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蘇虹沒說話,似乎也沒覺得自己說話有什麽不妥,回到了客廳裏。
兩家媽媽又開始在客廳裏唠嗑,在笑聲裏,春晚就應聲開始了。
陶函坐到沙發上,發現擱在茶幾上的手機在震動,他打開一看,都是微信消息。
陳珏和于梓連一人給他發了條祝福。
陳珏:——新年快樂老師!新的一年和男神相親相愛,幫我也和男神說一聲哈。
陶函給他發了個兩百的紅包,還附送了一句:——男神和你老師我給你發的紅包,祝小朋友新的一年再長高一點。
陳珏發了個“恭喜發財”的表情。
公平起見,陶函還給于梓連發了個紅包。
于梓連:
——老師,我初四走,你來送我吧。
陶函:
——行。
陶函看了眼日子,初四,也沒兩天了。本來不覺得什麽,這一瞬間又确實覺得突然起來。
想到下半學期再也見不到這個伸着長腿,笑起來有點痞,又很陽光的男孩兒了,心就還是會有空落落的感覺。
而且這一走,他感覺到,或許可能他們之後也不會再有交集。感情逐漸變淡,就成為彼此生命裏一個短暫的過程而已。
就這麽熱熱烈烈闖入自己的生命,又這樣匆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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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麽呢。”徐以青挨着他坐下來,瞄了一眼他手機屏,“給誰發紅包呢。”
“學生。”陶函說,“就你那個粉絲。”
“你學生還有以青的粉絲呢?”常秀宛喝着茶,“小姑娘麽?”
“男生啦。”陶函說,“我學生裏好多徐老師粉絲呢。”
常秀宛拍手高興道:“我們以前是真的不懂這些明星啦什麽的,但是現在每次看見以青在電視上都激動得不得了。”
“以前他上春晚那會,我們倆還住32弄那時候,常媽比我還激動。”蘇虹說,“不知道是你親兒子還是我親兒子呢。”
“不和你搶。”常秀宛挽住陶函手臂,“我兒子也出息啊。”
“你兒子出息就是找了我兒子。”蘇虹随口說。
徐以青前傾着身體,握着茶杯的手頓了頓。
室內一時間禁了聲,雖然陶函正津津有味發着微信根本也沒怎麽關心他們幾個在說什麽,這會反應過來,馬上第一時間先按了一把徐以青的腿。
蘇虹似乎沒察覺裏面的氣氛詭異,還是根本懶得去管,她目不轉睛盯着屏幕,手撐着頭随口道:“去年沒去春晚,今年又沒去,以後也不能去了吧。”
陶函聽見徐以青低低吸了口氣,雙手蓋着自己的臉搓了搓。
“阿姨……”陶函出聲想制止,蘇虹卻繼續道:“你說臺裏的人是不是有病啊,喜歡男的怎麽了就不能上臺了,是什麽傷風敗俗的事情麽……”
“行了!”徐以青從沙發上站起來,陶函眼疾手快捏住她的褲腿,但徐以青顯然就是沒打算停下來。
這小半年的磨合,以前他也一定會由着性子和他争執,後來知道徐以青這種脾氣的緣由,兩個人都會為對方找想,粘粘乎乎地很久不吵架了。
徐以青這種突如其來的暴躁,陶函很久沒見過,差點都快忘了這感覺了。
常秀宛和陶禮兩個人差點都站起來,蘇虹卻一臉淡定地掀掀眼皮:“嗯?”
“剛才開始就不知道你想幹什麽?”徐以青走過去還蹬了一下腳,把陶函的手生生扯開了。
他徑直走到旁邊挂衣服的架子,拿了蘇虹那件呢子大衣,把她從沙發上帶起來,拉着她擡手給她穿衣服:“回家。”
蘇虹:“行吧,反正時間差不多也該走了,回家還能趕上春晚倒計時。”
“別別別。”陶函和他爸媽都從沙發上站起來,陶函率先過來說:“阿姨別走啊,一會我開車送你回去……”
“我開車。”徐以青掂起鑰匙,回頭看了他一眼,“你留着吧。”
“哥!”陶函低低喊了一聲扯住他袖子,“別這樣。”
蘇虹已經把衣服穿起來,陶函眼看着這年還沒跨就有這一出,咬了咬牙,過去衣架上拿了自己的外套穿起來。
“阿姨我送你。”陶函看着蘇虹,“我送你過去吧。”
蘇虹用她慣有的犀利眼神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才轉眼和陶禮常秀宛夫婦打了個招呼:“不好意思了,今天我先走了。”
“哎沒事沒事,新年快樂。”常秀宛笑道,“約好了初三逛街,你別忘了。陶函把阿姨送到家啊。”
“忘不了。”蘇虹捋了把頭發,“新年快樂。”
徐以青還想說什麽,被陶函用眼神制止了。
他看了看時間,晚上九點半,他那一刻有種非常強烈的信念:今年他不搞定和婆婆的恩恩怨怨,明年的婆婆更難搞。
陶函就套了個長風衣,前腳出門就被外面的冷空氣凍得一哆嗦,蘇虹後腳出來看了他一眼:“穿那麽少。”
“車裏就暖和了,走吧阿姨。”陶函說。
……
兩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蘇虹率先開口了:“生我氣嗎?”
“想聽真話嗎阿姨。”陶函雙手插在口袋裏和她走在一起,“沒有。”
“我這麽說你你還不生氣,我在廚房裏說他你都聽見了吧。”蘇虹說。
“沒什麽生氣的,我覺得吧……我和您某種意義上挺像的。”陶函說,“您老說我精……”
“你不精嗎,小時候想吃什麽想要什麽他全給你買給你吃的。”
陶函抖着肩笑:“那你怎麽沒看見,我給他買給他吃的?”
蘇虹沒說話,鼻子裏輕輕哼了一聲。
氣氛一時間緩和了一些。
“您就是覺得您兒子被我搶了不服氣。”陶函說着,手摟上她手臂,“不服氣了好多年啊,越想越氣……我兒子那麽優秀啊,怎麽會喜歡陶函這種精怪。再讓我猜猜,昨晚打牌輸了一晚上吧,輸得一肚子氣,哎明天一定要去打陶函一頓……”
“少摟我。”蘇虹冷笑一聲,卻沒有掙脫開,“怎麽了?和你很熟嗎?和你熟喊你來吃個飯喊到天荒地老的,請不動你了是不是陶老師?”
“您在生這個氣啊……”陶函搭下眉毛。
“對啊!”蘇虹說,“我菜都想好給你做什麽吃了!結果喊不動你!我跟你講,我想了今天要給你臉色看,看你和不和我道歉。”
“我錯了,對不起……”陶函蹭蹭她,“我也為以前的事道歉,我見您一次您就要擺一次臉色給我看,你說我是給您添堵還是給自己添堵呀。”
蘇虹嘆了口氣,看了眼表。
“幹嘛,晚上還組了牌局啊?”陶函說。
“是啊,他不趕我走,我也差不多該走了。”蘇虹說,“十點開牌局,趕緊送我。”
兩人上了車,陶函載着她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跑。
“少打點麻将,也別熬夜了,他就你一個媽。”陶函皺着眉道,“他在外面拼死拼活拍戲,您就少添點麻煩呗。”
蘇虹笑了一聲:“他就我一個媽?”
陶函沒反應過來,蘇虹轉眼看他:“那我幾個兒子啊?”
陶函愣了幾秒,忍不住笑出聲:“兩個兒子。”
“我說你是我兒子了嗎?”蘇虹說,“我沒認啊。”
半晌,蘇虹動了動身體。
“我為我剛說的那些話道個歉。”蘇虹靠在座椅上,雙手抱在胸口,減去了些盛氣淩人的樣子,“我這種性格就是因為怕自己在外面吃虧久而久之養成的,我知道不好,但我控制不住。以青呢,以前挺溫和挺好一個孩子,這幾次感覺他總有不開心的事情,而且我感覺得到,他脾氣也有點變了。有時候我不知道他在不開心什麽,他也不肯說,我就覺得特別不舒服。”
陶函思考了一下,還是覺得徐以青沒說自己說這話沒什麽立場,所以暫時沒把徐以青的病情和蘇虹說。只是委婉道:“藝人壓力是我們想象不到的大,所以不能要求他們沒脾氣啊您說是不是。”
“只是奇怪。”蘇虹說,“所以是不是你欺負他?”
“我冤枉……”陶函說。
“估計你也不敢。”蘇虹手抵着下巴看向前方,“你說他瘦成那德性,我看得能不生氣麽。”
“不是還有我嗎?”陶函說,“給我一個月,我把他養白白胖胖還給您。”
“那你還是自己留着吧。”蘇虹說,“前面右轉。”
“我認識。”陶函說。
“行啊,你認識。”蘇虹等他停了車,拎着包下了車,在車窗口對他揮揮手,“既然認識路,下次再找借口不來,我見你一次打一次。”
“不會啦。”陶函靠着窗口和她揮手,“新年快樂,媽。”
蘇虹眯了眯眼看他,然後打開了自己的包。
她從裏面掏出一個厚度相當可觀的紅包,用紅包拍拍陶函的手背。
“……這。”陶函一下慌了,“我不能要啊!”
“給我兒子的。”蘇虹說,“拿着吧。”
陶函看了眼,只能雙手捧着乖乖收了,蘇虹和他一揮手,頭也沒回地了樓裏。
……
路上接了電話,徐以青也把陶禮常秀宛送回去了,陶函找停車場停完車,開着車窗抽了根煙,才慢慢往家裏踱步。
蘇虹到底接沒接納自己他心裏也沒底,其實不接納又能怎麽樣,他或許二十來歲的時候會執着和恐慌這件事,但是蘇虹都到了這個年紀,他也三十多了,恩怨和矛盾這東西最沒意思。睡上一覺大家都忘了,就算下一次又挑起了矛盾,那就下一次再說吧。
唯有一件事……
陶函走着走着電話就響了。
他看見“哥哥”的名字在上面閃動,接起了電話。
唯有一件事,就是徐以青。
“在停車場回來路上了。”陶函說。
“那就走快幾步,外面多冷啊。”徐以青明顯也在室外,可能在院子裏,說話都有點抖。
陶函不由得加快腳步,到後來還跑了起來,也舍不得挂電話。
進了院子,徐以青果然在裏面,他擡手用風衣把陶函緊緊裹住,兩個人靠得很近,徐以青拖着他往溫暖的屋子裏走。
進了屋子兩個人分開來,站在桌前分工把殘羹剩飯的收拾妥帖,徐以青進來洗碗,邊洗邊說:“……對不起,大過年的……”
“沒過年呢,哥哥。”陶函幫他把袖子挽起來,“還有五分鐘。”
“還有五分鐘了嗎?”徐以青擡手看了眼表。
“嗯。”陶函靠過去,用鼻尖蹭着他的鼻尖,“不開心就留在今年吧,明年會更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推個基友的文!懸疑現代耽美 搜作者櫻年 《他與罪》,簡介非常帶感,喜歡刑偵懸疑類的千萬不要錯過!!即将開文啦。搜她名字在專欄裏看哦。