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小別勝新歡
白鷺見赫連清有力氣和自己說笑,心裏懸着的大石頭總算落了下來。叨念着赫連清話尾的意思,便又想起周潔薇那張楚楚可人的臉,不覺心底一沉,臭着鼻子冷哼出聲。
赫連清忍不住笑,伸手去摸白鷺的臉。
“怎麽,還在生氣?酸不酸?”
白鷺被赫連清逗得氣惱,站起身就要離開,手腕卻被赫連清牢牢攢在手心。
白鷺朝赫連清瞪。
“放開!我就酸,就小氣,我現在一點也不想和你說話。”
說着,白鷺将手奮力一甩……
哪知,握住腕子的大手倒是被她撇了開去,赫連清卻頓時變了顏色,忽然間緊捂着胸口,倒抽涼氣。
剛才赫連清噩夢驚醒時的怖人神情猶在眼前,白鷺這可吓得丢了魂兒。
“怎麽了?又疼了?是胸口嗎?該不會是心髒出了什麽問題?怎麽辦?我們去醫院,我們這就去醫院……”
白鷺一時間語無倫次,小手撲在赫連清胸口不斷的揉着,看着眼眶也要紅了……
赫連清卻不動了,一雙深邃的眼睛彎出醉人的笑意,将那雙小手團團揪在胸口。
“你一揉就不疼了。”
白鷺愣住。“不疼了?”
赫連清嘴角勾笑,深深滿滿的望進白鷺的眼底,認真的“嗯”了一聲。
那淡定從容的模樣,哪裏還像那般病痛?白鷺即刻明白過來,當下又冷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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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騙我?”
遲疑了片刻。“嗯。”
他竟又應,那帶笑的表情仿佛定格了一般。
白鷺一把火竄上來。
“看我生氣,你開心是吧?”
本以為赫連清能安慰自己幾句,哪知他笑容更開,望着白露的眸子閃着熒熒的光,倒似要把白鷺看怯了。然後,他緩緩點頭,再一次……
“嗯。”
他應得那麽從容,應得那麽理所應當,深深的笑意占滿他整張俊臉。白鷺啞然,這種時候,他怎麽還可以如此理直氣壯的模樣?
白鷺一下子又從床上跳了起來,後槽牙狠咬。
“赫!連!清!我到今天才知道你是這樣的人。你難過我心疼,你疼了我想哭。現在輪到我生氣,你不安慰也就算了,還開心,還笑,還笑話我!”
白鷺越說越生氣,奮力的甩手,卻怎麽也不能從他的掌中抽出。她急了,尖着嗓子嚷。
“赫連清,你給我放手。我才不要在你面前生氣,找你的前女友開心去。”
一聽到這話,赫連清瞳孔緊縮,笑容瞬間凝固。白鷺被他這一剎那的冰寒驚的一凜。下一秒反應過來,還未及掙紮,便被他一把抱入中,雙唇瞬即被那冰涼柔軟的唇瓣封堵住。
那一吻竟是激烈的,唇齒相依,口中全是他的味道。
白鷺原本還在掙紮,漸漸便失了力道。身體是最誠實的,喉間的甘甜,仿佛沙漠中的甘露……
直到幾乎将白鷺體內的空氣都吸幹,赫連清才意猶未盡從那雙可口的櫻唇上移開,輕輕攬着白鷺在她耳邊喘息。
“你都知道了?”他在她耳邊低問。
猶豫片刻,白鷺不自覺嘆了口氣。
“學生時代被校花倒追的光榮事跡,想不知道都難。”
說完,白鷺又在他懷裏惡狠狠的翻了下白眼。
赫連清卻在她耳畔低笑出聲。
“真好看。”
“什麽?”
白鷺有些懵。
赫連清勾起嘴角,摸了摸白鷺粉嘟嘟的臉。
“你吃醋的樣子,真好看。”
!!!
這該死的,居然又在嘲笑她吃醋,到了現在還在尋她開心!
白鷺這下怒了,猛的站起身,用盡全力把自己從赫連清的懷中抽出來。
“赫連清,你就知道笑話我,你……”
話還沒說完,眼前人的身子便搖晃了下,重心失衡,往床底下載……
赫連清胸口以下全無知覺,剛才抱着白鷺,身體大半倚在她身上。白鷺突然抽離,赫連清頓失支撐,眼看要摔,他急忙攀住一旁的床頭櫃,而同時一雙小手也扶住了他的肩膀。
那心疼的眼神,重又回到他眼前。赫連清心頭再熱,也不管身體是否還懸在半空,一把抓住白鷺。
“白……”
赫連清笑着想喚她,可才說出半個字,一陣讓人窒息的疼痛便閃電般從腳底一直竄入脖頸,仿佛肌肉生生的從裏面裂開。緊接着,原本癱軟孱弱的雙腿緊繃成兩條細棍兒,在棉被下顫抖蹬踹,宛如上了馬達。
剎那間,渾身冷汗……
白鷺連忙将他扶正,轉身就要去把那雙不聽話的病腿抱在懷裏,一只手卻又被赫連清拉住,甚至還被他往自己懷裏牽。
“別鬧,腿都痙攣了。”
說着,白鷺去夠那兩條不住震顫的細腿。
赫連清已經疼得沒了力道,卻仍拽着白鷺那一只手不放,反倒揪着捂在胸口。
“這裏也痙攣了,揉一下。”
白鷺瞪他。“又騙人。”作勢要抽出來,想着兩手并用,按摩效果才能更好。
誰知一陣令人窒息的疼痛再次襲來,赫連清倒抽一口涼氣,緩了好一陣才睜開眼,卻還笑。
“真的,老婆給揉揉。”
赫連清的傷是脊髓損傷,神經痛時常說來就來,又總是出乎意料的自由組合,到了這個時候,白鷺也只得将信将疑。右手按在他腿上不敢放,左手則順着他牢牢握住的大手,一點點在他胸口按揉。
“好點沒?”白鷺輕輕問。
赫連清鬓角虛汗,望着白鷺的眼神卻很暖。忽然,借着白鷺手上的力道,一下子探過來,便重又吻上了白鷺的唇……
赫連清的吻似有魔力,輕觸便足以讓白鷺神魂颠倒。
“腿還疼着呢。”白鷺抽出間隙的呼吸,忍着最後一絲理智。
“別管。”他的聲音顫抖,疼痛又激亢。
白鷺還想掙紮,怕他疼得厲害,卻聽赫連清的喘息聲更烈。
“白鷺,我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大手已經不知在何時鑽進了底衣,悄悄的探索進幽密多汁的叢林……
白鷺瞬間一陣飄忽,思念猶如香氣,浸遍全身。帶着不一樣的震顫,甜蜜出不一樣的節奏……
一晌貪歡。
赫連清的體力再次達到極限,重又小憩後醒來,白鷺已經幫他料理了下半身,正捧着他的雙腿按揉。
小睡前那雙腿還猶自顫抖着撕扯着他全身的筋骨,如今又全然沒了堅強的形狀,到處散發着死氣般頹廢的松散。肌肉這種東西,大概已經不存在了,睡褲空空蕩蕩,有些可笑。小腿被白鷺小心翼翼的搓揉着,腳踝卻無骨般晃晃悠悠,一點沒了該有的矜持。足背微弓,腳趾蜷縮,甚至變形,極醜。
赫連清心底劃過一絲蒼涼,這,就是他癱瘓十年的身體。
白鷺正兀自認真的捧着赫連清的病腿,卻聽到一聲細微的輕嘆,擡起頭瞧見赫連清從不知何時起悠悠的望着自己。
“怎麽不多睡會兒?”
赫連清搖了搖頭,撐着自己往床頭上靠坐起來,笑。
“有時候真嫉妒我的腿。”
白鷺一邊幫他調整雙腿的位置,一邊白他,并不理他。
赫連清挑眉。
“瞧,這麽不待見我,卻還捧着那兩條沒用的東西。明明厚此薄彼。”
白鷺安頓好那雙腿,坐回赫連清身邊,上來就在他額頭戳了一指。
“胡說八道什麽?一回來就氣我、又騙我、還調戲我。過不過分?”
赫連清不怒反笑,一把攬過白鷺的身子,靠近自己懷裏。
“過分,真的很過分。所以我自罰舍命陪君子,輕傷不下火線,堅持把公糧全數上繳,領導可還滿意?”
白鷺忍着笑斜睨着赫連清。“要是我還生氣,還不滿意呢?”
赫連清似乎受到了驚吓,鼓着眼珠,探頭看白鷺。直把白鷺看的有些發毛,忽然埋頭深入白鷺的頸窩,含住。
“那就再來一發。”
……
兩人滾在床上笑了半晌,白鷺這才戳了戳赫連清的胸口。
“老實交代,你最近有沒有好好睡覺?峥嵘到底怎麽了?你那個前任又是怎麽回事?”
該來的還是會來,赫連清勾了下嘴角,還是原原本本将事情的來龍去脈簡述了一遍。他原本會以為白鷺會有許多疑問,結果卻見她支着下巴若有所思。
赫連清并沒有多想,繼續說道。
“貸款銀行的行長是父親的老友,我昨天登門拜訪過,行長已經口頭同意将還款日期延後一周,就差簽訂補充協議。工廠上萬員工工資,除去現有庫存現金,差的倒是不多,可以再想辦法。供貨商的貨款是最緊急的,其他供貨商都可以談。唯獨‘周氏制造’這個缺口,賬期積壓太久,周氏的掌門人,也就是周潔薇的父親,已經坐不住了。”
“所以,你找周潔薇來談延期?還是争取分期?到底還差多少?”
赫連清苦笑了下。“談了分期,首期五百萬我已經讓財務部安排明天彙款,二期一千萬下周必須到對方賬戶,最後五百萬可以再晚五天。”
“那就是還差一千五百萬。”白鷺問,話尾卻并沒有上揚。
白鷺久未開口,第一個問題,就沒不饒彎子,第二個問題竟直截要害,赫連清也有些意外。
“沒錯。”赫連清颔首。“原本這數額對一個企業來說并不算大,只是資金鏈斷裂,一時間我也籌不到這麽多錢。五百萬勉強,一千五百萬,恐怕要二十天。”
見白鷺依舊支着下巴蹙眉,赫連清伸手揉了下她的眉心。
“你不用擔心。我今天和薇……周潔薇談過,她願意幫我申請二期款再延期,可能……”
“不用延!”
赫連清話還沒說完,便被白鷺斬釘截鐵的打斷。
“不用延,那一千萬我幫你想辦法。”不等赫連清反應,白鷺緊接着又說。
赫連清不由得驚詫,終于認真的看了白鷺一眼,發現眼前這仍是一臉少女模樣的可人兒,眸子裏竟散發出異樣奪目的光,那華光裏有淡定、有從容、有堅定、還有決心。仿佛重新認識了別樣的白鷺,赫連清心頭一熱,轉即輕撫她膠原蛋白豐富的嫩臉。
“沒事,不用你操心,峥嵘的事,我還搞得定。”
赫連清原本是不想讓白鷺勞神,哪知話才一出口,胸口就給白鷺狠狠擰了一把。
“不讓我操心,你就舍得讓你的前任操心是吧?!”
白鷺這可真下了狠手,赫連清一時間疼眯了眼睛,就見白鷺惡狠狠的瞪他,手上卻偷偷攀過來幫他在紅腫的胸口上揉。
“我不管,我不許你再和周潔薇見面,公事私事都不行。這一次我忍下了,保不準下一次我當着你的面就撕了她。還有,你也不許加班,峥嵘就算倒了,也和我沒關系。你必須老老實實每天按時回家吃飯睡覺。聽見沒有!”
平時白鷺在赫連清撒嬌賣乖慣了,就算偶爾耍耍小無賴,也沒今天這般盛氣淩人,赫連清頓時笑出了聲。
“白鷺,你這是學了哪出戲?入戲太深,走不出來了嗎?”
白鷺一聽,立時惱了,才在赫連清胸口輕揉的小手,又轉了力道,重新在傷口上狠擰了把。
“誰和你開玩笑。我鄭重警告你,我今天是偷跑出來的,晚上必須飛回去,後天晚上我就會再飛回來。以後沒我的戲,我都會飛回來監督你。要是看不見你在家裏等我,看我怎麽跑去峥嵘辦公室靜坐示威。”
原來白鷺真是偷跑回來的,為了他這麽來來回回,真是苦了她。赫連清心疼着,卻不全然表露在臉上,伸手捋了捋白鷺額上的碎發,微笑。
“好,我錯了。謹聽老婆大人教誨。”
見赫連清答應的爽快,認錯态度也堪稱完美,白鷺小臉立時就紅了,心情一美,捧着赫連清的俊臉,就猛啵了一口。
“我們家蜀黍最乖了。愛你……喲!”
白鷺調皮的沖赫連清眨眼睛,似要把赫連清的魂兒都勾走了。
哪知她說完,就跳下床去,攏起腦後的長發,像是要梳妝離開的樣子。
“去哪兒?不是說晚上的飛機嗎?”
不知怎的,赫連清的心裏發緊,切切實實的疼。
白鷺将鴨舌帽戴在頭上,邊用口罩遮住口鼻,邊沖赫連清笑。
“親愛的赫連清先生,我和我的親生兒子女兒分開快兩個禮拜了。現在幼兒園馬上要放學,你都不讓在第一時間抱抱我的小寶貝們嗎?”
呵,原來如此。赫連清悄悄松了口氣,暗笑自己真是患得患失。掀開棉被,去撈兩條細腿。白鷺走過來扶他。
“你別去了,在家好好休息。”
“沒事。”
赫連清還是将自己慢慢轉移上輪椅,白鷺照例蹲下身把他那晃晃悠悠、又有些變形的雙腳托上踏板。待白鷺擡起頭,他輕輕戳了一下她紅嘟嘟的嘴唇。
“就是想,想和你們在一起。”
…… ……
赫連清把赫連瑾赫連瑜從幼兒園裏接出來的時候,兩個小家夥好像兩頭撒歡的小鹿,飛一般飛奔到白鷺的懷裏。
短短兩個星期不見,兩個孩子似乎又高了許多。白鷺也是激動,抱着兩個孩子不肯放手。
赫連清攬着母子三人,說不出的窩心……
就在一家四口其樂融融的時候,卻不知遠處有一架隐藏極好攝像機鏡頭,對準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