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有誤會
雖然吃了解藥,但還是會不舒服一陣子,易璟破涕為笑地張羅着薛宋二人住下,然後被下人攙扶着去歇息了。
“你說怎麽會有這麽蠢的人。”宋均辰沒想到,一個人真的會為了另一個人的信任而不要命的。
薛策沒說話,他自從聽到某堂主對宋均辰一廂情願的告白後,心情就不怎麽好。
“易璟應該不是做戲給我們看的吧?”
“不知道。”薛策冷聲道。
“反正我看着不像,南堂主應該是個好人。”
“宋閣主上午可不是這麽說的。”
“……那我收回上午的話。”
第二天,易璟剛醒來就屁颠屁颠地去找宋均辰了。
“閣主啊,還住得慣嗎?”
“還可以。”
“一會兒西市街口有唱戲的,閣主想不想去看?”
“不了不了,欣賞不來。”
“那去我後院逛逛吧,除了蘭花,我還種了好多稀奇東西呢。”
“……”
薛策半躺在屋頂上,見到二人在花園裏有說有笑,臉頓時拉長了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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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時,易璟不斷的給宋均辰夾菜。
“閣主嘗嘗這個,本地特色,我特意找專人做的。”
“太客氣了,我自己來就好。”
“還有這個,先是炸了一道,又焖熟了淋上秘制的醬汁,特好吃。”
“夠了夠了,太多了吃不下。”
“那就喝點湯,這龍鳳湯可鮮了,嘗嘗,嘗嘗。”
“……”
看着易璟和宋均辰如此親密,薛策已然沒有了胃口。
午休之後,宋均辰又被易璟熱情的拉去賞玩根雕。
易璟擅長制香,一般香料又多從植物中提取,只要是跟草木有關的東西,他向來頗愛研究,所以
除了奇花異草之外,根雕也自然而然的成了其摯愛。他特意留了一室,置放着出自各地名家之手的根雕,均是造型奇特,刻畫細膩,栩栩如生,隐約還散發着各類木頭特別的香氣。
大的足有一人之高,小的只有拳頭大小,有的刻的是觀音羅漢,有的刻的是花草樓臺,看得宋均辰眼花缭亂,贊不絕口。
一旁的易璟嘴中滔滔不絕地向宋均辰介紹着各個作品的來頭和寓意,一臉得意。
立在屋頂之上的薛策聽着腳下二人相處如此和諧,面色黑如炭。
晚飯自然也是在易璟不斷給宋均辰夾菜盛湯中度過的,他本來還想拉着宋均辰到後院賞月看星星,奈何天公不作美,一眨眼就下起了瓢潑大雨。
“既然這樣,那閣主早點歇息吧,明日我再帶閣主在當地玩耍一番。”易璟依依不舍地撐着傘将宋均辰親自送回了房間,臨走時還不忘回頭道,“有事叫我啊!”
“……”
宋均辰暗自腹诽,這應該是他遇到過的最熱情的人了。
熱情過了頭,十分不适應。
回到房間剛坐下,卻見窗外白光一閃,随即一道震耳欲聾的雷聲響起,将宋均辰吓了個激靈。聽着窗外不小的雨聲,宋均辰伸出右手,摸了摸手腕上那條蚯蚓一樣的疤,心想今晚可能又要疼的睡不着了。
不知道薛策現在在幹嘛,應該是在喂蛇吧。
他今天好像一整天都沒和自己說話,倒有些不太習慣。
思忖了一會兒,宋均辰站起身來,推開門順着走廊來到了另一個房間門口,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手敲了敲。
“誰?”房間裏薛策的聲音響起。
“我。”宋均辰答道。
很快房門就被打開了,宋均辰緊了緊單薄的衣服走了進去。
“宋閣主有事?”薛策臉上的易容術已經被去掉了,露出原本年輕的面容,但此時的臉色并不太好看。
“我……”宋均辰也不知道自己來幹嘛的,或許只是想看看眼前之人,“我怕打雷。”
宋均辰找了個蹩腳的借口。
“你可以去南堂主房間。”薛策冷冷道。
“你這兒近。”宋均辰脫口而出。
薛策不說話,坐回床邊擦拭着自己的劍。
宋均辰一時也沒有話講,為了掩飾尴尬,便想伸手給自己倒杯茶。
他習慣性地伸出右手,卻忘了陰雨天手腕的毛病,剛把盛有大半壺的茶壺拎起來不到一指的高度,卻突然失了力,堪地使茶壺摔在桌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壺蓋也掉了下來,便忙伸出左手把那壺蓋按在桌上,不讓它繼續滾動。
宋均辰暗自吸了口涼氣,把右手藏回身下,左手把那茶蓋重新蓋回茶壺上,臉上一紅,覺得有些丢人。
薛策擦劍的手一頓,擡眸問道:“你手怎麽了。”
“沒事,沒事,老毛病。”宋均辰咧嘴一笑,拿左手給自己倒上了茶。
薛策眉頭一皺,他大概能猜到幾分。
他收好劍,往宋均辰這兒來,尋了個凳子坐下。
“手給我。”
“啊?”宋均辰燦燦的笑笑,“不用吧。”
“給我。”薛策一向是命令的口吻。
宋均辰乖乖的伸出握成拳狀的右手。
薛策輕輕拉過,翻過來看着對方手腕上的疤,心裏有說不出的滋味。
當初自己怎麽狠得下心,生生把他的筋脈挑斷呢?
暗自運氣,單手覆蓋在對方手腕處,用內力将其淤血暖化。
宋均辰只覺得手上熱熱的,待對方收回手後,他轉了轉手腕,确實是好了很多,高興道:“沒想到你還有這手。”
“為何不早告訴我。”薛策看着他道,眼神複雜。
“告訴你什麽?”
“手的事。”
“嗨,又不是什麽大事。”宋均辰一笑而過。
“你是怕我內疚。”
宋均辰一愣,随即笑道:“算是吧,沒關系,就當我賠罪好了。”
比起元泷教一百多號人的鮮血,這點小毛病确實不算什麽。
突然傳來敲門聲,薛策起身去開,原來是下人擡了洗浴的熱水進來。
“你要洗澡的話,我就不打擾了。”宋均辰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大晚上的莫名其妙跑到別人房間賴着,确實沒有禮數。
“待着,”薛策走到屏風後,将脫下的衣服搭在屏風之上,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道,”待到雷聲停。”
原來他真以為自己怕雷。
宋均辰一想到自己對他撒了謊,更加不好意思了。聽到屏風後傳來的陣陣水聲,他突然很想繞到屏風後面去偷看一下。
習武之人,應該身材很好吧。
不過也只是想想而已。
他趴在桌上,困意襲來,感覺眼皮越來越重,便沉沉睡去。
薛策擦幹身體穿好幹淨衣服,再出來時,一眼就看到枕着自己手臂熟睡過去的宋均辰正流着哈喇子發出輕微的呼嚕聲。
看着對方的睡态,薛策嘴角微微上揚,将他攔腰抱起,慢步走到床邊輕輕放下。
彎腰将人放平時,薛策的臉與宋均辰貼得很近,他清晰的聽到對方呢喃的夢呓。
“薛策……”
他竟喊了自己的名字。
薛策錯愕的看着宋均辰熟睡的臉,一張可讓女子嫉妒的臉,心中浮起一股異樣。
宋均辰向來只叫自己薛教主,而自己也一直叫他宋閣主,聽着是尊稱,卻總有種疏遠之意。第一次聽到對方口中叫喊了自己的名字,雖然只是夢話,但卻使薛策莫名的覺得……很高興。
不過,他為什麽睡覺叫自己名字?
他夢到自己什麽了?
薛策覺得第二天有必要好好問一下。
天剛亮,易璟就穿着自己最滿意的衣服,興沖沖的跑到宋均辰房間門口敲門喊道:“閣主,閣主今日去不去游湖啊?”
奈何裏面沒有任何動靜,反倒是隔了數米之外的另一個房門被打開,宋均辰從中鑽出個腦袋來,身上還穿着睡衣,睡眼惺忪地看着易璟道:“你找我?”
“你,你怎麽在別人房間?”易璟一臉驚訝,他記得那間房是閣主身邊那個朋友所住,莫非他們兩人……
不,一定不是這樣的,閣主早就說過他并非斷袖,他們兩人可能只是交換了房間而已……易璟如是安慰自己。
随即薛策也從中探出半個身子來,一下子給了易璟一個重擊。
“你們,你們竟然……”易璟指着房門口貼在一起的二人,氣得跳起了腳。
“我們怎麽了?”宋均辰看看易璟,又看看薛策,一臉茫然。
看易璟生氣的一個甩袖轉身走掉,宋均辰感到莫名其妙,打了個哈欠,回房準備更衣洗漱。
薛策嘴角上揚,也回到房裏,坐在凳子上悄悄看宋均辰更衣洗漱。
他昨晚可是在這張凳子上坐了一晚上。
飯桌上,易璟一直擺着臉色,根本不動筷子。
“你怎麽了?”宋均辰問他。從早上開始,這位南堂主就從七月變成了二月,由熱一下轉冷,必然是有什麽事了。也畢竟吃着人家住着人家的,宋均辰便好心關心他一句。
這一問不要緊,對方一下就張開嘴嘚吧嘚的說了起來。
“閣主不喜歡易璟便罷了,明說就是,為何要騙人?”
“我何時騙你了?”
易璟咬着唇,眼神在薛策和宋均辰二人中來回看了好幾圈,才終于擡起手來指着薛策,看着宋均辰惱怒地質問道:“你騙我喜歡女子,那你跟他又是怎麽回事!”
宋均辰一愣,第一反應竟沒有反駁前半句話,而是将關注點放在了後半句的“你和他”上。他下意識的擡眸看了薛策一眼,發現對方也在看他。
“你說吧,你和他怎麽回事,閣主今天要是不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我……我就不做這南堂主了!”
易璟氣得都快哭出來了。
受到某人辭職的威脅,宋均辰只得耐心的解釋道:“我跟他什麽都沒有。”
“我不信!你倆都睡一起了!”
宋均辰臉上一紅,快速的望了薛策一眼,發現對方并未有怪罪的神情,便暗自舒了口氣。
“我不管,你不準跟這個人在一起,要不然……”易璟咬了咬衣袖,似乎做了個很重要的決定,“要不然我做小也行!”
薛策的眼神頓時如利箭一般向易璟射來。
宋均辰抱住腦袋,面露痛苦。
這要放以前,要是能有一個女子也像如今的易璟這般追求自己,宋均辰求之不得。
但是現在,他只覺得頭大,不僅是性別問題,還有精力問題。
叛徒一事還未解決,泉叔等人不在身側,三宗又暗創蕭靈門四處打壓金雀閣,自己作為一閣之主,哪兒還有多餘的精力考慮這些兒女情長?
更何況,這是兒兒情長。
“你莫要胡攪蠻纏,我與他并非你想的那樣,更沒有做大做小之說。南堂主既為一堂之主,卻不思正事不務正業,一年裏玩忽職守,将肩上重任推之他人,這堂主之位你坐或者不坐,并無多大差別。”宋均辰深吸一口氣,轉頭嚴肅的看着飯桌前的易璟,一長串話下來語氣雖是平和,卻透着股冷淡,說完之後便站起身來,不管這還未動筷的滿桌飯菜,轉身離去。
傻子也能看出來,宋均辰是真的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