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也許你不懂她的心
城市的另一頭,楊祎低着頭抓着臺若兮的手肘,一步一戳的從停車場往電梯的方向走,突然似是想到什麽,當即停住,再不肯向前。
“送我回去。”
“幹嘛?”臺若兮冷着臉。
“拿眼鏡,不戴眼鏡,我沒有安全感。”
臺若兮失笑。“矯情。”
楊祎卻放開她的手肘,真就調轉方向一頓亂摸。臺若兮挑着眉頭,翻開手提包,将自己的太陽眼鏡,直接架到楊祎的鼻梁上。
“你給我戴了什麽?”楊祎問。
“你的安全感。雷朋的,5000多。防紫外線、防輻射、抗疲勞,還兼具美容功效。”
楊祎把眼鏡扯下來,遞向臺若兮。
“把你的高檔貨拿回去,戴壞了,我賠不起。”
臺若兮冷笑。
“沒了你的安全感,你還走不走?我今晚已經出過一次診,不附贈接送服務。如果你實在要來回折騰,那麽請計價收費。”
說完,臺若兮頭也不回的踩着高跟鞋,噔噔噔的朝電梯走去。
楊祎在原地猶豫了片刻,終于還是點着盲杖,朝臺若兮的方向探去,邊走邊高聲喊。
“臺若兮,你等等我,你在哪兒?”
電梯內,移動電視的液晶顯示屏壞了,廣告影像在不斷的閃爍。而楊祎的眼睛也像是和這個破電視的信號連在了一起,不停的抽搐。臺若兮知道,這是楊祎過度緊張的表現,就像十年前。那時候,18歲的他還依稀能看見她模糊的身影,卻站在她的面前,對她說,“我永遠都不會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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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若兮凝眉,狠狠的說了句。
“給我把眼睛閉上。”
楊祎頓時一愣,用手指摸了摸眼睛,才知道自己又顯露盲态。一股氣憋不上來,當即把雙眼死死的緊閉起來。
臺若兮領着楊祎進了屋,把他那一小包行李往客卧一扔,就把他撇在客廳不管了。
“行李我放客房了,客衛有一次性的牙刷和毛巾,你自己看着辦吧。”
随後,主卧內的浴室裏,便傳來“嘩嘩”的流水聲。
楊祎氣得咬牙,卻狠狠的閉着眼睛。
“客房在哪兒?客衛又在哪兒?臺若兮,你存心的嗎?”
……
不多時,臺若兮便擦着海藻一般的濕頭發從裏面出來。楊祎居然還沒走出客廳,将近一米九的大高個兒,孤零零的杵在牆角,細細碎碎的朝邊上摸索,畏首畏尾,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臺若兮失笑,從冰箱裏取出兩罐可樂,将其中一罐塞進楊祎的手中,讓他握住自己的手肘。
“說你智商低,你還不相信。”
可楊祎卻突然掙脫開,大驚失色的朝後倒退,竟一下子跌倒在寬大的沙發裏。
“你,你的衣服呢?你怎麽不穿衣服!”
臺若兮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此時她穿着一件瑜伽款式的睡衣,露出一截纖細的腰線,楊祎怕是剛才恰巧碰到那一小塊禁地。
她挑着眉,笑了。
“這是我自己的家,我想不想穿衣服,是我自己的事。”
楊祎卻已經渾身通紅,坐在沙發上局促不安,甚至還摸到背後的抱枕,迅速壓在自己的雙腿之上,臉上寫滿惱意。
“可我在。你怎麽可以在一個男人面前這麽随便?”
楊祎不去摸那抱枕還好,他手上動作笨拙,在抱枕蓋在腿上之前,臺若兮就已經窺見了那雙 |股之間的凸|起。
她玩味的看向楊祎,悄無聲息的走了過去。
“沒錯,我就是這麽随便。可惜你這個男人,放在嘴邊的大好春光,卻一點也看不見,不覺得遺憾嗎?不如,今夜我就讓你的雙手來随便一下,如何?”
話音一落,臺若兮就像只氣勢兇猛的母獅子,直接撲了過去,一把将楊祎按倒在沙發上。
楊祎措不及防,手足無措,盲眼不由自主的圓睜,卻讓人只能看到抽搐不停的可怖眼白,身下已經完全不受控制的鼓燥一片。
楊祎驚駭的大叫。
“臺若兮,你幹什麽?你給我起來。”
臺若兮依然冷笑,低下頭便将自己的雙唇送入楊祎的口中。
頓時軟糯生香入喉,楊祎禁不住渾身戰栗,卻不知為什麽,怎麽也推不開一個百十來斤的纖弱女子,亦或是……他心底裏其實根本就不想推開……
在親吻的間隙,楊祎喘息道。
“臺若兮,你冷靜點……臺若兮,我也是個男人……臺若兮……若兮,若兮……”
當兩人幾乎完全失去理智的那一瞬,臺若兮忽然一把将楊祎狠狠推開,豹子一般從沙發上竄了起來,抓起門口的車鑰匙,便沖了出去……
楊祎跌坐在地板上,連忙摸索而起,對着關上的房門大喊。
“若兮——”
……
兩個小時後,天光放曉,臺若兮在外環上兜了兩圈,擰開了家門。
客廳裏的燈光依舊通明,楊祎坐在沙發上,聽到房門被人打開,蹭的一下站了起來。
“若兮?臺若兮!”
臺若兮懶懶的應了一聲。
“怎麽還不睡?不用上班吶?”
楊祎的嘴角不自然的抖了抖,也迅速換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瞎子找不到北,等着你帶我回客房睡。”
臺若兮挑着眉頭去拉楊祎的胳膊,她怎麽會看不到楊祎已經換好了的睡衣,和洗澡後未吹幹的頭發……
等楊祎被臺若兮領進客房已經差不多早上6點。
而城市的另一端,有一個人卻在此刻悠悠醒來……
赫連清以為自己會在藥物的作用下,沉睡很久,然而他低估了一直以來自己刻意養成的生物鐘。整個後背都很僵,他必須坐起來,讓自己翻個身。
睜眼的剎那,赫連清怔住了,不敢再動。因為,白鷺就在他身邊,一張恬靜的睡顏宛若天使。赫連清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着的,而白鷺卻沒有離開,這使得他的心底隐隐激動。
白鷺伏身在他床頭,巴掌大的小臉枕在手肘上,而她的手腕卻被赫連清握在手中。赫連清失笑,原來自己竟在睡夢中抓着她不放,原來他已經那麽在乎她……
白鷺顯然睡得并不舒服,小臉轉過來皺了下眉心,一頭烏黑的秀發瀑布似的從她鬓角滑落,擋住了她的臉。
赫連清伸手輕輕将她的長發掀起,卻看到她蝴蝶翅膀一樣,翩翩扇動的睫毛。
白鷺也醒了……
白鷺坐起來,揉了揉眼睛,待到視線清晰,卻早已跌入赫連清那幽藍的兩汪深潭。
赫連清微笑。“早。”
白鷺立刻亂了心跳,連忙應着,随後羞澀的回問。
“睡得好嗎?”
赫連清笑得愈加溫柔。
“比你好一點。”
白鷺的心跳更加難以抑制的狂跳起來,她站起身,手腕又給他扣住。赫連清咬牙支着身子,問她。
“你要去哪兒?你要離開嗎?”
白鷺滿面羞紅。
“我,我想上廁所。”
白鷺在洗手間用清水拍了拍滾燙的小臉,然後用手指沾上一點牙膏塗在牙齒上,忽然想起這牙膏平時也是這麽黏在赫連清那一口能拍廣告的白牙上,便重新惹來一陣心慌,不得不重新囫囵洗了把臉,心裏還是說不出的不舍。
白鷺又轉到廚房,發現冰箱裏所有的東西都放在下面幾層,上面的只有幾瓶飲料。回過頭看,所有的廚具都很低矮,竈臺下是寬大的空缺,應該是為了方便輪椅操作而設計的。想到赫連清平時連做飯都不比常人,白鷺那剛才還陣陣雀躍的心,變得微微酸脹。
白鷺離開卧房好一陣子了,她真的猶如一只貓咪一般,走出去便聽不到一點聲響。赫連清有些着慌,那空落落的感覺,不知怎的又回來了。
他抓着床頭讓自己坐起來,高燒退了,但仍舊頭重腳輕。他咬着牙揉松僵硬的後背,開始拍打不會打彎的雙腿。大概心中焦急,動作就變得粗魯,聲音“啪啪”作響。
白鷺拎着鍋鏟從廚房裏出來,隔着門歪着腦袋看他。
“腿……疼嗎?”
“不,不疼。”赫連清居然有點心虛。
白鷺走了進來。
“臺醫生說,你昨晚高燒得很厲害,讓我勸你今天最好卧床。”
見赫連清點頭,白鷺笑問。
“我煎了雞蛋和火腿,等下端過來給你吃。要不要再加一杯牛奶?”
望着白鷺純淨的笑臉,赫連清的心陣陣發酸,就連眼底也止不住的酸。他故作鎮定的笑了一下。
“請幫我熱一下,謝謝!”
白鷺應了一聲,歡快的又跑回廚房忙碌去了。
早飯兩個人就在床上解決。
赫連清平時就吃得斯文,恰逢此時還微微的咳着,吃得更慢。而白鷺卻狼吞虎咽,一點沒有女孩兒模樣。她将整顆雞蛋囫囵吞入口中,不待嚼爛又塞進幾片火腿,咽得實在受不了,直捶胸頓足。赫連清連忙将牛奶遞到她嘴邊,一下一下輕拍她的背。
“怎麽吃這麽急?沒有人和你搶。”
白鷺好不容易咽下所有的東西,一口氣幹掉整杯牛奶,才心滿意足的笑起來。
“沒人和我搶,可是時間不等人。我每多吃一分鐘就會多耽誤一分鐘時間。這麽多年,我每天的時間都排得滿滿的,早就習慣了。”
赫連清心疼的替她遞紙巾。
“以後不要再排得這麽滿了,那些兼職盡早辭去吧。芭蕾舞中心,我倒是可以幫你去說一下,也許課程可以減半。至于,學校……你安排個時間,我和你一起去見見學校領導。”
“啪嗒——”
白鷺的叉子掉在了地上,她連忙彎腰去撿,直起身的時候卻不敢正眼看赫連清。
赫連清似乎明白她在想什麽,默默的等她開口。
果然,白鷺說。
“赫連,我……我還沒有想好……”
赫連清放下手中的刀叉,靠進床頭。
白鷺低着頭又說。
“今天的課,我也不想請假。”
赫連清心裏難掩的酸痛,盡量平穩的說道。
“那晚上咖啡店的兼職就不要去了吧,早點回來。”
白鷺站起來,朝後退了兩步。
“赫連,昨晚謝謝你收留我。但是,我真的還沒有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