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我想你
小型粉絲見面會之後，白鷺連軸轉了三天。
導演組要求高，而白鷺對自己的要求更高。這是一場描寫解放前，芭蕾舞演員逆境中求生存，以藝術精神洗練靈魂，揭露悲慘世界的電影。白鷺深信這個以芭蕾為主基調的電影，她的專業毋庸置疑。
為了演好這個人物，白鷺幾乎一有空就泡在練功房裏，一進攝影棚，立時便成了那站在舞臺上的白天鵝。她對每一個動作都要求完美，甚至導演喊停，她都一再請求導演重來一遍，因為她必須精益求精。
最初，導演組對于白鷺的專業精神是贊賞的，可後來就變了味兒……
這一天，忍無可忍的導演，終于在鏡頭前摔了本子。
“白鷺，你現在火了，咖位高了，就不聽話了，是不是？我是導演，還是你是導演？這個電影雖然是以芭蕾為主線，可并不是個記錄片。你要想清楚，你在這裏是在演戲，你首先是個演員，其次才是個跳芭蕾的！”
白鷺覺得冤枉，握着拳頭努力使語調平靜的頂回去。
“導演，可一個真正的芭蕾舞演員是不會這麽做的。我們不是力求還原，給觀衆更以更真實的觀感嗎？”
導演怒了。“你懂什麽叫力求還原嗎？你懂什麽叫真實觀感嗎？藝術高于生活，可它并不是真的生活。你的柴米油鹽醬醋茶，并不能上大雅之堂。好了！不要再說了，我不需要聽。我說不補拍就補拍。全場準備，下一個鏡頭！”
……
白鷺這廂與導演言辭激烈，而另一邊的劇務組也在竊竊私語。
“白鷺現在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和個小綿羊似的，導演說什麽她都聽，你看看現在……啧啧啧……”
“所以，人紅腰杆就硬。現在喜歡她的人多了去了，聽說好些個土豪求包養呢。前幾天，她那個粉絲團入了個新成員，一來就交了一大筆團費。這個數！”
閑話者說着，便比出了一個數字，引來一陣倒抽涼氣的聲音。
緊接着，另一人聲音壓得更低。
“這粉絲出手這麽大方，不會就是入幕之賓的其中之一吧？我可聽說，她大學時代就是個床單上的風雲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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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八九不離十，蒼蠅不叮無縫蛋。我還聽說，那粉絲名片上是個什麽科技公司董事的擡頭，真真一個活生生的霸道總裁。可就是……”
說到這兒，閑話者忽然拉長了聲音。
果然，聽閑話的急了。“就是什麽？別賣關子，快些說！”
閑話者眯眼一笑。“就是聽說，這個霸道總裁是個坐輪椅來的。沒想到白鷺這麽不挑嘴，連跛豪都上。”
……一衆好事者交頭接耳，卻不料早被不遠處的高恩馨收在眼裏……
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賓館之後，白鷺已經累得精疲力盡，心情因為壓力而變得不美麗，助理嘟嘟在一旁勸她。
“白鷺姐，導演今天和你大呼小叫，你別往心裏去。聽說他這兩天心情不好，他買的峥嵘集團的股票快跌爆了。”
白鷺一聽“峥嵘”兩個字，立時從床上翻身坐起，吓了助理嘟嘟一大跳，連捧在手裏的一大堆粉絲禮物都落在地上。白鷺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有些過激，吐到嗓子眼兒的話，又咽了回去。
她彎下腰幫嘟嘟撿拾落在地上的禮物。每一份禮物，她都小心翼翼的捧起來，輕輕吹落上面的灰塵，份外珍惜。
直到看見一個粉紅色禮盒……
透明的包裝盒蓋裏，是一枚精致的心形雛菊長生花，嬌豔欲滴的花瓣裏仿佛還裹着新鮮的朝霞。
白鷺的心情頓時明朗了幾分，不由得掀開禮盒蓋。卻在将長生花捧在手中的時候，一張小紙條滑落了出來。白鷺撿起來查看，這一看立時驚喜的捂住小嘴。
紙條上只有兩個字，“想你”，蒼勁有力，優雅灑脫。
可也就是這兩個字，她又怎麽會不認得？
是赫連清，是她朝思暮想的赫連清的字跡啊。
現在已經是半夜十二點，白鷺原本不想這麽晚打攪赫連清休息，可是當她看到這兩個字之後，再也等不及。
她激動萬分的按下通話鍵，滿心期待卻等來了“對方暫時無法接聽”的系統音。這麽晚了他怎麽會不接她的電話？
【睡了嗎？】
白鷺在手機上按下了發送鍵。可心裏仍是憋悶，以她對赫連清的了解，即便在睡夢中，他也會在第一時間接聽她的電話。今天，怎麽會？
一種不祥的預感立時從心底湧現，她忽然聯想到剛才嘟嘟口中的峥嵘股價。難道……
白鷺不等回複，再次按下了通話鍵。
一連三次，依然無人接聽！
就在白鷺愈加焦急，準備打電話給母親姚桂英去個電話的時候，赫連清的電話回撥了進來。
“蜀黍！”白鷺迫不及待的沖電話那頭喊着。
【白鷺，出了什麽事？】反倒是赫連清先問出了這句。
白鷺有些懵，電話那頭嘈雜無比，赫連清的聲音暗啞，似乎狀态并不好。她心裏擔憂，連忙說。
“我沒事。蜀黍，你怎麽這麽晚還在外面？”
一陣輕咳，被人用手捂着，悶悶的。赫連清似乎喘了一會兒，才啞啞的回。
【正在陪客戶喝酒，別擔心。】
白鷺急了。
“你從不應酬，今天怎麽這麽晚還在外面喝酒？你是不是不舒服？家裏是不是出事了？蜀黍，我要立刻回來陪你。”
電話那頭忽然一片沉默，只有讓人心煩意亂的混響音樂聲和酒杯的碰撞聲。隐隐的白鷺還聽到有人在電話裏高喊，【看不出小赫連先生，酒量也不一般啊。快把電話挂了，我們再敬你一杯。】
白鷺瞬間心疼萬千，恨不能和說話之人幹上有一架，就在她再次開口之前，赫連清沉穩低啞的聲音最後傳來。
【白鷺，我想你。】
電話挂斷……
第二天一早,
白鷺便直接從片場趕回了申城。
下了出租車，白鷺拖着行李就來到了峥嵘大廈的頂層。
“我要見赫連清。”
她的語調很低，沒有化妝，也沒有踩高跟鞋，表情并不淩厲，只是缺乏笑容，可那種不容忽視的存在感，讓人不由得倍感壓力。
秘書臺的小姐怎麽會不認識大名鼎鼎的白鷺？可她仍盡職盡責的擋在白鷺跟前。
“白鷺小姐，您有預約嗎？副董正在開會，若您沒有預約，等他會議結束，我可以進去幫您通報。”
白鷺的眉頭輕挑，秘書小姐并沒有覺察到那動作幾乎與新來的副董如出一轍。
猶豫片刻後，白鷺點頭。
“好，我在這裏等。”
當紅明星白鷺直接找到老板辦公室，這可是特大新聞。
不多久玻璃門外便聚集了一衆看客，人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甚至還有大膽的直接上前索要簽名。
白鷺的心早就飛進了會議室，哪裏還有心情應付這些粉絲。她勉強勾着嘴角，耐着性子一一招呼，直到秘書小姐将玻璃門關上，把一衆人隔絕在外，才總算松了一口氣。
可玻璃門只是擋住了人們的腳步，卻擋不住他們窺探的眼神與竊竊私語之聲……
“你看，大明星都這樣盛氣淩人。”
“就是的，簽個名就不耐煩成那個樣子。”
“哎？你們說她和新來的癱子副董到底什麽關系？”
“還能有什麽關系？潛規則你懂不懂？現在人想得開，只要有錢，殘疾人都可以倒追。”
“癱子副董”？！
他們在赫連清背後叫他殘疾人也就罷了，竟然還叫他“癱子副董”。枉他們各個都受過高等教育，怎麽可以這樣侮辱人？
聽到這裏，白鷺再也忍不住，眼神冷冷的瞪視過去，透過玻璃門，仿佛還能感到森森的殺氣。
玻璃門外瞬間安靜了許多，陸續有人離開。可轉身之際卻又故意低語着，仿佛是報複一般。
“看她神氣的，還不知道癱董正和新女朋友在會議室裏，親親我我呢吧？”
白鷺一下子怒火中燒，強忍着沒從沙發上跳起來沖過去掐架。好事之人實在太多，仗着掩在人群中便這麽不負責任。口誅筆伐，造謠生事，全不負責任。白鷺登時為赫連清心疼成一片，恨不能立時把赫連清帶回家去，遠離這是是非非。
……
不久，會議室的門從內裏打開，幾名峥嵘集團的高管先行走了出來。
秘書小姐一看門開了，立刻準備走進去通報。
而白鷺已經等不及，她幾步便走到了秘書小姐的前面，心中浮現出無數個沖入赫連清懷抱的畫面。不知離家半月餘，赫連清有沒有照顧好自己。不知峥嵘這麽大的攤子，他顧不顧的過來。不知他前一晚應酬，有沒有好好休息。白鷺想的太多，但唯一想做的，就是立刻将自己的溫暖送給赫連清，只要能守在他身旁，好好的看着他。
然而……
會議桌的主位上，赫連清
——那個白鷺朝思暮想，牽腸挂肚的人——
竟然正和另一個女人抱在一起……
赫連清微阖着雙眼，将自己蒼白的俊臉靠在那女子的肩膀上。那女子長得如何，白鷺早已看不清，她只仿佛覺得那女子在笑，柔和而甜蜜。白鷺在瞬間感到窒息，眼前的景物天旋地轉。白鷺一個踉跄，腳下淩亂。
女子懷中的赫連清似乎聽到了響動，他睜開雙眼朝白鷺的方向看，卻不料竟是白鷺站在那裏。他一把将女子推開。
“白鷺，你聽我解釋。”
白鷺卻忍不住後退。
就像多年前的早晨。
她的腦中一片空白，她不願接受她不相信的現實，她只想逃，只想立刻躲到沒有人看見她的地方……
會議室沉重的大門，咣當一聲在身後合上的那一剎那。
白鷺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白鷺——”那麽急切……
而後便是赫連清那止不住的喘咳之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