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分手吻
赫連清受身體所限，原本速度就不快，這次又傷了右手，速度慢得簡直讓楊祎坐立難安。上下車的時候，楊祎時不時聽到赫連清聲聲隐忍的抽氣聲，幹脆又直接一把将他抱起，扔上了駕駛位。
楊祎雙目失明，心性又急，動作難免粗魯，赫連清被他連扔了兩次，臉色雖然難看，但也無可奈何。
發動汽車的時候，赫連清甩了甩依舊酸脹不止的右手。
“別急，現在才8點，肯定來得及。”
楊祎咬着牙，緊捏着盲杖。“誰說我着急了？”
赫連清失笑，沒有多話，發動了汽車。
前往機場的路，會經過十字路口的“貓咖啡”。
等紅燈的時候，赫連清不經意的朝咖啡店裏張望了下，卻不期然看到白鷺正拖着一個碩大的行李箱，往店內走。隔着玻璃窗，店內的情景有些朦胧，只隐約能看到白鷺的身影朝最深處走去。
赫連清按下車窗，還想再看，這時楊祎的聲音響起。
“這紅燈怎麽這麽長？”
赫連清挑了挑眉頭，朝咖啡店最後瞄了一眼，拉下油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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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咖啡”店內。
黎曉依然是白班，看到白鷺進來，十分意外。
“白鷺，你白天不是有課嗎？怎麽還帶了這麽多行禮過來？”
白鷺只得尴尬的沖黎曉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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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後，黎曉從店裏倒了一杯溫開水，遞給坐在後廚外臺階上的白鷺。
“這麽說，就因為那個造謠的扒皮貼，你被校領導勒令休學了？”
白鷺湊着杯子喝了一口，總算感覺暖和了一些。
“其實，他們是讓我盡快離校，我只是自己覺得沒臉再回去了。畢竟，肚子裏的孩子是真的，我也确實還沒結婚，帖子裏有一半并非造謠。”
黎曉嘆氣，拍了拍白鷺的肩膀。
“那你打算怎麽辦？你那位……他知道這件事嗎？”
“我還沒告訴他。最近，他糟心的事也比較多，而且身體也不怎麽好。我不想再給他添麻煩。”
想到赫連清昨天坐在落地窗前，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白鷺心裏就不好受。她羞愧的看向黎曉的眼睛，可憐巴巴的請求道。
“黎曉，這幾天，能不能收留我一下？”
黎曉嗤笑，舉起手拍了下白鷺的腦袋。
“真是有異性沒人性。只知道心疼老公，不知道心疼閨蜜。”
白鷺蹭着黎曉的胳膊撒嬌。
“啊呀，黎曉姐姐，你最好了。就10天，10天後，我就能嫁人。到時候，再也不來騷擾你了。”
黎曉笑罵。“好你個沒良心的，嫁人就再也不要閨蜜了嗎？看我不收拾你。”
說着，黎曉就在白鷺身上一陣瘙癢，弄得白鷺止不住的笑着求饒……
笑鬧之後，黎曉問白鷺。
“白鷺，聽你剛才說，你家赫連身體不怎麽好？要不要緊？你現在懷孕了，他能不能好好照顧你？”
白鷺輕松的笑了。
“他人很好，什麽都為我着想。其實也沒什麽不好的，我只是不想他那麽累。”
說話的時候，白鷺眼裏的溫柔好像蜜糖一樣傾瀉而出，惹得黎曉又是一頓嬉鬧揶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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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場停車場。
赫連清的白色寶馬剛一停靠，楊祎便迫不及待的從副駕駛位上摸了下來。盲杖在地上連頓數下，急得咬牙切齒。奈何赫連清又傷了右手，才堪堪将輪椅從後座上擡下來，楊祎已經再也等不及。
“赫連，你自己慢慢來，我先進去了。”
看着楊祎獨自朝前摸索，腳步淩亂異常，赫連清着實吓了一跳。
“阿祎，你別亂來。時間還來得及……”
可不等赫連清說完，楊祎已經越走越遠。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越急越出亂，赫連清右手使不上力氣，心下焦急，右腿又開始大幅度抖動起來。他只得趴在方向盤上，狠狠的按着不住抽痛的右腿，咬牙挺過去……
機場的停車庫，比楊祎想象的還要龐大。楊祎戳了半天盲杖，才發現自己迷了路，身邊無從依傍，偶爾在指尖下觸碰到的都是冰冷的鐵皮。
他這才想起來，自己是什麽也看不見的……
這是哪兒？
他在哪兒？
路在哪兒？
……
忽然，強烈的燈光打在楊祎的身上，他卻一點也無法查覺，直到刺耳的急剎車聲在他身前響起，他才似是被吓到一般，被刮倒在地上。
盲杖掉落在水泥地上，發出叮叮當當的滾落聲，他跪在地上摸了半天，最後還是由車上下來的司機幫他拾了起來。
“先生，你沒傷到吧？”
楊祎緊緊的攢住那人遞來的盲杖，彎腰道謝。
“我沒事。對不起，我看不見，能不能麻煩你，把我帶到電梯那裏去？”
那人很熱心，不僅把楊祎帶到了電梯裏，還細心的詢問楊祎要去哪一層，幫他按了通往出發大廳的上行鍵。
楊祎連連躬身點頭，致歉又道謝，直到電梯啓動，才舒了一口氣。
可是，當電梯門再次打開的時候，楊祎忽然覺得喉頭發緊。嘈雜的聲音四面八方傳來，各種語言的談論聲，行李車滑輪滾動在地上的喳喳聲，喇叭裏不斷滾動的廣播聲……充斥在楊祎的耳朵裏，可他的眼前卻只有一片黑暗。
楊祎伸手拉了拉領口，咬着牙，茫然的朝前慌張的點着盲杖。不過才走了幾步，便被絆倒在地，碰落了許多不知名的物件。人們起先都大聲抱怨，在看清楊祎的窘态後，才或惋惜、或厭嫌的降低了嗓音。楊祎只得繼續連聲道歉，勉強前行。
但是，越走越茫然，楊祎這才開始後悔，剛才沒有等赫連清一起上來。
楊祎覺得自己的心裏一定是生了毒，生了臺若兮的毒。可這毒，他不舍得放手，哪怕遍體鱗傷，他都想再聽一聽她的聲音，哪怕只是知道她在哪兒。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楊祎感到再也不能這麽無頭蒼蠅的亂走下去，終于挺起腰杆，扶着盲杖，站在原地問道。
“有沒有人？有沒有人能幫我？請幫我一下！”
期初只是一聲聲自言自語似的低喃，到了最後楊祎大聲吼出“有沒有”人的時候，他的周圍，幾乎有了片刻的寧靜……
“先生，需要幫忙嗎？”
一個年輕的女人的聲音在楊祎身邊響起，楊祎甚至在那一瞬間覺得那是天籁。
他努力的将自己的臉朝向對方，臉上笑容急切。
“麻煩你，我朋友11點飛往底特律的飛機，能不能把我帶到值機櫃臺，我想再和她見一面。”
楊祎不知道那女子是誰，但是她似乎對機場的布局很熟，徑直把他領了過去。
“先生，這裏就是您要找的值機櫃臺，現在更換登機牌的旅客比較多，您要找的那位旅客長得什麽樣，叫什麽名字，要不要我們廣播為您找人？
楊祎真誠的道謝，抓着女子的手微微的顫抖。
“她叫臺若兮，身高172，很好看很性感，身材也很好，頭發是長長的大波浪，她還喜歡穿高跟鞋……”
女子來回張望了下。
“先生，我沒有看到與您描述類似長相的女士。要麽，您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去幫您發條廣播。”
見楊祎點頭，女子便走開了。
楊祎站在原地，低着頭，眉頭緊蹙着，拼命用雙耳搜羅身邊的聲音。那些嘈雜紛繁的聲音，惹得他心底很慌，他覺得時間如流水，若不再做點什麽，恐怕那深紮在心底裏十數年的毒就要被抽走。
于是，楊祎擡起頭……
“臺若兮，你在哪兒？臺若兮，你聽到就回答我！臺若兮——”
楊祎的身材高大，相貌出衆，又是雙目失明的殘疾人，本就十分醒目，現在又直挺挺的站在航站樓裏，大聲呼喚，頓時惹來周圍人的紛紛側目。
可是，楊祎管不了那麽多，不過是再次被當成出醜的猴子，他一遍遍呼喚着臺若兮的名字。
這時候，先前幫忙的女子才從人群中擠了回來，一邊向衆人勸說莫要圍觀，一邊把楊祎牽領到旁邊，小聲安慰。
“先生，您不要着急，我已經幫您安排下去了。一會兒就幫您廣播。”
楊祎卻已經無法思考。
“不，不能再等了。再過一會兒，她就要走了，我就再也看不到她了。不行，臺若兮，臺若兮——”
楊祎再次呼喚臺若兮的名字的時候，不由自主的朝前摸索，那原本最不願讓衆人看見的盲态，也徹底暴露在大庭廣衆之下。
女子擋在楊祎的前面，想讓他冷靜下來，可他卻像一座坦克似的，直接把那女子撞到在地。
聽到女子的呻|吟聲，楊祎忽然一驚，趕緊蹲下身子摸索，這才抓到女子的胳膊，慢慢将對方扶了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他連聲道歉。
還不等女子出聲，一個冷豔高傲的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
“速度挺快啊，我還沒走呢，已經和其他女人拉拉扯扯了？”
幫忙的女子還有些莫名其妙，但在下一刻已經又被楊祎一把推開……
楊祎朝前大步摸索，卻仍是跑偏，臺若兮瞪着他，朝他跟前無聲的邁了兩步。楊祎這下終于摸到了臺若兮的手。他一把抓住，然後牢牢的将她兩條胳膊都鉗在手掌心。
“臺若兮？！”他大聲的問。
“嗯，是我。”臺若兮的聲音倒顯得很閑散。
“你……你……你怎麽不和我說。”楊祎喘的厲害，胸口起伏，壓在臺若兮的D罩杯上有一點緊。
臺若兮有些不耐煩。“什麽不和你說？出個差還要和你彙報？”
“可是，你說你不會回來了。”
臺若兮一愣，轉而嘴角現出一抹玩味的暗笑。
“誰告訴你的？”
楊祎顯然沒有意識到臺若兮的語氣，不知從何開始變得不那麽冷，他繼續慌張的問。
“你說你要去美國開分公司，要常駐美國？”
看着楊祎濃眉緊皺，臉色煞白的模樣，臺若兮再也忍不住，嗤笑出聲。
“切，傻瓜！”
“啊？”
對于這個回答，楊祎顯然很是意外，可是更讓他意外的是，他的臉頰上緊接着被臺若兮啄了一下。
他愣了好半晌，才用指尖輕輕碰了碰。
“分……分手吻？”
臺若兮再次失笑，斜眤着楊祎看了好一會兒。
“對啊，分手吻，免費送你。”
楊祎的心一沉，忽然渾身散發出陰郁。
“那……那你，在美國自己好好照顧自己。找到好男人，就嫁了吧。”
臺若兮原本明豔的面龐上，頓時再次寒冷。她伸出食指，将楊祎狠狠從懷中戳了出去。
“不牢您挂心，我好的很。”
楊祎手足無措的點了點頭，沒辦法直起腰。
“小兮，再見。”
楊祎等着臺若兮也客氣的說聲再見，可是并沒有，他的下巴在下一刻被一雙冰涼的小手，生猛的擰了起來，緊接着唇瓣被人狠狠的咬了一口。
楊祎頓時吃痛，捂着嘴角，向後踉跄了幾步。
“臺若兮，你人都要走了，還不留點好念想？”
“好念想不如好傷口，看你還敢再胡說八道。在家裏好好待着等我，耐心養好傷口，我兩周後回來檢查。”
楊祎忽然整個人都懵了，似乎嘴唇上的裂口也不疼了一般，他連忙上前，去摸臺若兮，卻被她輕巧的躲開、飄走。
“臺若兮，你說什麽，你把話說明白。”
可是，臺若兮的身影已經走遠，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的聲音，清脆異常……
楊祎站在原地不動，一只手扶着盲杖，一只手摸着自己的嘴角，久久回不過神來……
剛才幫助過楊祎的女子，身上還挂着“陽光服務”字樣的绶帶。她從一旁走過來，正躊躇着要不要再次上前提供幫助。一個人在她身後，輕輕碰了碰她。
女子回過頭來，一個年輕俊朗的男子坐在輪椅裏，仰望着她淡淡的笑。
“我是他朋友，剛才謝謝你的幫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