非常樂意當聽衆的。”

賀秋鳴笑了一下，把信收好，走到一邊去了，留陳南山和姜曼春說說貼心話。

看賀秋鳴走遠了，陳南山靠着墓碑坐了下來，瞥了站在一邊的賀秋鳴，笑了笑說，“姜女士，相愛的人總會在一起，那我和他也會越來越幸福的吧？”

陳南山自問自答，“肯定的。”

他沒呆太久，就起身去找賀秋鳴了，來看賀秋鳴只是今天計劃中的一部分，剩下的時間他還是要和賀秋鳴好好過。

賀秋鳴正站在樹下抽煙，看到陳南山說完話往這邊走了，于是掐滅煙，散了散身上的煙味，等陳南山過來再一起去車上。可是煙味不是那麽好散的，所以陳南山一走近，就被賀秋鳴身上的味道熏的不行，皺了皺眉問，“怎麽抽煙了？”

“沒，就是想抽了。”

陳南山點點頭，上了副駕駛座，等賀秋鳴上來後，拿出他一直放在旁邊的袋子，遞給賀秋鳴，笑着說，“喏，送你的蘋果。”

昨天晚上由于陳南山最後情緒崩潰，本該送的蘋果都沒送出去，雖然最後他趕在最後幾分鐘跟賀秋鳴說了節日快樂，可是沒送東西總覺得有些不完美。于是今天早上陳南山起了個大早，去外邊超市挑了蘋果，又回家自己包裝了下，然後帶了過來準備補送賀秋鳴。

賀秋鳴頗為無奈的接過陳南山手上的東西，他還從沒聽過平安夜的蘋果可以補送的，不過他也好多年沒收到平安夜的禮物了，所以現在拿到陳南山送的蘋果，心裏還是挺開心的。只是他粗略掃了一眼袋子，被裏面裝的蘋果數給驚到了，“怎麽有五個？”

陳南山側頭，嘴角噙着笑道，“補送的啊。”

從他們分開到今年，共過了五個平安夜，一年一個蘋果，前幾年沒送出去的，今年他全補給賀秋鳴。

至于其他的節日，在兩人在一起後，他也會一個個補回給賀秋鳴的。

他的男朋友自然該好好寵着。

賀秋鳴只覺手指發燙，陳南山這略顯幼稚的行為，還是跟從前一樣直戳他心。有一瞬間他甚至想就這樣抱住陳南山，埋在他脖子處悶聲問他是吃什麽長大的，要不然怎麽這麽甜。

做的每一件事，都甜膩的慌。

賀秋鳴想，十六歲那年遇到陳南山是他命裏的劫，也是他修來的福。那年陳南山在他心上開了一槍，然後兜兜轉轉這麽多年，讓他一直困在名為陳南山的牢裏，出不去逃不掉，也舍不得，

如果可以，他真想和陳南山就這樣互相浪費一輩子。

如果這輩子一定要和一個人在一起，或者說選擇和一個人結婚，賀秋鳴無比确認，這個人除了陳南山，不可能再有其他。

網絡上有一句很有深意的情話：有一句話賓語是你，吉下兩點一口，又有欠字相依。而賀秋鳴想說的和這差不多，只是他更貪心，只要是有關愛情的，後面接的賓語從來都只是陳南山。

賀秋鳴看着還在笑的陳南山，心髒突然酸脹，他忍住心中那股悸動，叫了一句他的名字，然後像高中那樣，假裝不經意的說出讓人十分驚訝的事，他說，“陳南山，跨年和元旦的假都空出來，行麽？”

“？”

“元旦跟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