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陶函閉着眼,鼻尖都是和自己身上同款沐浴液的味道,安心又舒心。
“什麽感覺。”徐以青放開他輕聲問。
“有點粘。”陶函用手背蹭了一下,“還好我不是小姑娘……塗這得多難受。”
徐以青在他耳邊輕輕笑了一聲。
“忘了。”陶函笑道,“你也得塗。”
他還沒說完,徐以青又吻了上來。
像是久逢甘露的枯草,通體都覺得被浸潤得柔軟,連口中都好像裹入了蜜,草莓味兒的甜膩。
陶函還在雲裏霧裏的時候,感覺什麽東西在震動,他心想不是把還有道具的這麽刺激,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是徐以青放在床上的手機。
“電話……”陶函瞄了一眼,看見上面閃着大大的兩個字,慌忙拍拍徐以青,“你媽你媽你媽……”
“……”徐以青手撐着他旁邊,松開他,擡手去撈了電話。
陶函恰好看着他的臉,在他臉上看見了一絲非常容易錯過的驚愕和無奈。
“我接個電話。”徐以青擡手勾着他脖子,手掌撸了撸他的後腦勺,“乖,等我。”
他說罷,站起來往外走去。
徐以青的反常讓陶函馬上意識到,早晨高高說的那件事情居然真的和徐以青有關。畢竟徐以青接個蘇虹的電話為什麽還要避開他?
興許是徐以青對他太過于放心了,知道他不一定會跟着自己去偷聽,但陶函實在是覺得難耐,踢掉了棉拖鞋,赤着腳讓自己不發出聲音,蹑手蹑腳地往屋外走去,生怕徐以青聽見。
結果徐以青并沒有站在屋內,陶函看見他的風衣還在,說明他壓根兒沒穿外衣就出去了。
陶函察覺了屋裏沒人立刻在樓梯上一頓亂踩,三兩步就下了臺階。跑到窗邊一看,又立馬蹲下來。
徐以青就背靠着站在院子裏。
陶函半蹲下來,悄悄開了點窗。為了偷聽還要蹲成個很羞恥的姿勢,只是剛把耳朵貼上,就聽見徐以青對着電話道:
“你沒事就行了。”
“你拼命什麽?拿什麽拼?”他語氣有點急躁,“這點傷還不夠你受的,你有個三長兩短的,是打算讓我怎麽辦?”
“行,行行……算我求你了行嗎媽?”徐以青說,“我們能不折騰麽?我說了我來解決就我來解決……”
他來回踱了兩步,嘆了口氣:“沒……我沒告訴他……沒什麽打算,可能永遠不會告訴他。這是我們的事情,我不希望他有太多負擔……”
“我們?我倆沒事,挺好的……”
陶函手扒着窗,有些呆楞。這些句子在他腦中一過,他基本已經确定了七七八八,對于早晨的那些傳言,他猜出了個大概來,總而言之,肯定是和他有關系。
但是事到如今,他又不想和自己說。
每一次碰見這事,陶函那肚子裏壓不住的火就往上竄,明明知道自己非常不喜歡徐以青這麽做,但他偏偏還是一次又一次地把他當外人,這次似乎也不例外。
……
徐以青挂了電話,站在院子裏出了口長氣。他手捏着手機站了一會,想調整好臉部的神色,怕回去陶函看見自己的慌張,殊不知剛一轉頭,就看見了站在自己身後的陶函。
“你……”徐以青吓了一跳,絲毫沒想到對方為什麽會站在院子裏,還這麽面無表情一動不動看着他,兩人對視半晌,徐以青才說,“你是不是都聽見了?”
“大部分……”陶函慢慢走近他,“你媽媽她怎麽了?”
徐以青搖搖頭,和他擦身而過:“沒什麽大事,你別擔心了。”
“站着。”陶函轉身抓着他手腕,把他拉定在了原地。
“真沒大事。”徐以青說,“她就是……”
“我以為相處了這麽些日子了你會有點長進,但是你完全、完全沒有!我在小心翼翼地和你過日子,我希望你開心,希望我們未來能好好的,您呢?您從頭至尾是不是就把我當個外人啊?”陶函最後幾句話聲音越說越高,幹脆把人扯過來,指指自己,“你看着我!”
徐以青垂眼看着他,臉上無悲無喜沒有表情。
“我知道你辛苦,我不想和你吵架……我不想把我的火發到你身上!但你态度……你對我一直以來的這些态度,你自以為是覺得是關心和愛護,你知道我有多傷心嗎?”陶函扶着他的雙肩,表情都有些控制不住。
“對不起……”徐以青雙目失焦,低聲說。
“你除了會對不起還會什麽?”陶函雙臂用力,連人一起往後推了一把,大聲道,“你要不打我一頓好不好,我不要你這個樣子,你背這麽多不累嗎?”
他連推兩把,第三把時徐以青的後背撞到了沒有關上的門。失重的感覺讓他整個人向後仰躺倒去,陶函一愣,下意識抓住了他的手腕,卻已經來不及。
徐以青重重地倒在了門口的棉毯上方,陶函半途還想把他一個用力翻轉過來,無奈徐以青已經帶着他的肩膀,把人死死箍牢在懷中。
陶函就露了一雙眼,側躺在徐以青的旁邊,他愣了三秒,從地上翻身爬起來:“哥哥?”
徐以青微微側開他的手,沒有接話,他動了動腰部,似乎沒有什麽問題,也沒傷着,才從地上爬了起來。
“……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陶函有些懊惱道。
“沒事……”徐以青站起來拍拍灰塵,“我有點累了。”
“……”陶函看着他,“那麽你又打算讓這件事就這麽過了是麽,什麽都不和我說,不告訴我你在想什麽,那我今天陪你一天到底有什麽意思呢?我覺得我自己很傻啊。”
“你和我待在一起一天很沒意思,是麽。”徐以青手指掠過衣擺彈了彈。
“……”陶函雙手插腰嘆了口氣,“随便吧,随便你怎麽想吧,以後你的事兒我再也不問不管了,你愛怎麽樣怎麽樣。”
“陶函,我們不說氣話……”徐以青拉拉他的手。
“不是氣話。”陶函眉頭一擰,“不是!”
徐以青看着他,手松了慢慢放下去。
陶函知道他開始有些動氣了,他一生氣就這樣,能忍則忍,要不就是氣到極點越來越平靜,眼神冷卻下去,臉上卻不會見到什麽怒意。
“我累了。”徐以青又重複了一次,似乎在示弱哀求,又像是夾雜着怒意,“如果你執意要這個樣子,我們沒有辦法談下去。”
他說罷,轉身就往樓梯上走去。
陶函的嘴裏還有方才親吻時留下的一絲絲唇膏中的草莓香氣,他舔了舔嘴唇,啧了一聲,從沙發旁邊的衣架上抓起風衣和包,推門出去了。
許久沒有抽煙,似乎都快忘記煙草的味道了。
陶函偏頭點了一根,快步走出了長長的通道,離開了院子之後,才狠狠吸了兩口,差點難以忍受得想咳嗽,才發現自己戒煙頗有些成效。
快接近淩晨,街道上鮮少有人,偶爾一兩輛的車開過,把陶函的衣擺吹起一個角。
已經不是冬日寒風的刺骨了,夜裏貼着臉卻還是微涼。前一秒還在戀人懷裏溫存着接吻,後一秒賭氣跑到大街上吹冷風,這都是什麽事兒啊。
因為五點起床,這一天似乎格外格外漫長,回憶起來都有點恍如隔世的不真實。
陶函沒開車開車,知道附近有個酒店,他不想回去和徐以青睡在一起,兩個人冷靜一晚上也好。
走到了酒店裏開了房間,才想起來忘記帶充電線,他此刻拿出來本身電量不足的手機已經關了機。
陶函問前臺借了一根,慢吞吞走向房間,心道徐以青如果擔心自己打電話過來,感覺到自己關了機會有什麽想法,會不會擔心一下?他肯定會擔心……那就讓他擔心一會吧。
他就算不想給徐以青添麻煩,到頭來,麻煩還是會自己找上門來的。
回去插了電,手機上顯示在充電的标志。陶函在房間裏踱步了幾下,聽見了熟悉的開機聲,一下跳到床榻上,雙手抱住了手機。
滾出了一條微信消息。
卻不是徐以青。
徐以青連個電話都沒打給他過。
陶函那瞬間洩了氣,不知道徐以青是故意的,還是他壓根兒沒發現自己走了。畢竟他今天很累,是不是上了樓進了卧室就已經睡下了?又或者,他當時生氣了的那一下,到現在也沒有原諒他的意思。
……在逐漸把怒意消化後,陶函慢慢開始反思自己剛剛又沖動了的舉動。
而且,徐以青的媽媽蘇虹應該是遇見了什麽棘手事情,可能是和那個“威脅”有關系的事情。
陶函手撐着頭翻手機,打開了通訊錄,漫無目的滑動了兩下,忽然想到自己親自問問蘇虹不就行了?何必拐彎抹角的。
這個點不知道蘇虹睡了沒睡,陶函先試探性發了個“虹姨,睡了嗎?”
一分鐘後,蘇虹直接回了他個消息:
——還沒。
陶函舒了口氣,連忙打了電話過去,蘇虹接了,語氣還有點驚訝:“你怎麽那麽晚還不睡啊?打電話給我幹嘛呀?”
“阿……”陶函本來想叫“阿姨”,忽然想起上次讓他改口叫“媽”,這躊躇半天又覺得害羞,怕蘇虹硬生生怼回來,躊躇半晌,還是輕聲道,“媽……你怎麽也沒睡?”
“……”蘇虹聽出了他語氣的怪異,“你怎麽了?以青不在你旁邊嗎?”
“不在。”陶函說,“我出門來了,今晚住外面。”
“喔唷,吵架了?”蘇虹說,“吵架了不會來找我撒嬌吧你,讓我猜猜,是不是因為我?”
“……”陶函輕聲問,“媽,他不告訴我您怎麽了,您能給我說說嗎?我擔心您也擔心他。”
蘇虹平時說話語速就不慢,總是聲音有些尖銳和嗲勁,卻每個吐字發音都精準,興許是早年在滬劇團工作的緣故:“其實也沒什麽大事,他也小題大做的,你們還為這事兒吵架,是不是吃飽了撐的大驚小怪?我也就是被人用刀劃了兩下手臂而已啊。”
陶函因為這語氣太四平八穩,差點真的覺得“沒什麽大事”了。
他張了張嘴剛想“嗯”,忽然反應過來,一口涼氣倒吸,聲音都破了音:“什麽?劃手臂?”
“嗯。”蘇虹應了一聲。
“什麽時候的事情啊?誰做的?”陶函從床上爬了起來,“您現在有事兒嗎?怎麽不早點說!”
“你倆真絕配啊,說的話都一樣。”蘇虹說,“……別急啊,就是破了皮,傷口也不深,都不用縫合,現在打了針破傷風已經沒事了。那我說給你聽就行了,你也別去問他。”
陶函捏着手機的手緊了緊:“好。”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你也知道,他爸走後我單身了很多年,年前的時候認識了個做鋼材生意的老板,比我小三歲。”
“年前?”陶函說,“……過年時候也沒聽你說啊。”
“我覺得就交往了倆月沒必要帶着給你們見面的,又不是什麽鐵板釘釘要結婚了的事情。等到了真的接納彼此的時候再帶他來見見你悶也不遲的呀,不過……”蘇虹說,“之後,我們倆深入了解了一下,我就逐步逐步發現了點事情…”
蘇虹頓了頓:“他可能覺得我會多在意他的財富,所以很多時候也不愛和我說實話,有點愛吹噓的毛病,接觸多了就會發現他財富地位都沒自己吹的多,有點虛頭巴腦的一個人。”
“他騙錢……?”陶函問。
“那倒不是。”蘇虹說,“不過當時我覺得這事情無傷大雅,男人愛吹噓也行,他就是吹得少許有點過,行吧,我還能接受一點,于是就交往深入了,我也和他坦白了我兒子的事。”
“那您對他已經很信任了吧。”陶函說。
“可以這麽說吧。”蘇虹說,“我一直覺得我這年紀了談戀愛不會上頭,結果還是被這孫子擺了一道。我後來才知道,他之前和我交往的時候可是腳踏兩條船,當時還一邊準備和前妻複合,一邊吊着我,結果聽說我兒子是大明星,立馬轉頭去和人分手了。他前妻能願意麽,來堵他的時候堵着了我,這事情來回一對就知道了前因後果了。”
陶函心裏揪了一把,心道這世上的渣男還真是不分年紀閱歷的。
“他老婆反正已經是前妻了,我當然也不想繼續下去,我傻呀。我直接和他說了分手吧,沒什麽好說的。”蘇虹說,“結果他拎着刀就上了門,跟個瘋子一樣對我喊打喊殺的,割了我手臂兩條血道子。”
“報警了嗎?”陶函問。
“以青演唱會電影都要上了,我這裏報了警,萬一給鬧大了就沒意思。”蘇虹說,“本來我以為他自己也知道怕了,不會再給我們惹什麽麻煩了,結果他轉頭不知道怎麽的還跑去威脅他公司,弄得以青不得不知道了。”
陶函咽了口口水:“原來這樣……”
“以青怕我有事,讓我回江浙的老家住兩天,先別待在上海了。”蘇虹說,“他們公司也知道了這個情況,想用最低調的辦法趕緊解決了這件事情。我想也應該是最好的辦法了吧……但你知道我這個人就是暴脾氣,而且我們交往了也好倆月了,我看走眼是一部分,他這種欺騙我也不能忍啊!想到他給我胳膊上的那兩道我就來氣,什麽瘋子!光天化日的還敢這麽對我,我真是越想越氣,想回來和他拼命!”
陶函想起了徐以青剛才那個電話,一切都了然:“原來如此啊,沒事了媽,這事兒我相信他說給你解決肯定就給你解決,你放心吧。”
“……放心什麽啊。”蘇虹話鋒一轉,“說起來,你和他吵什麽呢?”
“……”陶函知道憋不過這一茬,蘇虹又和徐以青一樣心思細得不得了,只能把方才那些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蘇虹。
“你們啊。”蘇虹嘆氣道,“三歲小孩都比你們聰明,這點事情也值得吵一架?他信任不信任你你不知道嗎?你看,現在下不來臺了吧?要不你就住外面吧,少去影響我兒子智商。”
“……他也聰明不到哪兒去。”陶函嘀咕道。
“喲,還還嘴了。”蘇虹說,“那行,我看看你們想怎麽辦,看看你們這臺階怎麽下。”
陶函看了眼表,說道:“媽,都十二點了,您不困啊。”
“不困。”蘇虹說。
“……嗯,忘了您是打麻将的,作息和我們不一樣。”陶函打了個哈欠,“我困了,我陪您兒子工作一整天了,五點出的門……這會都沒睡……”
“他工作你還陪他?”蘇虹說,“你自己想跟着去的吧?”
“怎麽可能,他……”陶函說道一半,忽然住了口。
……他應該那一刻不知所措,縱然知道對方可能根本不知道陶函的存在,還是會在意那句恐吓上的“小心家人”。他也很想在自己最驚慌失措的時候,能有個人在工作時讓他集中精力,撫平一下他心中的那些恐慌。
畢竟蘇虹對他而言太重要了。
而自己,其他他也從來沒把他當作個“外人”。
“陶函!!”
“啊!”
陶函應了一聲,才發現蘇虹在叫他:“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你看來是真困了,睡覺去吧。”蘇虹說,“睡前給他發個微信,告訴他你沒事,否則以他性格,我估計一晚上都睡不着。”
“……好。”陶函應了一聲,“謝謝媽。”
“……不謝兒砸。”蘇虹說,“挂了。”
陶函挂了電話,給徐以青發了個微信,發了自己的定位。
徐以青幾乎秒回:
——好。
果然沒睡……
陶函把手機捂在胸口,眼皮已經擡不動了,他想道歉還是等養足精神起來道歉吧,免得自己道了一半睡着了,更說不清了。
一夜過後,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着的。
鬧鐘把他吵醒,陶函一看手機,八點。他揉了揉頭發醒了一會,猛然坐了起來。
媽的,今天周一,是不是有監考!
他慌忙穿鞋穿褲子,跑去衛生間洗漱,等洗完了梳完頭,又才想倒今天考試是下午……
也是虛驚一場……
拿起手機來,陶函看見徐以青的消息還停留在昨天的那個“好”上,其餘的什麽都沒說。
陶函手指在屏幕上來回地戳這d、b、就是戳不下個q,打了删删了打,最後嘆了口氣,撥通了徐以青的電話。
“喂?”
陶函一聽是個女聲,愣了一下:“喂……”
“陶老師?”對方說,“我是高高。”
“啊,早。”陶函說,“你怎麽……”
“徐老師早上有課程,在洗澡,一會我接他去公司啦。”高高說,“等他出來我告訴他給你回電話哈。”
“不用不用……”陶函馬上慫了,“就、就告訴他我打過來的就行,他回不回都不要緊。”
高高笑了一聲:“好好,知道了。”
陶函挂了電話,雙手托着頭發一頓搓揉,揉了滿頭靜電才站起來。
昨天出門帶了包,包裏有書和筆記本電腦移動硬盤的,反正能背着直接去上課。陶函背起包就下樓去退房。
酒店大廳裏有個咖啡館,他路過咖啡館,看見咖啡館裏新出的幾個保溫杯倒是挺好看的,之前陶函上課直接買一瓶礦泉水放桌上特別随性,經常講完一堂課喝完一瓶。保潔阿姨會在一堂課後進門打掃,每次在下課前,都會一動不動盯着他手中的瓶子。
陶函一開始以為她要回收賣錢,後來忍不住問了一句,阿姨說“第一次看見你把它垃圾分類扔錯了筒我就決定以後一直盯着你看直到你扔對為止,堂堂大學老師呢,幹垃圾和可回收都分不清。”
陶函:“……原來如此,對不起我錯了。”
阿姨:“知錯挺好,下次注意。”
陶函:“……”
再後來他發現保溫杯簡直就是大學老師講課的标配,進了辦公室,基本上人手一個保溫杯。
陶函在咖啡館看見這杯子,黑色的炫酷造型,看起來和他的氣質還挺配,這和咖啡店的合作款也是個不錯的牌子,他想了想,還是買了下來。
今天開始也是擁有保溫杯的炫酷陶老師了,再也不用拎着礦泉水瓶去上課了。陶函拿到了辦公室,仔仔細細洗了一遍又燙了一遍,回到座位上想想泡什麽。枸杞花茶茶葉他都不喜歡,最多喝喝開水……
算了,倒杯開水吧。
陶函端着杯子往茶水間走,看見那位和他關系還不錯的女老師江萍在茶水間裏雙手叉腰,面色凝重地看着眼前。
陶函一聞:“咖啡?”
“是手沖咖啡……”江萍轉頭看他,“香不香啊?”
“還不錯。”陶函說。
“那是……哎?買了個新杯子?陶老師,你終于也加入我們保溫杯大軍啦。”江萍說,“你來灌什麽的?”
“開水啊。”陶函說。
“這麽沒意思啊。”江萍說,“不過你會愛上的,拿着保溫杯站在講臺上指點江山,哇,那感覺太爽了。”
“……哪裏爽了。”陶函笑起來,忽然想到什麽,“對啊,這裏面什麽都能裝啊……!!”
……
下午一點,陶函手捏着一疊試卷,給第一排的分發下去。
他捧着他新買的保溫杯,邊在講臺上踱步邊抿了一口他的去冰四季奶青三分糖,一邊嚴肅道:“這次期中考試,但凡給我發現有任何舞弊行為,無論大小,情節是否嚴重,都将一律記大過處理。”
下面鴉雀無聲,陶函把保溫杯放到桌子上,雙手捏着表盤低眼看了眼手表,耳邊的鈴聲忽然響起,他擡頭道:“開始答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