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令仙姑
當薛策聽到宋均辰打算拿自己當誘餌時,死活不同意。
“放心,我很會演戲的。”宋均辰讨好般跟着薛策旁邊道。
“找人代你。”薛策臉上寫滿了不高興和不願意。
“別人會露出破綻嘛。”
“你也會。”
“我不會,”宋均辰眨巴眨巴眼,“你放心,我只是把人引到郭醉山,密衛早早就埋伏在那兒,況且我身上還有葉婆婆的奪命網呢,不會有危險的。”
“不行。”薛策眉頭緊皺。
“不是還有你和那什麽……何仙姑嘛,你要對自己人有信心。”
“令仙姑,”薛策糾正了下名字,“總有萬一。”
“可你在南堂的時候明明答應過我的!”
“我答應什麽了。”
“你說過,畏手畏腳,難成大事!”
“這次不一樣,”薛策轉過頭來,十分認真的看着宋均辰,“你要面對的,是兩大宗主。”
“正因為是宗主,”宋均辰不是不知道對方的擔憂和顧慮,因此耐心的勸說道,“玄樸宗和宿關宗至少表面上還是名門正派,自持清高,我只要機靈一點,他們沒道理傷一個半點武功都不會的人的性命,等我這次去把天闌宗也拉下水後,就再也不做這種事了,好不好?”
薛策聞言,目不轉睛的看了他半晌,最後還是妥協的輕嘆一聲道:“最後一次。”
“最後一次。”宋均辰舉手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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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宋均辰和崇習等人商讨埋伏一事,薛策便獨自去找令仙姑了。
晉厘往西,有座桃花山莊,顧名思義,滿山栽種的都是桃花。
現在這個季節,桃樹應該都結上果子了。
此時的薛策騎在一匹棗紅馬上,緩緩往山莊上走去。這裏的桃兒比別地早熟大半月,他沿途摘了兩個毛桃吃,雖然外面的絨毛有些刺嘴,但裏面的果肉又脆又甜,便想着走的時候也帶上幾個回去,給宋均辰嘗嘗。
山上有幾個挑柴的農人下來,遇到薛策這張陌生的面孔後雖都滿臉驚奇,但還是淳樸的向其打着招呼。
薛策蓑帽下的臉不帶任何表情,坐在馬背上一一點頭回應。
拐了道彎,有一片茂密的竹林映入眼簾,一條蜿蜒小路引伸進去,仔細聽時,還有溪流潺潺的叮咚聲,混着蟬鳴的鳥啼聲,還有遠處聽不真切的笛聲。
這個地方,似乎是比外面紛擾的凡塵要好上一些。
下了馬,薛策不緊不慢的走到一處茅舍栅欄旁,看杏樹下一綽約女子正背對着他,悠悠然地吹奏着手中棕褐色的竹笛。
無聲的注視一直到笛聲停止。
“你難得來這麽勤。”女子鵝黃色的裙擺被清風微微吹起,清脆的聲音可與剛才叮咚的泉水相比,空靈而冷清。她說的勤,是指對方在除了清明之外的時間來。
“打擾了。”薛策淡淡道。
她纖纖玉手一動,輕輕地将竹笛插回腰間,看着一地的落杏,金黃的果肉已經發黑,有些遺憾地說道:“你要是再早來幾天,還能吃得上我種的杏。”
“來的路上吃了桃,也不錯。”薛策把馬拴在路邊,繞過栅欄,走進了院子。
“你先坐。”
女子指了指院子一角的石桌石凳,旁邊還種着滿牆的薔薇,随即又進屋端了茶具出來,坐在了薛策對面。
“白钰島可還好?”女子姣好的容顏好似那半開未開的薔薇,雖不如牡丹豔麗,卻總能吸引路人的眼,給人十分舒适的感覺。
薛策雙手接過對方遞來的青茶,淡淡茗香鑽入鼻中,一路上來也渴了,便多喝了兩口。
“還好,”薛策點頭輕聲道,“兩位師父又收了新弟子,資質堪比你我二人。”
他指的是狄晟,那孩子确實是個根骨驚奇的武學好苗子。
“那是自然,”女子颔首,噙笑道,“能入他們二老的眼,想必都是極其聰慧的孩子。”
“嗯。”
二人沉默了片刻。
“你今日來,不會是來吃桃喝茶的吧?”女子眼裏露出狡黠的笑,和眼眸深處的清冷有些違和。
于是薛策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女子聽完,柳眉微微擠在了一起。
“我來桃花莊時,三宗不過小派,如今變化竟這麽大,還敢……”女子原想說滅了元泷教這幾個字,但顧及着薛策,便把後面的咽了回去,“所以你來找我,是要我殺人?”
三年前她來到此處過着清心寡欲的生活,如今已經是半個脫離塵世的人了,好久沒殺人,乍一聽有些陌生。
“人我殺,你幫我保護好他就行。”
“她?”女子會意一笑,“沒想到你也有了心上人。”
“那十日後郭醉山見。”
“我何時答應了?”
“那我該如何勸你答應。”
“不要報出我令仙姑的名號就行。”
“自然。”
“對了,在那之前,”女子傾身上來,望着薛策的眼裏露出異樣的光彩,“我要見見你的心上人。”
兩日後令仙姑果真騎着頭小毛驢來全味樓找人來了,還帶了兩筐毛桃。
在令仙姑看到宋均辰之前,她萬萬沒有想到,薛策要保護的心上人竟然是個男人。
而且是金雀閣閣主,曾經武功排在排行榜第七的人。
“你武功怎麽沒的?”令仙姑比較好奇這個,雖然知道自己直接問不太妥,但也看得出來對方似乎對武功盡失這件事并不太在意。
“下河洗了個澡,就這樣了。”宋均辰看着眼前清秀的女子,心裏莫名有幾分好感,因此開玩笑道。
“怕不是忘川河。”令仙姑也打趣道。
“正是。”
“東西都準備好了?”薛策适時的打斷了二人不着邊際的對話。
“我在離開南堂時就已經寫好書信讓易璟代傳給宿關宗宗主,想必宿關宗宗主此時已經出發了。玄樸宗倒離晉厘不遠,消息三日內便能收到,只希望兩位宗主在來的路上不要碰到才好。”
“所以你早在南堂時就做好了打算?”薛策看向宋均辰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宋均辰回過神來,突然意識到自己剛剛暴露了什麽,于是哂笑了一下,眼神躲閃不作應答。
薛策鼻子裏冷哼一聲,覺得自己今晚應該給某些人一點教訓。
一旁的令仙姑望着兩人眨了眨眼,機智的轉移話題幫宋均辰解圍道:“話說起來,倒沒想到金雀閣的總部竟在一個酒樓裏。”
“本來不打算在這兒的,但物色來物色去,還是酒樓方便。”宋均辰趕忙接道。
“那不知宋閣主是哪裏人士,應該不是晉厘本地人吧?”令仙姑似乎對宋均辰很感興趣,像查戶口一樣看着他問道,大概是因為宋均辰是薛策“心上人”的緣故,也有可能是因為難得親自見到了江湖上神龍見尾不見首的金雀閣閣主的緣故。
宋均辰笑笑道:“原本是京城人士,跟着泉叔來的晉厘,見這個地方不錯,一待就是好幾年了。”
“泉叔是誰?”令仙姑好奇道。
“上任武林盟主。”薛策代宋均辰答道。
“百裏泉!”令仙姑驚呼,随即眼底一片悵然,“沒想到十幾年過後,竟是在這裏重新聽到他的名字。”
門外崇習的聲音突然響起,請示有事禀告。他進來向正在開“茶歡會”的三人抱拳行禮後道:“剛得到消息,宿關宗宗主獨孤渲已經到了耦棧,估計再過兩日就能到郭醉山附近了。”
“這麽快!”宋均辰驚呼,他好像有些低估了古代交通工具的速度。從菖州到晉厘,難道不是至少要半個月麽?
“比計劃提前了整整五天。”薛策皺眉。
“他為什麽提前來?”宋均辰想不通對方這麽着急幹什麽,難道是迫不及待想要得到奇石上的功法了?他有些後悔過早通知獨孤渲了。
“也許是提前來查探是否有埋伏。”崇習揣測道。
“或者說不定有什麽其他私事要辦。”令仙姑也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不會是要去見席闵樓吧。”席闵樓是玄樸宗宗主,如果二人在上郭醉山之前就見了面,那這次計劃基本是泡湯了。
“他一個人來的?”宋均辰又趕忙問道。
“這個……目前來說是,”崇習也是一臉不确定,“但難保一代宗主身邊會不會悄悄跟着護衛什麽的,只是我們還沒發現。”
“也是,”宋均辰眉頭再也舒展不開了,既然是傳授奇石功法,那對方一定會至少帶一個武功高強的親信在身邊護法,敵人顯然力量又多了幾分,“這兩日一定要跟緊獨孤渲,有任何動靜,速速來報。”
“是。”崇習聽令後就下去了。
“要想殺人的話,你們為什麽不在路上刺殺他?”令仙姑好奇道。
“要他活着演戲。”宋均辰答,他的眉頭果然還是皺着的。
薛策的手不自覺的伸上去,撫了撫宋均辰的川字眉,柔聲道:“不必想這麽多,到時候直接殺便是。”
令仙姑有些尴尬的把眼睛從二人身上移開,但立馬又悄悄瞟過來。
宋均辰嘆了一口氣道:“要是泉叔在就好了。”
好像是應了這句話,下一秒崇習又敲門進來了,臉上帶着難掩的喜色道:“閣主,泉叔他們回來了!”
宋均辰的眉頭瞬間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