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回來了
“我可以摸摸他嗎?”
當白鷺聽到赫連清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白鷺不由得笑了。因為,那麽淡定從容的赫連清,居然也會像個想要吃糖,卻又膽怯的不知如何開口的孩子。
白鷺笑着點頭,朝赫連清的方向靠近了一點,而赫連清自己也撐着雙手,把自己的身體往她的方向挪動。身下孱弱的雙腿不自覺被帶動,在白鷺的腿上來回蹭了蹭,真的一點也不溫暖。
赫連清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白鷺的小腹上,似乎根本沒有察覺到,白鷺則默不作聲的悄悄伸手幫他扶了扶……
兩個人幾乎是靠在了一起,白鷺并不知道赫連清其實坐得很辛苦,她只覺得靠着赫連清的肩頭,有些微的吃重,她沒有退,反而為他借了把力。
她微笑着看赫連清伸出纖長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朝向自己小腹移動。猶豫、遲疑、動搖……不過是一伸手的動作,他的手指卻遲遲未能放下。白鷺甚至在他白皙的臉龐上看到兩朵不自然的紅暈。
白鷺忽然調皮的笑了,拉起赫連清仍在空中糾結不定的大手,猛地按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赫連清顯然被吓得不輕,居然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他條件反射的去看向白鷺。此刻,白鷺的雙眼盈滿笑意,正給予他滿滿的鼓勵。赫連清不由得心底一酸,感動得有些把持不住,眼前便有些模糊了。
白鷺的小腹十分溫暖,雖然仍是消瘦而平坦,可是赫連清相信,白鷺一定會成為世界上最好的母親。
赫連清溫柔的将手指覆蓋在白鷺的小腹上,低聲說。
“寶寶,我是爸爸,謝謝你和媽媽回到爸爸身邊。”
…… ……
後來,有無數個夜晚,白鷺都會在夢裏,重新見到那天的情景。
赫連清在夕陽的餘晖中,依靠在她身旁,微微低着頭。
只是,在夢裏,他說。
“白鷺,謝謝你和孩子,給了我一個家。”
Advertisement
…… ……
而這一天,白鷺并不知道赫連清的感動到底有多深。
她只是也很想謝謝赫連清,能夠給予她一個安全的港灣躲藏,然後就這麽單純的和他一起被感動着……
她單純的覺得美好,單純的心疼着眼前的這個男人,單純的想,也許今後的日子真的可以和他在一起……
》》》》》》》》》》》》》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赫連清仿佛總也摸不夠,大手一直在白鷺溫暖的小腹上留連,直到房門被人從外面打開……
穿着黑色大衣,酷勁兒十足的楊祎從門外走進來。他漫不經心的摸索到鞋櫃,将墨鏡和鑰匙都放在儲物盆裏。然後,低頭換鞋。走到客廳,忽然腳下停頓,眯着一雙盲眼,在空氣中來回聞了聞,露出狐疑的神情。
“赫連?”他緊張兮兮的問。
直到這個時候,赫連清才戀戀不舍的收回手,一邊将依在白鷺身上的身子撐開,一邊懶懶的應了一聲。
“嗯,你回來了。”
然後,赫連清沖一旁的白鷺無聲的做了個鬼臉,食指放在唇邊做着噤聲的動作。白鷺立刻會意,也跟着玩心大起,抿着嘴角憋着氣。
楊祎似乎有些生氣,一邊朝自己房間走,一邊抱怨。
“還說什麽好兄弟,居然騙我說下午有事,也不來診所接我。我還以為,你這個頭牌主播被監制大人召喚去開批|鬥大會了呢。誰知,還不是一直窩在家裏。你知道嗎?從診所走回家,要走6588步,數得我都快崩潰了。”
赫連清笑着聽他抱怨,将自己長久歪坐在沙發上,有些僵直的身體往邊上挪了挪,然後去夠停放在一旁的輪椅。
“你不是會分段數嗎?每個紅綠燈2000多步。”
“不是一下子給忘了嗎?”
“這也能忘?你一盲人,沒點基本生存技能,怎麽生活自理?”
赫連清竟然這麽直接的揭楊祎的短,一旁的白鷺聽得目瞪口呆,深怕楊祎會火冒三丈。
而楊祎卻根本就沒往心裏去,反而停下腳步,轉過頭來,朝赫連清的方向笑着翻白眼。
“這不有你天天接送嗎?我還需要什麽自理?你理我就好了。”
白鷺差點笑出聲來。
而赫連清卻也在此刻,險些從輪椅上失手滑落,不由的發出一聲悶哼。
白鷺剛才光顧着看楊祎耍寶,卻沒看見赫連清轉移輪椅時,動作僵硬不同尋常。她不知道,兩人坐在一起聊了那麽久,沙發松軟沒有支撐,赫連清未曾調整一下坐姿,早已經肌肉酸脹,難以掌控。這時候,再從不易受力的沙發上撐起,轉移到輪椅上,便分外力不從心。
白鷺連忙伸手扶了扶赫連清有些歪斜的身子,赫連清只稍微借力便自行坐正。只是,歪在踏板外的右腿輕顫得有些淩亂,他伸手捏着膝蓋揉了揉。
白鷺心裏着急,也想幫忙,卻看到赫連清微笑着搖了搖頭,伸手指向楊祎,用嘴型的變化,無聲的告訴她,“讓他來”。
果然,楊祎一聽到那聲悶哼就知不對,快步走過來,摸索到坐在沙發旁的赫連清,順着輪椅一路找到他不住輕顫的腿。
“別告訴我,你自己一個人沒事兒跑沙發上去玩了。這可是你的禁地,你能坐得住?”
赫連清沒吭聲。楊祎再次嗤笑,邊使用專業按摩手法,幫赫連清的殘腿按摩,邊又繼續調侃道。
“小野貓果然神通廣大,看把你搞的,都智障了,後遺症如此嚴重。”
赫連清也跟着淡笑,眼睛卻看着躲在一邊捂嘴偷笑的白鷺。
“說的你好像能看到白鷺就在這兒似的。”
結果,楊祎倒來了勁兒,一本正經的瞪着盲眼。
“我怎麽看不到,我看白鷺現在就在這兒,她就在你心裏。”
說着,楊祎還不忘摸了摸赫連清的胸口,一副陶醉的模樣。
白鷺聽楊祎這話,頓時羞紅滿臉,而赫連清也微微酡然。他厭棄的将楊祎的手推開,然後偷偷朝白鷺使眼色。白鷺默契十足的點頭,輕手輕腳走到楊祎身邊,彎下腰去,湊到楊祎耳邊,細聲細氣的叫了一聲……
“阿祎哥哥。”
這一下可把楊祎吓了個半死,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
白鷺沒想到楊祎會那麽大反應,自己反倒被他吓了一跳,大眼滴溜溜轉悠着,站在一邊不敢吭聲。
赫連清則得逞的笑,伸出手來,輕輕托了楊祎一把。
誰知楊祎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轉過身就開始朝白鷺所在的方向,拼命摸索。他人高手長,一雙大手雖然是随意在身前劃拉着,殺傷力可不小。
眼看就要把白鷺逼到牆角,赫連清迅速滑動輪椅用小輪撞上了楊祎的腿,再順手把白鷺帶到身後。
“別動手動腳的。”赫連清的聲音居然有點冷。
楊祎一聽,腿更疼。“什麽動手動腳的,我不摸一下,怎麽确定是不是幻聽?眼睛已經不好,萬一耳朵出了問題怎麽辦?”
赫連清把白鷺領到一邊餐桌旁上坐好,閑閑的說。
“那就學手語好了。”
“什麽?!”
楊祎似乎真的惱怒了,劍拔弩張的架勢。
白鷺連忙站起來說道。“阿祎哥哥,對不起,是我剛才吓到你了。我只是想和你開個玩笑。”
再次聽到白鷺的聲音,楊祎顯然沒有了上次那般驚愕,反倒是驚喜更多。他大步走着,雙手舉在胸前,徑直朝白鷺的方向摸索。
“真的是我家小白鷺,你總算被赫連給騙來了。來,快到阿祎哥哥碗裏來,讓阿祎哥哥看看你現在好不好?”
楊祎說話語氣熱絡,弄得白鷺有些懵,她不過才和楊祎有幾面之緣而已。
而她卻不知道,赫連清的感情生活向來是楊祎最津津樂道的談資,這麽多年和尚日子,赫連清終于遇到一個白鷺,他怎麽能不把她天天念叨在嘴上?
雖然,赫連清自己不說,可白鷺這個名字,已經在楊祎的嘴裏,翻着花樣的絮叨了不下千萬遍,早已在不知不覺間變得熟稔異常,仿佛是自家妹子一般親昵。
楊祎繼續朝前亂摸,白鷺則有些尴尬的躲在赫連清身後。赫連清鉗住楊祎的胳膊,将他塞進餐桌對面的座椅上。
“能不能好好說話?”赫連清的語氣厭嫌中帶着笑意。“我去做晚飯,白鷺就在你對面,別随便摸來摸去的,收斂點。”
楊祎仍在碎碎叨叨,赫連清卻不理他,轉過頭對白鷺說。
“吃了飯,我再送你回學校。”然後湊到她身旁,極低聲的耳語。“我剛才約了若兮過來問體檢的事,你先別告訴阿祎,省得他又鬧得雞犬不寧。”
白鷺突然有種有好戲上演的感覺,捂着嘴角忍不住調侃道。
“那誰是雞?誰又是犬?”
赫連清沒想到白鷺居然也學會了鬥嘴,失笑,伸手碰了碰她額前的碎發。
“調皮!反正兩者都不是我,你想選哪個自己挑。”
說完,赫連清就自行轉到廚房去了。
白鷺望着他前行的背影,笑容沒有消失,反而越變越大……
楊祎被兩人晾在一邊許久,忍不住再次抱怨。
“光天化日打啞語給視障人士看,分明是在欺負人麽。”
“是啊,就你一個智障人士,不欺負你欺負誰?”
赫連清人都已經在廚房了,那閑散慵懶的聲音仍是激得楊祎一雙盲眼翻飛。他指着廚房的方向,向白鷺轉過臉龐,激動道。
“小白鷺,你看看他,平時你不在,他就是這麽擠兌我。将來,你一定要替我好好收拾收拾他。”
白鷺低低的笑,很想說,“阿祎哥哥,你和赫連這麽相親相愛,你舍得讓我收拾赫連嗎?”可她總覺得自己和楊祎的關系還沒熟絡到随便開玩笑的程度,于是,強行忍着沒笑出聲。
楊祎似乎能感覺到白鷺的腼腆,又繼續道。
“小白鷺,我告訴你,上次你離開之後,赫連這小子就得了神經病。他受傷之後,心肝脾肺腎都不怎麽好,結果發起神經病來,居然一晚上抽掉那麽那麽那麽大一桶煙,搞得滿屋子烏煙瘴氣,為了散空氣大冬天的都關不上窗。結果,直接肺炎,差點進ICU,前天才停止輸液。可憐一個多星期都沒人給我買菜燒飯,只能天天泡面、壓縮餅幹、外加一堆垃圾食品充饑。這兩天防腐劑吃多了,我都浮腫了。小白鷺,你說他是不是在欺負我?”
白鷺被逗得不行,心裏卻酸酸的。就在兩個小時前,赫連清還只是輕描淡寫的說了“還好”這兩字。她眼中閃過深深的愧責,想站起身來看一看赫連清。
而赫連清也恰巧在這時候,從廚房裏轉了出來。歪斜的雙腿上,放着一盆蔬菜。他将菜盆塞進楊祎手裏,若無其事的扶了扶孱弱的雙腿,然後冷聲說。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不等楊祎反駁,赫連清又轉向白鷺,語調一改,溫柔似水。
“沒他說的那麽嚴重,不過就是感冒。”
楊祎聽他語調和川劇變臉是似的,早已嗤之以鼻,又伸手摸了摸盆裏的蔬菜,立即翻起上下眼睑,灰白的瞳眸直接飛出天際。
“哎,我說赫連,怎麽又吃菠菜,都說了我不愛吃菠菜。”
“不愛吃別吃,別的菜也不許吃。”赫連清的聲音已經在廚房。
“不讓我吃,還讓我挑菜。真當我是苦力?”
廚房裏已經傳來油鍋開火的“叱咤”聲,白鷺看着空出來的手,有些不好意思。
“阿祎哥哥,還是我來挑菜吧。”
楊祎連忙把菜盆護在臂彎下。
“別別,小白鷺,你可別動手。我不挑菜呢,赫連可能還允許我蹭上幾口,可要是讓你動手,恐怕立馬把我轟出去了。”
白鷺低笑,“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楊祎鼻孔出氣,表情誇張到讓人忍俊不禁。
忽然,楊祎神經兮兮的壓低聲音。
“之前,你給赫連都做什麽好吃的?那幾天他生病吃不下東西,寧願放爛了也不許我碰。幾時也讓阿祎哥哥嘗嘗你的好手藝啊?”
白鷺忽然小臉微紅。
“恐怕一時半會兒不能讓你嘗了,我最近進不了廚房,一點油煙味兒都能讓我吐上好一會兒。”
楊祎恍然大悟。“懂了懂了,這叫害喜。”然後又說。“不過,別擔心,你們家赫連手藝精湛。曾經在法國的時候,就差點被直接挖角去當中餐廳大廚。小白鷺,你今後好口福啊。”
聽楊祎一會兒“我們家”,一會兒“你們家”的說着,白鷺忽然有種與有榮焉的幸福,臉紅的自豪着。
“這個我知道。”
楊祎愕然。“赫連在法國的事,你也知道?他還告訴你什麽了?”
白鷺大眼來回轉悠着。“嗯,還有很多……”
“喝,赫連這貨還真是會賣乖。你們倆和好才多久,這麽快就把老底都交代了。出息!我和你說,我這兒還有更多他的私房事兒,你要不要知道?我現在全都賣給你。”
就在楊祎雙眉斜飛,一副要搞事兒的模樣之時,房門突然被人無聲無息的推開,一個曼妙的身影,從門外扭進來,直接走到楊祎身前,用冷豔而嘲諷的語氣說道。
“說到私房事兒,還有誰能比某位大嘴先生的糗事更多?白鷺,要不要我講給你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