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去向
小劉将蘋果遞給白鷺，又向前走進了一步，白鷺本能的朝後倒退。
起先她還有些奇怪，陳茂盛怎麽會給赫連清配司機？可轉念一想，她便立刻發現此赫連并非彼赫連。
“哪個赫連先生要見我？”
白鷺想去拿播放器上的手機，卻發現一個中年男人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那裏，并正巧把她的手機塞進她的背包。
那中年男人同樣也是非常禮貌的微微向白鷺行禮。
“白鷺小姐，我是老趙，赫連先生的管家。和小劉一起，護送您回去見赫連先生，是我們的榮幸。”
白鷺有些氣惱，蹙着眉頭看着兩人。
“除了我丈夫赫連清，其他赫連先生我一概不認識。麻煩你們盡快離開，不要在這裏妨礙我的工作。”
小劉有些進退兩難，老趙朝他使了個眼色，小劉便很快出去了。老趙拎着包，走到白鷺跟前，繼續畢恭畢敬的和白鷺打着商量。
“白鷺小姐，您先生赫連清是赫連先生的親生兒子，您現在雖然還未曾與赫連先生碰面，可畢竟已經成為他的兒媳。作為晚輩，這麽拒絕一個長輩的邀請，是否有點欠妥？”
白鷺聽後沒有吭聲。對于赫連清的父親，她知之甚少，可是能讓那麽随和豁達的赫連清做出與親生父親斷絕聯系的行為，白鷺內心裏對這位赫連先生，着實有着深深的抵觸。
白鷺護着肚子，開始不動聲色的往教室門外挪動。
“不論和誰見面，我都需要和我丈夫說一聲。請你把手機還給我，如果他同意，我和你們走一趟，拜見一下公婆也完全沒有問題。”
老趙笑得依舊溫吞，卻并沒有将手裏的皮包還給白鷺。
白鷺愈發覺得氣惱，轉過頭，正要朝門外走……
這時候，舞蹈教室的門外走進來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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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換下舞蹈服的赫連嵘垂頭喪氣的走進來，後面跟着小劉，手裏還拎着赫連嵘的書包。
赫連嵘可憐巴巴的看了看白鷺。
“嫂子，我也是被逼無奈。老爸說要斷我的信用卡。”
……
豪華的勞斯萊斯奔馳在路上，小劉車技一流，老趙則捧着白鷺和赫連嵘兩人的背包坐在小劉的身旁。
赫連嵘倚着白鷺坐在後面，一個勁兒給擺了一路冷臉的白鷺賠禮道歉。
“嫂子，老爸剛才電話裏和我保證過了，就邀請你過去坐一小時，只是想看看你和肚子裏的孩子，沒別的意思。等他看完了，就會把你原封不動的送回培訓中心去。只要我們倆誰也不和二哥說，保證我們倆誰都不會挨罵。”
見白鷺不理她，赫連嵘簡直有種落淚的沖動，扯着白鷺的袖子，和她撒嬌。
“嫂子，別看我平時都罵老爸是老頑固、老霸王，其實老爸挺疼我們的。他就是嘴巴壞、脾氣臭，我和哥哥們闖禍，他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
車行二十多分鐘就來到赫連家位于西郊的一處高檔別墅區內，老趙和小劉為白鷺與赫連嵘各自開了車門。白鷺從車子裏鑽出來，便有穿着圍裙，廚娘打扮的大嬸站在車外，準備扶她。白鷺朝旁讓了讓，蹙着眉頭不讓她碰，最後還是赫連嵘舔着臉，過來攙上她的臂彎。
小劉去停車，老趙為兩個女孩開道，赫連嵘挽着白鷺往歐式的別墅裏走。進入大門前，白鷺數了數有五級臺階，她禁不住眉頭皺得更緊，輕聲問赫連嵘。
“你們家還有別的入口嗎？”
赫連嵘搖頭，有些莫名。
而白鷺卻對宅子裏某人的排斥心理更重了一分。
客廳很大很氣派，可白鷺下意識的覺得冷，她雙手緊捂着肚子，大眼瞪得溜圓，時刻警惕得猶如一只刺猬。
穿過客廳，老趙把白鷺與赫連嵘直接領進最裏面的書房。
書房同客廳一樣燈火通明，即便是白天，室內的光線也亮得吓人。一個五十開外的中年男人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有一個與他極為神似的三十歲出頭的男子站在旁邊，兩人正對着電腦上的數據讨論着什麽。
白鷺三人進來，他們倆都像什麽也聽不見似的，誰都沒擡一下眼皮。
直到赫連嵘沖兩人招呼道，“爸，大哥。”兩人這才同時看向來人。
赫連建國不過掃了白鷺一眼，白鷺就感到一陣不寒而栗。她聽到赫連建國對赫連峥說。
“一小時後繼續。”
赫連峥點點頭，便從白鷺身邊路過。
兩人擦肩而過的時候，都對彼此打量了一番。
白鷺渾身戒備，不自覺用雙手牢牢的護着肚子。
而赫連峥神色冷峻，甚至可以說是冷酷。原本算得上俊郎的面容，因為不帶一絲人情味兒，而讓人不敢直視。當看到白鷺暴露無遺的緊張之後，他的眼底流露出一絲玩味。
赫連峥從書房出來之後，看到廚娘袁阿姨正将兩只女士背包放在客用收納櫃裏？其中一個包是香奈兒的，正是他去年聖誕節送給赫連嵘的款。
赫連峥問，“怎麽把嵘嵘的包放在這兒？”
袁阿姨回話，“赫連先生吩咐的。”
赫連峥點點頭，袁阿姨離開，他卻沒有走。
捏着下颚沉吟了片刻，赫連峥打開櫃門，從香奈兒裏取出一只手機來……
書房裏，赫連建國不緊不慢的又對着電腦上的報表看了片刻，才對站在白鷺身旁的赫連嵘說道。
“你也出去吧。”
“爸！”赫連嵘跺腳。“你不能出爾反爾。”
赫連建國擡起眼皮，掃了眼赫連嵘。
“我說的話，幾時不算數過？”
他的聲音不怒自威，赫連嵘禁不住一抖，最終俯在白鷺耳邊，悄聲說。
“嫂子，我出去給你計時，一小時到了，我就沖進來護送你回去。你一百個放心。加油！”
……
赫連嵘出去之後，書房裏只剩下赫連建國和白鷺。赫連建國似乎還流連于電腦上的報表，而白鷺卻更加警惕，雙手始終護着肚子。
幾分鐘後，赫連建國将電腦合上，朝白鷺看了看。
“坐吧。”他說。
白鷺沒有任何表示，始終站在原地蹙着眉，仿佛是一只正與敵對峙的小獸。
赫連建國微怔，重新又将白鷺上下打量了一番。
基因這種東西實在神奇，盡管白鷺知道赫連清從小都是與母親和外祖父母生活，很少和父親在一起，可某些由遺傳而來的特質，真的是想甩也甩不掉。
赫連清的輪廓與赫連建國很像，只是沒有赫連建國那麽剛硬。尤其兩人的鼻梁，一模一樣的直挺，猶如刀刻。
赫連建國看人的眼神，也與赫連清有七分神似。同樣是深深滿滿的看進對方的眼底，堅定而一往無前。所不同的是，赫連清看人的眼神，滿含尊重與體恤，而赫連建國卻更具侵略性。
可不知怎的，白鷺從這帶有絕對控制欲的眼神中，隐隐的看到疲倦與老态。那一瞬間，白鷺心底劃過一絲動容，仿佛坐在那裏的只是一個可憐的，連看一眼自己親孫子都無能為力的老人。
白鷺的神色不過是剎那的游疑，卻已經被赫連建國收在眼底。他将視線收回，作勢要從椅子上站起身，卻在起立的一剎那，眼前打旋，身形劇烈搖晃了下，幸而他自己及時抓住了桌沿，最終穩住。
待到再次睜開眼睛，赫連建國的神色已經恢複。他轉頭看向白鷺，她也正驚詫的看着他。如果赫連建國沒有看錯，她似乎還往前走了兩步。
赫連建國不動聲色的抖了下唇角，昂起頭便朝書房門外走去，就像什麽事都發生過一樣。
經過白鷺身邊的時候，他略作停頓。
“走吧，我們去客廳坐着聊。”
……
赫連嵘果然守在門口，一見白鷺出來，連忙拉着她問。
“嫂子，這麽快就好了？”
不等白鷺說話，赫連建國則沉聲對赫連嵘說。
“叫小袁把水果、甜點都拿出來。還有，你那些零食也別藏着了，都給你嫂子拿出來吃。”
……
客廳的茶幾上擺滿了各色各樣的吃食，赫連嵘直接坐在地上，很狗腿的幫白鷺剝桔子。白鷺則左手捏着香蕉，右手捏着櫻桃，往嘴裏塞。
其實，剛從書房裏出來的時候，白鷺覺得自己還挺硬氣的，可實在肚子裏兩個小東西不争氣。早在來之前，白鷺的肚子就已經打鼓，看着茶幾上一會兒一盤水果，一會兒一盤點心，繃着的臉逐漸松懈，口水一陣陣的往舌頭上竄，肚子更是咕嚕嚕的唱個不停。真叫白鷺忍得心慌氣短，冷汗直冒。
直到赫連建國的聲音響起。
“嵘嵘，你每個都嘗一口，給你嫂子看看，到底有沒有毒。”
那時候，白鷺差點笑出聲來，禁不住想，原來赫連清講冷笑話的本事，也是遺傳自他的父親。
說來也奇怪，赫連建國将白鷺換到客廳來，幾乎沒有再和她說話，真的只是看着她而已，上上下下的看，仔仔細細的看，看了一遍又一遍，似乎那雙眼睛具有X光透視功能一般，能把她的骨髓都看得通透。
期間，赫連建國也有過不多的幾次開口，可都不是直接和白鷺說的。
諸如：
“嵘嵘，給你嫂子倒杯果汁，讓她慢點吃。”
“嵘嵘，叫小袁再去洗點櫻桃過來。”
“嵘嵘……”
……
白鷺起初還有些忐忑不安，久而久之幹脆把心一橫，心想，和老爺子對着幹也犯不着餓着自己的寶貝們。所以，她邊吃邊計算着時間，打算一吃完便走人，管他三七二十一。
就在白鷺吃得盡興的進行的時候，赫連峥從樓上走下來，卻只在樓梯口默默的遠觀。小劉也與此同時拿着幾疊資料，走到赫連建國跟前。
“赫連先生，協議蔣律師派人送來了，您看……”
“不用了，你幫我放回書房吧。再上樓把我的藥拿來。”
小劉轉身即離開，走到樓梯轉角遇到赫連峥。
赫連峥指了指他手上的文件。
“我來放，你快去幫我爸拿藥。”
小劉沒有太多的猶豫，将文件交給了赫連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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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15點23分，赫連清狂推着油門，一路飙車來到西郊赫連家的別墅。他甚至沒有風度的在別墅前狂按喇叭，只為讓小劉迅速将背他上那該死的五級臺階。再次坐上輪椅，他都沒有給老趙擦拭輪椅的時間，甚至都沒有調整一下坐姿。
客廳內依舊是晃眼的明亮，寬敞的客廳裏只有赫連建國一個人坐在堆滿食物的茶幾前，電視屏幕上居然還播放着肥皂劇，正是白鷺平日裏正在追的那部。
但赫連清并沒有心情細觀，他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推向赫連建國。
“白鷺呢？”
赫連建國看都沒看赫連清一眼。
“這是你該有的說話态度嗎？”
赫連清胸口一窒，右腿居然在此刻顫抖起來。他咬着牙牢牢按住，強壓住心中憤懑。
“爸，你把白鷺弄哪兒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