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黎明⑥
這裏是防盜章, 訂閱比例不足請耐心等待72小時 李言看到白離，神色稍動。
白離微微側身, 給許讓和李言讓出了出來的位置, 她低頭順手把電話挂了，再次擡頭的時候, 臉上挂上了淡淡的笑意。
禮貌又溫和, 讓人找不出一絲的破綻。
許讓明顯感覺到今天的白離跟那天在醫院看到的白離不一樣，他和李言一起邁出來, 白離稍微眯了下眼，腦海裏閃過的是程栀對自己說的話。
“白離, 你總不可能躲許讓一輩子吧。”
是的，不可能。
“所以你和許讓之間的事情是肯定要面對的, 現在能避開還好，我說萬一啊, 要是你哪天又遇到許讓了怎麽辦？”
那就勇敢一點吧。
因為她是白離, 白離是不會逃避的。
以前許讓問她, 為什麽有恐男症還要接觸男人，因為她想面對恐懼從而去戰勝恐懼，怕什麽去做什麽, 躲什麽去迎什麽。
白離斂了眸, 思索了兩秒，許讓站在她面前, 好幾秒都沒有開口, 和之前的态度好像沒有什麽改變。
她早就認清了這個事實, 知道自己對許讓來說沒有什麽特別的，知道自己在許讓的生命中只是一個匆匆過往的人。
白離承認自己是在意這一點的，她不是聖人，做不到不在意許讓對自己的看法，不過，既然是既定的事實……
她自己再怎麽難受，再怎麽委屈和失落，都不會影響自己在許讓心中的地位。
愛情可不是看誰可憐，看誰哭得更厲害就會降臨到誰身上的，愛情是讓人無奈的。
她就這麽跟許讓的目光糾纏了數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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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還是李言先開口打破這場沉默，李言叫着她“白小姐？”
“你今天也來看場地嗎？”
白離看着許讓。
她要是早點知道，環球中心是許讓的産業，也不至于當初要這麽倔強地在這裏開畫室。
不過現在合同也簽了，她是肯定要在這裏開畫室的，自己準備了那麽久的事情，總不能因為許讓一個人就放棄。
許讓對她來說很重要很特別，但也不能左右她的所有人生。
白離輕輕啓唇，感覺有一個稱呼在自己唇齒間呼之欲出，當年自己就喜歡這樣喊他，上次在醫院重逢，她跟許讓保持了最疏遠的距離。
上次是她沒能準備好，不知道要怎麽面對他。
但是她這次已經重新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态，做好了準備來面對他。
從醫院一別開始，白離其實就很清楚，自己跟許讓一定還會再次相遇的。
“這麽巧。”
“阿讓。”
“阿讓。我真的太喜歡這個稱呼了。”
白離曾經這麽說過。
白離這樣叫他的時候，許讓的身形緩緩僵住，她看到許讓的神色十分複雜。
他或許會想自己為什麽會突然又這麽親密地叫他吧，上次她的疏遠許讓一定感覺到了，他今天大概也是覺得自己會一如那次一樣的态度。
但是她卻突然用最親密的稱呼喊了他，想不明白也是正常的。
最親密，卻又顯得最虛假。
李言在旁邊站着，目瞪口呆。
他跟着許讓做事這麽久以來，見了不少大風大浪，現在遇到什麽事情都很淡定。
甚至那種重要的飯局上，看到許讓一杯酒潑對方臉上的時候，李言現在都可以做到等許讓潑完以後給他遞去一張擦手的紙巾。
他都覺得自己遇到什麽事情都不會反應太大了，但是現在李言聽到白離這麽喊許讓，突然驚訝地語無倫次。
短短兩個字，但是足夠親密，能讓人猜到他們之間的親密關系。
所以……
所以白離堅持要在環球中心開畫室的原因是許讓嗎？
李言什麽都不敢問，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許讓的神情，他似乎也是愣了一下，眉頭輕輕蹙起，看起來就像是非常不滿。
數秒後，許讓舔了舔唇，終于是緩緩開口“你……”
許讓想問她滿不滿意，又倏然想起前些日子白離的拒絕。
她說不用。
許讓的話鋒一轉，輕聲道“好巧。”
“原來你之前說的想在南城開個畫室，選的是環球中心嗎？”
白離笑了笑，說“現在也就環球中心條件最好，我當然是想選擇最好的地方，當初要是知道……”
她随口撒了謊，“要是我知道環球中心是你的産業，就真的直接找你走後門了。”
許讓說，“嗯，你早些說需要，我也會幫你的。”
李言在旁邊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但是又不好直接問，聽到許讓的話，他滿頭問號又想問。
白離看了眼手機屏幕上的時間，說“我約了跟朋友吃飯，先走了。”
“好。”
許讓沒追，也沒問，只是回頭都看了她幾眼，電梯門合上之前，白離沖他溫和地微笑了一下，笑意卻是不達眼底。
電梯門關上，許讓飛快地轉身，毫無停留，腦海裏掠過的還是白離輕聲喚他“阿讓”的聲音。
李言快步跟上來，終于在白離走了以後才把自己的疑問抛出來。
“小許總。”
“你明明是知道這件事的啊，為什麽剛剛跟白小姐提起來的時候，像是第一次知道呢？”
許讓的腳步頓了頓，突然覺得自己這個助理好像話有點多。
他沒回答，李言吸了口氣繼續問“啊對了，原來你跟白小姐真的早就認識？你們以前關系很好嗎？”
李言實在是搞不懂想不明白是怎麽回事。
一周前。
許讓一如既往地來這邊問李言工作進度，他翻看着李言交上來的文件，垂眸聽李言的報告，
“這是最近的招商情況，前面是已經談攏确定的，中間是還在洽談中的，最後那些是已經放棄的。”
“還有之前跟您提到過的一件事情。”李言已經不是第一次提了，不過之前許讓也沒有太在意的樣子，“關于那個畫室……”
其實倒也是正常的，許讓很忙，确實沒什麽時間去關心一個只是想在這裏開個畫室的人。
歸根到底許讓都是個生意人，不是慈善家。
李言其實這次也沒有抱有什麽希望，他只是沒有放棄又提了一次，許讓這次卻突然從文件中擡起頭來，認真地看着他。
“你說什麽？什麽畫室？”
李言稍愣了一下，如實把白離的情況告訴了許讓，許讓聽完以後，聲音裏似乎着染着一些特別的情緒，問他“名字。”
“什麽名字？”
“她的名字。”
“白離。”
許讓手上的筆落在桌上，空氣像是波動了一下，但是很快恢複平靜，他說“知道了，那就按照你的想法直接做，少的那部分資金直接走我個人賬戶。”
李言“個人賬戶？”
“嗯。”許讓斂着眸，讓人看不透，“就當是做慈善。”
李言本來以為是許讓心情好，真的只是做慈善，畢竟那點錢對許讓來說确實不算什麽錢，李言沒有多想。
可是今天的事情，讓李言的所有認知都被颠覆了。
原來小許總和白小姐早就認識，那就說明許讓的行為完全是私心，願意在一個女人身上這樣下功夫，那就只有一個可能——許讓喜歡她。
但讓李言困惑的是，如果真是許讓喜歡白離，那許讓也不應該這麽平淡，就像只是對待一個普通朋友的寒暄。
這件事實在太奇怪了，李言百思不得其解。
李言追着問了兩句以後許讓都沒有回答，李言當然能感覺到自己踩到了不該踩的區域，他又跟着許讓走了幾步。
辦公室門口，許讓伸手握住門把，他的手搭上去又放下來，突然回頭看着李言，問“你為什麽想知道？”
李言回答“小許總，既然我們跟白小姐之間會有這些來往，你那麽忙不可能什麽事情都親力親為，以後很多事情都得我來做交接，我這邊肯定也得先了解一下情況……”
李言沒搞懂許讓對白離到底是什麽心思。
如果真是許讓要幫忙或者袒護她，他以後在一些事情上肯定要注意一些安排。
“我為什麽不可能親力親為？”許讓反問，問得李言一愣。
李言……
他的重點根本不是這個。
男人壓下把手，邁步往辦公室裏走，新修的辦公室還有些冷清，什麽裝飾物都還沒弄好，許讓也不經常過來，也就沒添置。
李言還是沒得到答案。
其實許讓很清楚李言想要知道什麽，他走到辦公桌前，抽出了一張銀行卡遞給李言。
“我的副卡，以後有什麽需要直接從這張卡裏拿。”
要不是李言知道許讓是個鐵直，他差點以為自己要被包養了。
“如果她需要的話。”許讓淡淡地說，“稍微注意一些。”
不要讓她發現。
“好的。”李言回答。
“還有一件事。”許讓擡眸，眼神冷了幾分，“跟白離接觸的時候保持一些距離。”
“當然。”李言點頭說。
現在的答案很明顯了，李言當然知道不管是自己還是督促身邊的其他人，都不要對白離有什麽其他心思。
他剛剛回答完，許讓倏然眯了下眼，一字一句地認真強調。
“我說的是……”
“肢體接觸。”
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間門“嘭——”地一聲開了，外面一道修長的身影沖了進來，不顧旁人的反應，也不等別人做出反應，那人直接把她抱了起來。
陌生又熟悉的感覺，卻忽然讓她的呼吸放緩了一些，但還是難受到快窒息。
“打120急救！”
“附近就有一家醫院，等救護車來不如我們自己趕過去！”
“需要幫忙嗎？”
“不用。”
白離聽到他們交談的聲音在自己耳邊，她根本顧不上到底是誰抱着自己，只是讓自己的呼吸平穩下來。
許讓低頭看她的時候才發現白離濃密的睫毛上已經明顯挂上了淚珠，楚楚可憐。
他的心就這麽揪着。
“欸？白離？？她怎麽了？”孫安陽跟在後面關切地問，“是這個密室太恐怖了嗎？”
“你沒事吧？”孫安陽關心着白離卻睨了一眼許讓，“我覺得這個…還好呀…”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被許讓冰冷的眼神吓到閉了嘴，許讓淡淡地掃了孫安陽一眼。
“管你什麽事？她能回答你嗎？”
“我只是關心白離一下啊！”
“你這是關心嗎？”許讓抱着白離往外走，宋景铄跟在後面準備開車門。
宋景铄也一個眼神過去暗示孫安陽不要繼續說，孫安陽有些委屈，她雖然是摻雜了自己的私欲，但是也是真的在關心白離的。
“算了，安陽……”王晨把孫安陽拉過來，才看到孫安陽的眼睛也紅了。
“許讓！”孫安陽小跑上去，“所以你這輩子就是會為了白離，別人的想法都不管不顧嗎？”
許讓的腳步突然頓了頓，最終什麽都沒說，懷裏的女人蜷縮着臉色慘白，他滿腦子只有她的狀況，根本不想回答這樣的問題。
車內。
白離本來靠着靠背，卻被人直接攬了過去，她聽到許讓在一聲聲地溫柔喚她，“阿離。”
呼吸稍微平複了一些，但是她還是很難受，輕輕擡眸的時候對上了許讓的眼神，模糊的視線裏似乎看到了他眸中一閃而過的異樣情緒。
到底是什麽情緒她無從得知。
白離感覺自己稍微恢複了一些清醒的意識，顫抖着手從自己大衣的包裏去拿手機，許讓一把就把她的手機拿走了。
“要打給誰嗎？”
白離愣了一下，還以為自己的手機被搶走，随後卻聽到許讓說“我幫你打給他。”
“沈…沈清嶼。”她壓着心口，蹙着眉說出這個名字。
電話接通，沈清嶼很快就接了，那邊清冷的男聲傳來，許讓開了免提，男人的聲音在車內擴散開來。
“小離？”
“你到家了嗎？”
白離依舊覺得呼吸不暢，連身體都沒有力氣，她本來是想喊沈清嶼的名字，但是怎麽都喊不出口了。
白離沒說話，沈清嶼就感覺到了不對，那邊響起玻璃碰撞的聲音，随後沈清嶼急切地問“小離？怎麽了？你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許讓看到白離難受的樣子，她的指尖都泛白，眉頭緊蹙，因為呼吸不暢一直蜷縮着，額頭間有些細密的汗珠打濕了絨毛般的碎發。
“她不太舒服，有些呼吸不上來，你知道是怎麽回事嗎？”許讓看着白離，對電話那邊的人說着，“我們先現在在去醫院的路上。”
“你先安撫她的情緒，到了醫院趕緊去吸氧。”
“安撫她的情緒？”
“小離呼吸不暢都是焦慮情緒引起的，我不知道剛才你們發生了什麽，但是現在此刻，你需要做的就是讓她的情緒安定下來，你們去哪個醫院？”
“第五人民醫院。”
“你們先過去，我現在打個電話給那邊的醫生，到了門口以後應該會有人接你們。”
“好。”
沈清嶼挂了電話，白離還緊緊地抓着自己的領口，低垂着頭，大口地吸着氣。
安撫她的情緒。
許讓的眉頭蹙起，突然之間有些手足無措，猶豫了兩秒以後，他伸手把寬厚的手掌放在她的背上輕輕地拍了兩下。
像撫摸小貓咪一樣輕輕地撫過去，他低頭湊近，盡量靠近她，看到白離的睫毛一直在輕顫，她唇上的氣色都褪盡，完全是慘白的臉色。
許讓慶幸今晚自己沒抽煙也沒喝酒，只是吃了一顆薄荷糖，這樣靠近她的時候至少味道不會太難聞。
宋景铄從後視鏡裏看到許讓笨拙又小心的動作，心裏的滋味五味陳雜。
“許讓愛不愛我，我自己當然最清楚。”
沒有人知道許讓到底愛不愛她，宋景铄本來覺得許讓這麽明顯的對待就能看出來他的心意了，不然他當初也不會跟許讓說“你喜歡她”。
但是宋景铄跟白離交流了一些以後，他才發現這件事好像不是他認為的那麽簡單。
就像白離說的，她最清楚。
許讓是怎麽對她的，許讓是怎麽讓她失望的，是怎麽讓她知道他不愛她的，白離最清楚。
而他作為一個局外人，現在也不敢确定地說許讓真的愛她了。
到醫院很近，宋景铄也開得快，幾分鐘後他們就到了醫院，門口果然已經有一位穿白大褂的醫生在等了。
白離雖然已經好了一些，跟剛開始發作的時候不一樣，還是沒辦法自己好好走路，許讓扶着她慢慢往前走。
醫生看到白離以後，她很淡定地說了一句“先跟我過來去吸一下氧。”
吸氧室很近，就在進去一樓最近的地方。
醫生從許讓手上把白離接過去，關門進了一個小隔間，許讓和宋景铄在外面等，聽到裏面打開氧氣瓶的聲音。
“剛才怎麽回事？”許讓的手指還在輕顫，明顯的情緒不穩，“怎麽這麽突然？”
“我也不知道。”宋景铄皺眉，“就是那個動畫放着放着，我回頭過去的時候發現她已經蹲在地上了……”
“放了什麽動畫？”
“就是一個家庭故事，我猜大概講的是那家的男人有暴力傾向，虐貓……”
許讓的眉頭擰着，還沒繼續問，醫生突然開門出來，開門的瞬間他們看到白離坐在病床上，帶着氧氣罩，但是臉色似乎好了一些。
醫生打量了許讓兩眼，剛才是他撫着這個小姑娘進來的，這麽擔心……
看來是男朋友。
“你是病人的男朋友吧？”醫生輕嘆了口氣，“怎麽這麽不注意情況？”
“什麽？”許讓愣了一下。
“你不知道你女朋友的病？”
“什麽病？”
“……”醫生翻了個白眼。
這個人不是剛剛還那麽擔心的樣子嗎？剛才表現出來的緊張和溫柔全是假的？
所以連自己女朋友什麽情況都不知道？什麽狗幾把男人？偏要人都出事了才會意識到？
“算了，我打電話問沈醫生。”她走出去給沈清嶼打電話。
許讓只聽到外面“嗯，好的，知道了。”，“原來是這樣。”，“哦，原來不是她男朋友嗎？”
他聽着，突然之間就有些莫名的煩躁。
來源是內心深處的無力感。
白離突然蜷縮在角落的時候，他在外面聽到宋景铄急切的聲音，他卻隔了一道牆過不去她身邊。
那麽近的距離，他卻沒辦法觸碰到她，那道牆好像怎麽都敲不開。
好不容易等到打開了門，他發現自己也什麽都做不了，除了看着她難受的樣子，心髒被人握着，一下下的捏碎。
他沒有辦法幫她好起來，也沒有辦法解決這件事，只能抱着她往醫院跑。
別的，什麽都做不了。
這份無力感到白離要給沈清嶼打電話的時候到了頂峰，人都是自私的，他當然希望白離需要別人幫助的時候會找他求助。
可是有了另外一個人，并且這個男人在白離心中的地位比自己要重要得多，不然她不會在這種時候還要打電話給他。
那時候陪在她身邊的明明是他。
沈清嶼說要安撫白離的情緒，他完全不知道要怎麽做，醫生問他白離的病情，他也什麽都回答不上來。
許讓有些煩躁地盯着自己的手心，捏緊了拳頭，宋景铄在旁邊看在眼裏，突然問了一句“你是不是很在意這件事？”
在意白離的病，也在意那個叫沈清嶼的人的存在。
“許讓。”宋景铄嘆了一口氣，也有些猶豫，最終還是決定說出口，“或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